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冬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

老祖宗像是在千百年前用最直接最淳朴的方式就接触了时光轮转中四季之神的本质,他们作为天地间最自由的生灵躺在绿草如茵又木叶飘零的土地上,看着天空中的候鸟自南往北,又从北向南,织成一片片时光——落在身旁的稻谷上,将那春夏的辛劳换算成秋的收获与冬的安康幸福。四季之中,我最爱的便是那象征劳作之后安然而乐的冬季。

我喜爱冬季,不仅仅是因为它是大地与万物蛰伏,蓄养着生命力,只待春雷响起时,便澎湃勃发;更是因为在这酷寒严冬中我能够赏玩到那雪国的精灵,看着它们像是一片片白色的帘幕一般从无尽的高空缓缓飘落。

北风像个顽童一样闯进这座城市的时候,人们已经做好了迎接它的准备。我想,我应该会在老妈的催促下,穿上笨重的衣服,套着厚厚的帽子,不停地哈着白气,像一位守望者一样等待着那群好久不见的白色精灵从仙门落进人间。

到那时,湖光山色都会隐没在一线白濛濛中。低伏的曲线,像是这寒风中潜存的唯一的温柔。但整座山体却是慢慢地穿着上白色的衣袍,连同那冰封的瘦湖都焕然一新起来。不知道这山中的神灵是否会对着这漫天的飞雪轻轻呼一口气,满足地饮上一杯热茶,忽然诵起不知哪年在山道上听到的某位秀才对着丰年大雪占得的七绝。

也许会有迟归的飞鸟撞上一蓬蓬飞舞的雪花,像一串简陋的烟花一样在雪幕里炸开。然后这鸟儿在“啾鸣”中晕头转向地撞进一旁蓄着茅草的老檐。然后它会一边梳理着结着冰凌的羽翎,一边打量着雪花,盘算着到哪里衔一些坚果,来捱过这场冬雪。

但我可不会像它一样发愁!双手抓着雪球的我早已将老妈絮絮叨叨的叮嘱扔在了脑后,再也管不上鞋子的干湿与否,只是一心要在这可人的雪地里好好地打个滚儿。摆出出好汉拿虎的架势,双臂快活地摆动着,往雪地里一摊,摆弄着通红的掌心里的玩具。幻想着会有一个鹤发童颜的老爷爷,唱着活泼俏皮的童谣,跨着机灵的驯鹿,将我带到那遥远的雪域神城。

我一直认为,雪是整个冬天里最美好的礼物。让大地在沉睡间也得到一份欣喜。

我想,冬神一定在高高的穹顶上,笑眯眯地看着被雪花覆盖的土地,唏嘘着世事变迁,也极为好奇地瞧着这群生灵们那一朵朵丰年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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