奶奶

奶奶,身份证上是刘刘氏,小名楠儿,生于1922年,属狗;2013年正月初三去逝;享年92岁。

奶奶36岁时才生下我爸,听说我爸三岁的时候,我爷爷兄弟三个一起出门,但是没有一个回来的。奶奶直到临终时,还在等爷爷。但是最终也没有等到,奶奶去世后,姑姑用纸剪了一个小人,和奶奶合葬了。

奶奶长的很是漂亮,圆脸双眼皮大眼睛,我一度怀疑我长的这么磕碜,到底是不是她孙女。

爷爷失踪后,家里没有吃的,就被奶奶的哥哥接到了娘家,听说那时奶奶的哥哥很厉害,回到娘家,至少不至于被活活饿死。

听说当时很穷,只有两间茅草屋。为了娶妈妈进门,父亲白天上学,晚上打砖胚,就那样一直坚持大半年,终于盖起了三间青色的瓦房。我们兄弟姐妹四个全部出生在这个青瓦房里面。

小时候,对父母是没有印象也没有任何概念,记得一年级逃课,在坑里玩倒后翻,玩的满头满脸土,根本记不起来上课的事情,一个男人经过,呵斥我们:还不上学!一个要好的小伙伴后来告诉我:那是你爸!我摸着头想了半天:我爸,呃……但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四个孩子常年见不到父母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要是看不到奶奶,那天就塌了。记得有一次,奶奶到村子南边给她的妈妈上坟,没有告诉我们。四个孩子玩回来找不到奶奶,哭的整个村子的人都帮我们找,谁说也不听,母亲回来都不好使。

从小到大,奶奶一手包揽了我们四个孩子的所有,从吃喝拉撒睡到洗衣做饭……相对于同龄小伙伴,我们总是干干净净,吃的饱饱的。

记得每次有好吃的,即使一根香肠、一个苹果,奶奶都会分成七份,家里每人一份。及至后来我们吃什么都会根据人数平均分配,从来不曾偷吃别人的那份。

每次吃饭时,父母总是不在,奶奶会将大部分的食物放起来,给我们吃少部分的,告诉我们父母很辛苦,需要好好补补,她自己则每天吃半块半块的馒头和剩菜剩饭。

后来,我们总会习惯将好吃的大部分分给不在的人,自己吃不好的少的那些,长期这样的习惯,虽然嘴馋,但是看着其他人狼吞虎咽的模样,也很是甜蜜。

记得哥哥结婚时是2003年,那时奶奶82岁,家里酒席上剩下很多很多半块半块的馒头,奶奶舍不得让喂猪,就自己每顿放上一些,偷偷吃。

破了的袜子,总是收拾起来,缝缝补补十多遍,一双袜子,只有袜子腰是正常的,其他的地方特别是脚后跟,早已经垫了不知道多少层,从小到大,我们就是穿着这样的袜子长大的,既保存了体面,又省下了很多。这样的习惯,我现在还在保持,袜子烂了,缝缝补补就能再穿好些天,再烂了,再缝,但是我手艺怎么也不如奶奶那般精巧。

奶奶做饭中最好吃的是韭菜面片,记得怀孕大宝的时候,就想吃这口饭,心善的婆婆边按着我的描述边试着去做了几次,但是都不是那个味道。两个面片中间夹着一层韭菜,只有奶奶做的,煮熟后是不会张开嘴的。还有花卷,里面裹了葱花,还有油能从里面冒出来,刚出锅,不用菜,就能抓起吃上好几个。如今,这些再也吃不到了。

奶奶去世后的那年夏天,我回去了。坟地就在自己家的豆角地里,当时看到的第一眼,我在想:其实去世也挺好,夏天那么热,冬天太冷,这几年,特别是夏季,奶奶大概不用忍受蚊子咬和酷暑的折磨了,也不用大热天还要烧火做饭了。

这篇文章,写着写着就会哭,被搁置了很多次,没有勇气写完。本来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可以放下了,但是还是无法释怀,对奶奶的想念一直都在。

昨夜,奶奶对我说:我走后,你妈大大咧咧的,没人管你,越来越不放心你了……我伸手想摸摸她的手,但是却连人影也没有了,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奶奶从来没有来过内蒙,更没有到过我居住的地方,甚至连我到底嫁在什么地方,也不是很清楚。还记得当时大宝9个月的时候,奶奶没事老是坐在她的身边,笑眯眯的看着她……

即使相隔万里,纵使阴阳两隔,对我的牵挂没有减少一分……

奶奶,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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