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中午,天空晴朗如一张蓝纸,几片轻薄如纱般的白云,像被阳光晒化了似的,随风缓缓浮游着。火红的太阳像燃烧着的火球,高高地悬挂在上空,灼热的光芒肆意地扫射在这座充满活力与激情,年轻又美丽的大都市。
宝安长途汽车站里到处充斥着嘈杂的人声、脚步声和广播声。一个身材高挑,窈窕有致的少女从长途大巴艰难地挪了下来。她身穿浅蓝色的直简中裤,配上一件粉白t裇,长长的乌黑秀发被高高地扎在脑后,像极了骏马的尾巴。脸上有一双带着稚气的被长长的睫毛装饰起来的美丽的眼睛,就像两颗水晶葡萄。
少女双肩背负着一个七八十厘米宽的红色大包,右手提着一个被塞得鼓胀的大旅行袋,左手还拉着26吋银白色时尚拉杆箱。这三件行李的体积和重量加起来绝对比它们主人有过之而无不及,用蚂蚁拖大象来形容眼前的这情况,实在最合适不过了吧。
大都市的长途汽车站,不管假日或是平常,总是人头攒动,川流不息的。旅客扛着大包小包这种现象司空见惯,自然不会有多少人注意到少女的囧况。不过,当她走出汽车站,守在汽车站外面专门为旅客拉行李,或者的士司机,专车司机们等等瞬间蜂拥而上,耳畔响起了多个声音。
“美女,要去哪里,我来帮你。”
“小妹,这么多行李,要帮忙吗?”
“靓女,要去哪里呀,上我车,我带你去。”
~~~
高挑苗条的身段,加上三个巨无覇式的行李,如此阵容站在乱糟糟的人群里,确实格外引人注目。赤灵菲何时遇过此等阵容,顿时心中惶恐不安,不知所措,徬徨地环顾四周,希望能从人群中发现来接待自已的两位好友们。结果让她失望,她并没有发现所期待的人身影。
来来往往的路人,不乏好奇者,他们用好奇又锐利的目光打量灵菲。
这样让站在路旁无奈地接受别人的打量,灵菲惴惴不安,周身不自然。
“还是挪到天桥对面的公交站再等她俩过来吧。”灵菲决定转移到更方便好友接待,且稍微少点路人的地方等待。
蚂蚁驮大象的模式正式启动。
灵菲这个看似文弱的一阶女流,秒变女汉子,大力士。一个人带着三件巨无覇行李,竟然顺利地过了天桥,到对面公交站台去。
灵菲焦急地站在公交站旁等待了大概半小时,只见两个年轻美女匆匆赶来。
“哎呦,这公交站怎么会有那么年轻的拾荒少女,谁家的呀?”
周围人纷纷侧目。
赤灵菲恍如未觉,直至走到她俩跟前。
六目凝视,她才淡淡开口:“你俩家的。”
陈彤彤和李芳桐不约而同倏地笑了,分别伸手就把她手上的行李夺过来,然后用剩余一只手把灵菲肩膀揽住。灵菲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三个女人紧紧拥抱了一下。
灵菲就顾不上休息,来深圳的第二天,便开始按好友的指示健议开启找工作的苦途。起初,她是到附近人才市场的现场招聘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岗位的。结果,几天下来,她每次都是满腔热情而去,却垂头丧气而归。
宝安南头那一带的那几家人才市场,大多都是为了方便该片区的小形工厂和小公司而设的,那里主要招的绝大部分是普工,技术工,销售人员等比较基层员工,招文职或外贸业务员这种岗位极少。
灵菲往往进去看了大半天这些招聘信息,要么条件不符合,要么她完全不感兴趣。当然,偶尔也会有那么几个双方满意的。但,来现在招聘的人一般都是人事部的,属于跑脚的角色,而非直接用人部门领导。即使偶尔巧逢是直接用人部门的,那也不一定是老板,所以现场的招聘基本上当场拍不了板。现在面试成功了,拿着改复试单,还要千辛万苦地到用人单位复试。
灵菲拿着来而不易的复试单,到了指定的复试地点参加复试,要么是她看不上人家,要么就是人家看不上她。总之,没一个称心如意顺利成功的
“找一份满意的工作比找个好老公还难!”烈日如火的大夏天,灵菲在外面奔波,受挫几次后,心里难免有点郁闷和怨气。
客观而言,灵菲学历不低,国家重点大学211工程首批院校本科生,可惜是专业选错了,园艺专业。顶着一个农学学士,在这个国际化经济发达的大都市,这种专业毕业的基本上没任何优势。
灵菲这样忙乎了几天。今天很早便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临时租住的地方。即是在宝安汽车站附近的一幢破旧的农民房,一个喧嚣杂乱、拥挤而闷热的小楼。严格来说,是小楼里的一个小小的单间,小得仅能容得下一张1米宽的单人床,空间非常狭窄,最多不超过五平方米,没有窗户没有光线,进门就必须开灯。地板、墙壁和天花污迹斑斓,时而还有让人恶心的墙灰脱落下来。
这种被房东硬生生地间隔出来的所谓小单间,真的比电视上演的监牢房有过之而无不及。灵菲做梦也无想像作为全国最富裕的经济特区、以环境优美的宜居国际化大都市,竟然还会存在这样的居住环境。要不是现在真真实实地住在这里,灵菲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恶梦被关押在监牢了呢。
还有,让灵菲更大的恶梦是那间所谓的厕所兼洗澡房。空间狭小不再话,里面更是潮湿且肮脏,令人恶心作呕。搞卫生的是一位过五十的大娘,她每天需打扫整幢出租房,不多,整栋楼共八层,各楼层加起来总共二十来个厕所吧,再加上楼道走廊的公共地方,她的工作强度可想而知,是铁人都能被累垮。所以,清洁的质量能有多好,脑子没坏的都能想像出来,不用多说了。加上这么一个不足三平方米的居住要地,每天不下十来人使用,能保持干净,估计神都办不到,住这里的人们呀,大家在梦里奢想一下就好。
十来人共用一间厕所,一到早上或晚上需求高峰时,大家去一趟洗手间,都得各自掂量一下运气,以及好好计算计算时间,万一有那么一两个邻居有特殊情况,在里面呆久了点儿,你要有多急躁就多急躁,与其干着急不如平时多练一练耐功和憋功,实在功力不足,那就自已看着办呗。
每层楼道上面,都挂满了各种颜色的裤衩胸罩,耳边响着全国各地的土语方言。一到晚上,烟尘四起,人声鼎沸,整栋楼都好象要飘起来。
这样一个住所,灵菲第一天踏进时,胃酸急升,喉咙收紧,差点儿没忍住把早餐中饭统统吐出来。
一个月还要七百大洋,得到的就那么个小狗窝。在过几年后,当灵菲住进了世界之窗附近地高档豪宅,品着专门从法国进口回来的极品红酒,再回想起到这些时,那种恶心呕吐感还历历在目,自个儿打心底都佩服自己当年的承受力,真不知是什么支撑着,竟然能让她如此能忍受的,在那个破房子,她整整住了2周零三天,17天,真不容易啊!
记得是2012年夏天,灵菲决定来深圳前,她已上网大致了解了一下深圳的租房信息,尤其是宝安汽车站附近的。对房子的租金水平整体有了个底。当陈彤彤和李芳桐答应帮自己找房源时,她就老实地跟她们两人说“房子不用租太好的(意思就是不能太贵),地方安全,有个张床睡就好,你俩帮我决定就行。”
陈彤彤和李芳桐两人是大学同学兼室友,来深圳之前曾和灵菲在中山的台企一起做跟单业务。只是陈彤彤和李芳桐当时还没毕业,是学校推荐过去实习的,当然做得好照样可以转正。而灵菲那时是自己应聘就职的,性质有点不同。不过,三人的工作内容相似,待遇基本上也是一样的。
当时,三人分配到同一部门,不同组,各人跟的领导不同。她们的领导都是从生产一线扶上来的老员工,学厉普遍不高。整个办公室,像灵菲她们三人那样的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就那么有限的几个,屈指可数。那些老员工除了内心深处学历上的自卑外,还有个根深蒂固的偏见--“高学历低能力”。认为这些所谓的大学生做事就是不够认真、不够虚心,往往心高气傲,自以为了不起,而且做事不主动积极。领导们平日里对她们呼来使去,做这干那也就算了,还经常背后说她们高学历低能力,做事不灵活不主动之类的话。
而事实上呢,这些领导们从来不会主动去教你,等用到你需要你的时候,又理所当然地认为你应该就会,你能做。然而,更可笑地她们的内心深处又怕你什么都会了,他们的存在和价值就受到威胁了,因而不由自主地处处阻碍你为难你。多矛盾啊!
灵菲、陈彤彤和李芳桐三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常常饱受各种的排挤,以及恶意的为难,郁郁不欢。三人同命相怜,惺惺相惜,互相照顾,互相鼓励安慰,一起共渡了那一段不堪回首的职场辛酸。真挚深厚的情谊就这样一点一滴,在这种情况下逐渐坚固。
后来,陈彤彤和李芳桐算是深深地认清这样的工作氛围,将来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出头之日的了,所以等到实习结束,回学校正式办理了毕业手续之后,她们决定到深圳工作,开始她们的正式职场生涯。
当时,她俩是一起应聘进了一家小规模的港资手表加工厂,职位还是跟单业务。待遇不错,月薪4000,还包吃住。这对刚毕业的内地职场新人而言,算得上非常好的起步了。而灵菲在中山那台资企业里,当时的工资仅有2k多。陈彤彤和李芳桐好心劝说,多番鼓催(鼓励催促),灵菲终于下决心辞掉台企的工作,来深圳开展新的打拼。
自从灵菲决定要来深圳工作后,陈彤彤和李芳桐就在她们工作附近留意各种出租信息。
她们工作的地方,也就宝安汽车站附近。那里都是靠近大大小小的工厂,人员密集,住房需求量高,出租房源供不应求。考虑到灵菲是一个女孩子单独居住的,为了确保她的安全。陈彤彤最后决定帮灵菲租下的是在自己父母租住的同一幢。那幢楼有她父母在,同一个房东,万一灵菲有什么事,也能有个照应。房子虽然小点,破旧点,价格相对还偏高,这些都是小事,安全才是她们首要考虑的重点。
“你们两个下班没有?我回来了。”灵菲在三人微信群发信息。
“快了,一会下班就过去找你。”李芳桐很快回复。
“菲林,你今天工作找得怎样?”陈彤彤后面还加了个鬼脸。
“不怎样,姐姐我今天运气差,又摘白果了。”灵菲想到上午看到的那些招聘信息,不由地双眉紧蹙。
“???”李芳桐发了几个问号。
“见面了再跟你们说吧。”灵菲啪啪地点击手机触屏。今天的面试经历说诡异一点也不过分。
……
三人在群里侃起大山。
大概半小时候,三人碰面,就到楼下的沙县小吃点餐。大家都要了一碗凉拌面,李芳桐加一份绿豆糖水,陈彤彤加一份蒸饺,灵菲又是加一份芋饺。
“我的天呀,菲林,你又是芋饺?”陈彤彤吐槽灵菲,“你能不能换点其它吃呀?”
这是灵菲来沙县进餐的第5次,每天的宵夜,早餐和晚餐,每次都是同样的食物,陈彤彤能不吐槽嘛。
“我喜欢,好吃呀。”灵菲就是这样,凡是喜欢吃的,就会连续不断地吃,直到吃腻了,再换。
“每次都吃它,你不腻吗?”李芳桐也不能理解灵菲。
“南方人天天吃米饭,北方人天天吃面食,你见他们吃腻了没?”灵菲煞有介事地回答,“再说我这也只是第五次而已。”
“唉,没得救了。”陈彤彤和李芳桐不约而同地摇头感慨。
“呵呵,等我哪天吃腻了就再换吧。我这人懒,好吃的就一直吃下去。等到哪一天,不喜欢了,再考虑试试其它的吧。”
“死性子!”陈彤彤向灵菲翻白眼,“看来你这种性格是改不了的啦!”
陈彤彤脑子想起她和灵菲在中山工作时,灵菲喜欢吃一种煎饼果子,她竟然可以做到差不多整个月都是以煎饼果子为早餐。
“菲林,你这个习惯,真的要改改,这样偏食,会营养不良的。”李芳桐开玩笑地说。
“不会的,不会的,我这个杂食动物,什么都吃,只是遇到特别喜欢的多吃点而已。”灵菲笑嘻嘻地回应。
因为喜欢芋饺的这美味小吃,灵菲还特意上网查了一下芋饺的来历。
\"据说芋饺是罗永发明的。有一天,他经过一户农家门前,发现农户家的门口堆放着一大堆发芽的芋子。他问那家主人,你这么多芋子,要种好几亩地啊。那农民说,没有啊,吃不完,又卖不掉,就放着发芽了。罗永灵机一动,对那家人说,把芋子煮熟,做成芋泥,可以象面粉一样包上各种馅,做成芋饺,肯定很多人吃。那家人照着罗永的办法做,果真赚了一笔钱。芋饺这种小吃就这样发明了。"
“对了,你今天去人才市场又没有收获吗?”李芳桐问。
灵菲一五一十详细地讲述了今天上午在人才市场的情况。
“不急,工作得慢慢找,你一定会找到合适的。”陈彤彤安慰道。
“嗯,我知道。”灵菲低头有气无力地回应。
“现在大多好的正规公司都选择网上招聘,菲林,我觉得你也可以试试上招聘网上看看。”李芳桐建议。
“是呀,你到XX人才招聘网上注册一下,把个人履历写详细漂亮点,遇到合适的就投过去。还有,记得把简历设置公开,这样如果有需要的公司见到,他们也可能会给你发面试通知的。”
“你们说得有道理,我真的必须尽快找个网吧,好好的把履历写漂亮点放人才网上去。”
大家一边吃一边聊,突然陈彤彤像是想到什么大问题似的,她咽下口中食物说:“菲林,给你租的那地方,你住的习惯吗?”
灵菲笑笑“环境有点糟糕,不过离你父母,还有你们近,住得安心。老人常言‘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受不了的罪’况且我这里就是地方小了些,能遮风挡雨,没有露宿街头已经算是不错了。”
“哈哈,你要求真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