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梦

外婆的梦

自打外婆住进医院,她给我讲的故事就开始奇怪起来。

她梦见每天有巨型蟑螂蚕食我爸爸的脑子。暂且称之为蟑螂吧,因为她描述不清楚这种怪物。在外婆去世的多年以后,我才逐渐明白她的梦其实有点接近卡夫卡的《变形记》。等我搞清楚双重叙事和隐喻在生活中的无意识运用已经是更晚的时候了。不过,外婆在的时候,我像个年画上骑着鲤鱼的光屁股小孩,没什么心事,也不懂什么叫心事。

起初外婆只是腿脚不便,后来陷入昏迷。我要等很久,她才醒来告诉我有没有做梦。应该有时候,她还在担心我听到她没做梦或者做了噩梦而满目沮丧。

煞白色病房,散发着排泄物气味儿,构成了我对医院病房最初的印象。每次我扑到病床前,试图将她晃醒听她继续给我讲霍元甲、或者周扒皮的故事。现在回想起来,我更像蚕食外婆那最后一息生命的蟑螂,贪婪地吸食着她最后时刻对故事传说的那点残留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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