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改编《牡丹亭》第七章 糊涂判官似乱实真

人世征战百姓苦,天帝裁员也为它。

赵宋皇帝和完颜金主为了江山万顷打的不可开交,可苦了生生世世处于弱势的百姓,举家迁徙以为能避了乱世烟火,谁知星火燎原,覆巢之下,哪有安巢可栖?人数众多的寰宇竟因此而大大折损,人间皇帝为了增加人口举朝煞费苦心,可到底不如孟夫子高明,南辕北辙,人民怎会归附?

你以为这种苦恼只有人间才有,往日高高在上的皇帝也因此而大为苦恼,人间人口稀少,初时冥界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可是代际替换,不就是上一代的离去,下一代的更新吗?冥界不会有人口出生,只有阳间人世的补充,可是人间征战,人口稀少,连带的阳间也是人员寥寥,开始还能撑着,可是时间久了,地狱中的官员似乎显得太多了,无奈之下,玉帝只好开始裁减人员。有宋一朝,冗官、冗员、冗费,或许玉帝的这种做法还能给些启示。

玉帝一声令下,想着九州九州,九个阎王点下就够了,于是裁减了十殿下,一时间还未做安排。十殿下手下有个胡判官,玉帝见他正直聪明,让他管着十地狱的印信。胡判官虽是临时充命,却也是经过神祗科考的,凡事儿虽不全懂,却也知道会些,虽然冥判中看起来乱七八糟,若细细想来,才发现深有大智慧,或许孔夫子所言“其知可及,其愚不可及”便是如此吧。这偌大的地狱,在他的治理之下反而有些许治平的味道。

这日,胡判官例行公事上了阎罗殿,发落今日的几宗人犯,说是人犯,不过是些新死之人,等候安排去何处投胎的。

问过掌案,那几宗人犯是枉死城中轻罪男子四名:赵大、钱十五、孙心、李猴儿;另有女犯一名,唤作杜丽娘。想着男犯甚多,先处理了他们。

“赵大业因何罪业而在这枉死城中?”

“大人,这鬼犯无什过错,就是生前喜欢歌唱。”

“一边去,叫钱十五。”

“鬼犯无罪,就是建了一栋屋子,用沉香泥涂抹内壁了。”

“一边去,叫孙心。”

“这鬼犯些小年纪,却喜欢嫖妓。”

胡判官有些无奈,这都什么事儿,不耐烦的喊道:“叫李猴儿。”

“这鬼犯喜好男风。”

未待胡判官问话,那掌案的着急的说:“是真的,就是在地狱中,他还勾搭上了前面的孙心。”

胡判官登时有些恼了,他最不喜别人插话,那掌案倒也机灵,一看情形不对,立刻跪下了,让这胡判官不好发作:“谁叫你插话了,起来伺候。”

略微思索了一下,便让掌案写了那投生薄“我不喜用刑,也不用处罚你们,饶恕你们直接去投生吧。只是,不用你们没有机会再投生为人了。”

四鬼犯一听,登时哭了,这可怎么好,无奈置身地狱,阳间的一切关系完全用不上,只能哭哭啼啼的等候发落,哭喊着“会被人宰掉的……”

罗判官想了想:“也是,不叫阳间的人宰了你们去吃。赵大喜歌,就贬他作黄莺;钱十五住香泥房子,就去做个梁间燕子;孙心洗好花花粉粉,便做个胡蝶儿吧;至于李猴儿,你既然喜欢孙心,就一起做对儿蝴蝶吧。”

下面的人立即将他们化作各色物种,随风飞去了。

当下发落去了,只是这样的叛案,听起来随意,却原来凡事皆有因果报应。人生一世,欠人的总是会以各种方式还回去的。

押解的小鬼儿们带着杜丽娘上来了。那胡判官一看,这女鬼倒有几分姿色,一时呆住了。只见那女鬼看起来柔柔弱弱,隐隐约约却有一番坚毅劲儿,站在那里,眼眸闪亮,如天上小星,虽做了鬼,那面容颜色却如生人,当下心情好了几分。

掌案的见胡判官呆住了,当即附在胡判官的耳边悄悄说道:“叛爷,不如收她做个后房夫人?”

那胡判官倒也警醒,立马说道:“天庭律法,擅用囚妇者斩。你这小鬼胡言乱语,我这判官的头哪儿去买?”

听闻杜丽娘哎呦了一声,原来是那小鬼推了她一下。那判官转过身来,心中叹息,面上却严肃起来:“叫那女鬼上来”

“你这女鬼,瞧你颜色,不应到此处来,因何到此处来?”

杜丽娘本以为地狱中不过是些恶鬼夜叉,此时见了,虽然略有些凶狠,可看起来,却是可爱,听前面几个男鬼的判案,这个案犯倒像一个有情义之人,原来地狱中的人比那人间少了许多生硬的规矩,只是想到那未曾见面的秀才,心中有些遗憾。当即朗声道:“女犯杜丽娘年方二八,未曾婚配,也不曾饮酒,因此还如生前模样。只因在南安府后花园梅树之下,梦见一个秀才,折柳一支,要奴题咏,流连婉转,甚是多情。梦醒来沉吟,题了一首‘他年傍得蟾宫客,不是梅边是柳边’,为此伤感,竟殒没了性命。”

胡判官听了,比自己千年来听过的所有话本都神奇,当即说道:“谎言吧,哪有因一梦而失了性命的。”

可转念一想,此事似有蹊跷,掐指一算,原来是花神。“你且说说看,那秀才在哪儿?梦魂中曾见谁来?”

“不曾见谁,当时被一片落花惊醒。”

当即让人传了南安府花神,问过之后,才知杜丽娘阳寿未尽,因她伤春才助她与秀才见面,二人缠绵不已,后用落花惊醒,谁知她竟因此一梦送了性命,当真是慕色而亡。

略一思索,便说“这女孩儿慕色而亡,也让她去做个黄莺吧。”

花神听了,连忙求情:“判官,这女犯乃梦中之罪,就如同那晓风残月,缥缈虚无。且她父亲为官清正,单生一女,且饶了她吧。”

“她父亲是何人?”

“南安太守杜宝,如今淮扬总制。”

原来是千金小姐,又是杜将军之女,待我禀过天庭,再做处分吧。况且风月之事皆记在断肠簿上,人间不过是按剧搬演,此事亦非她之罪。又命掌案拿了婚姻簿过来,果真有个柳梦梅,乃新科状元,妻子却是这杜丽娘,前系幽欢,后成明配,相会在红梅冠中。他二人果有姻缘之分,也不报天庭了,当即决定放她回去,寻找此人。

杜丽娘谢过判官,后被送回了人间。那判官临走之前说的那还阳之法,却还得细细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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