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过去.
种过麦子、玉米的土地已经荒芜,杂草肆意妄为生长。种过稻子的水田,谁家的牛正啃草。社会改变许多面貌,也改变代江园生活。
人们纷纷外出,不再守着祖辈的一亩三分地。祖母年事已高,没有精力管理菜园。祖父也不再有精力,年年替菜园做篱笆。
屋后竹林郁郁葱葱。家鸡在林间打鸣,猫儿在石梯打盹。阳光浓烈的午后,代江园安静得听不见人声。动物声混杂在一起鸣奏出乡间独特气氛。
吴波记忆里,菜园是紧凑,土地是可贵的。
菜园呈长方形,西南方向有香樟树,树下种有芭蕉。挨着香樟底部种着鸢尾,各地方种着草莓、葡萄、樱桃,这些在祖母眼里是不合格的,属于浪费土地资源。
吴波小学就读小场镇,中午自己带饭吃。祖母把菜园安排妥当,茄子、南瓜、西红柿、豇豆、四季豆、土豆、地瓜、辣椒,按时种下,按时收获。贫苦的日子里,蔬菜是家里珍宝。
小学记忆里闪耀点不是太多,唯独记得那株栀子花。
每周五放学早,下午5点半伙同“结拜兄弟”打闹出校门。小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的,同村加上同班3个人,路边结拜成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吴波想起,不由自主的笑。
夏天夜黑得晚,学校门口出来,不沿着大路回家,专挑小路走。路越走越远,人越来越少。最后结拜兄弟一行,看见路上野花要摘,野草要打,野果自然不会放过。栀子花浓烈的香气老远闻到,看着半山坡上整整齐齐的栀子花,吴波和结拜兄弟不敢拔。同学说“这好像是向家种的,上次有人偷栀子花被抓住,打了一顿”。被抓现形吴波不想看到。要是同学经过,看到被抓住岂不是更丢脸。
远远地看着不敢动手,最后还是放弃。沿着小路走,大水库出现在眼前。结拜兄弟说道“听说去年水库里捕捞到一条白鲢,嘴有我外公拳头那么大”。吴波看着幽深的水库,内心有些害怕,“会不会有食人鱼”想到这里吴波不禁打一个冷颤。
小路兜兜转转来到森林边,森林种满松树,左边稻田已经收割。吴波走着走着,晃到一株栀子花。先前栀子花历历在目,杂草堆里容易看错。走进一看,真是栀子花。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栀子花存在荒芜土地,结拜兄弟说“这也是向家土地”。吴波内心还是恐惧,不敢上前拔。最后结拜兄弟前去拔了3株。回来一人分一株,三人回去路上讨论着单栀子、双栀子的区别。吴波小心翼翼地拿着,生怕路上把栀子花捏死。
回到家,吴波放下书包,拿着栀子花往菜园里走。夏日竹篱笆空隙里,臭牡丹开着花。菜园门虚掩着,吴波知道祖母在里面。栀子花放在门口,跑过去看祖母在干什么。祖母弯腰在土里锄草,吴波拐弯抹角打听菜园里是否还能种植物,祖母好像没有听,手里活没有停。
“祖母,可不可以在菜园里种栀子花”?吴波问道。
祖母停下手中活说道“一天到晚不要搞些乱七杂八的东西”。
吴波有些失落。好不容易偷回来的栀子花,祖母竟然不让种。吴波有些不甘。
“祖母,栀子花果实我们不是买来泡水喝么?自己种下等结果实,摘下来晒干。不用再花钱买”。吴波继续说道。
祖母思考片刻,给吴波一块专属空地种栀子花。
吴波高兴坏了,自己打坑,自己打水。太阳落山前,栀子花种好了。往后一段时间,吴波担心栀子花活不过来,每天都来看,看到叶子再次焕发新意,内心才踏实。
小学读完,吴波异乡求学。栀子花听说被农药致死,又听闻活过来了。吴波每年提醒祖母摘果实,祖母把果实晒干放进盒子里。再后来菜园空出来,祖母索性种上橘子树。
直到现在栀子花每年按时开放,只是菜园不再是当初的菜园。竹篱笆已倒下,曾经井井有条的菜园失去往日繁荣。留下臭牡丹,留下橘子树,留下香飘四溢的栀子花。
现在栀子花果实,祖母也没有摘。或许用不上,或许忘记摘。夕阳要从山那一头掉下去了,猫坐在吴波旁边,祖母在厨房烧火。有那么一刻多想时间倒流,自己还在读小学,还奔跑在山野田间,还在紧凑的菜园争取空地,还在黑夜里数繁星。
唉,时光一去不复返。总以为有很多明天,都输给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