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姨姥姥家住了两天,大姨非得让我们去她家住两天去,拗不过,老妈就同意了。
大姨她们家住在跟姨姥姥也就是舅舅家相邻的村子,舅舅家的大堂姐家也在那边,大姨夫开车把我们一股脑的接了去,车开了半个小时才到,这里三面环山,山并不高大,连绵起伏延伸到了远方。
大姨家的房子更宽敞,是个二层小楼,给大姨夫设计成别墅的样子,在村里独树一帜,家里也是家电俱全,前院停车,后院种着高大的绿植,养着鸡鸭,猫狗,挨着墙根还种着一些家里吃的菜,现在正包着塑料棚子,里面一片生机勃勃。
对面有一排鸽子笼,里面鸽子咕咕的叫,大姨夫最爱这些动物,人也成天乐呵呵的,跟其他村民不太一样,他是南方人,一直住在城市里,后来做生意遇到大姨,两人一见倾心,两人就结了婚,后来,大姨夫做生意失败,大姨卖了城里的房子替他还了债,两个人就回到这农村来种地,种菜,现在大姨夫跟人合伙开了个小型的蓄牧公司,打理的也井井有条,家里也全是他一手包办,把大姨像供皇后一样的对待着,两个人感情非常好,按他的话说,没有大姨,就没有他的重生,后半辈子他会用全部的生命去照顾好她。
大姨夫特地提前就准备好了一间房间,给我和老妈换了新被褥,还特地给雪儿弄了新的猫窝,准备了猫粮,真是事无巨细的打理到人的心窝里去了。大姨大姨夫跟老妈说,将来退休了就到这里来住,有地方住有吃有喝,可以安度晚年,老妈也非常喜欢这里的环境连声说好。
雪儿对这个新住处也很满意,四下走了走就进了新窝里睡觉去了。
院里的猫猫狗狗有个三四条,很懂规矩,主人不叫,不会轻易进屋,也不会围着厨房乱叫,只在后院玩,我们围坐在客厅里聊天吃零食,大姨夫就已经进厨房做饭去了。
他们家有两个孩子,一个是二堂姐,结婚了还没有生孩子,住在县城,再就是堂哥,娶了媳妇跟大姨他们住一起,有一个女儿,很乖巧,也许是小,不怎么爱说话,据大姨说这小丫头身体不好,总是生病。
快傍晚时,大姨夫喊了一声吃饱啦,我们几个就去帮忙摆桌。“别说,大姨夫这手艺在城市里开个小饭馆也绰绰有余。”我看着这一桌子菜由衷地赞赏着,大姨夫呵呵地笑着说:“我这是平时练出来的,就怕你大姨不爱吃,快尝尝,喜欢吃啥就跟大姨夫说,大姨夫给你做。”
在这里晚上都睡的早,平时我是不到十二点不睡觉的,可是在这大家聊会天刚九点就都关灯睡觉了,早上六七点就起床,绝对的正常作息,我躺在被窝里睡不着跟老妈聊了会天,她睡了,我就侧过身看手机,听雪儿在窝里打着呼。
快十二点,我关了手机往被窝里缩了缩闭上眼睛就准备睡,刚闭上眼睛,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声音,这样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哪怕像针落地也听得极为清楚,我张开眼睛时,看见雪儿正瞪着眼睛看向窗外,一双眼睛里正发着幽幽蓝光。
我心想着会不会是外面的猫狗,却听见那声音又从楼下传来,像是有人在碰玻璃杯,是他们谁起夜去喝水了?我侧耳聆听着,可是玻璃杯响完就传来电视被打开的声音。
我看了一眼雪儿,他已经从窝里起身往门口走去,我也轻轻推被下床,披着外套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轻轻地拧开了门把手。
我们站在走廊上向下看去,只能看见电视的光正打在墙上一片雪白,我又顺着楼梯一步步往下走,当我们走到一楼拐角时我弯下腰向着客厅的方向看去,却立即松了口气,因为我看见大姨夫正侧对着我坐在沙发上面对着电视,面前放着个红酒杯,里面有半杯红酒。
这大姨夫半夜三更不睡觉,倒有这兴致啊?我去逗逗他,一只脚刚要往下迈,却突然听他说话了:“你以后不要再来了,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我现在有家,你不要来打扰我们好吗?我已经给过你钱了,你还要怎样?”
咦?我一听这口风不对呀,这是在跟谁谈判呢?
我正要继续往下走,背后突然有谁叫我,声音压得极低,我回过头,看见大姨正从卧室探出头来冲我招手让我过去。
我看看客厅转身走进了大姨的卧室,她等我们进来将门轻轻关上然后拉着我坐在沙发上去。
“大姨夫这是在跟谁说话呢?怎么白天不来,非要晚上来说事儿?”我问大姨,雪儿跳上沙发卧在扶手上也听着。
“唉,当年,你大姨夫跟我结婚前他的前任就一直纠缠他,希望跟他复合,但你大姨夫不愿意,后来我们结婚那天,有人送来一个快递,里面,里面是一缕头发和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女人上吊的场面,你大姨夫吓坏了,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是医院的人接的,说电话的主人自杀身亡了。
“从那时候起你大姨夫就一直打不起精神来,倒不后悔跟我结婚,就是觉得这个女人太可怕了,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他,结果在后来的三年里,你大姨夫就一直不顺利,身体也不好,几乎每晚都做噩梦,梦见他的这个前任来找他,后来我们去找寺院给她做了法式,超度,每年节日都给她烧纸什么的,后来好了几年,但是后来,就又厉害起来了,直到你大姨夫生意失败,我们搬回到老家来才停止。
“可是一直到你堂姐堂哥他们结婚就又开始了,你看你堂哥的孩子,老是病怏怏的,就是她闹的,她说了,会一直让我们家不得安宁,直到你大姨夫死她都不会善罢干休的,唉,这是造的什么孽呀。”大姨说着捂住了脸。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是大姨夫惹了什么风流债让人家赌门上了。
“这事好处理,我去看看。”我说着站起身来,大姨忙拉住我紧张地说:“我听你妈说你会通灵,可以看见脏东西,还能像阴阳先生那样,那你就给你大姨帮这个忙,大姨谢谢你。”她的双手是颤抖着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我。
“大姨,你干嘛说两家话?你们有事就是我有事啊,哼,小小阴魂不散的玩意谁不招惹,竟敢来招惹我?真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放心大姨,这事包我身上了,走雪儿,咱们去会会她!”我义愤填膺地走出大门就直接下楼去了。
等我们站在大姨夫背后时,看见电视正在闪雪花点,大姨夫对面的沙发上空空荡荡,并没有人在,而大姨夫还是那么笔直地坐着,我正发呆,雪儿突然向我的背后一扑,我猛地转过身,看见一团红影被一道白光击出老远撞在墙上。
“何方妖孽?!竟敢胆大包天来袭击我?”我对着那道白墙喊了一声,片刻,一个红色身影就从墙里现身出来,她一头长发飘散着,身上穿着大红的裙子,整个身型都飘浮在半空,房间里的气温也一下降低下来。
“郑家生,你竟然请了护法来抓我?亏我对你一往情深……”红色身影对我身后的大姨夫怒吼起来,我立即开口阻止了她:“闭嘴,一往情深?你这是在搞笑吗?你把他弄得如此田地,这叫一往情深,你当我没有上过学啊?”她一怔后退了几步,然后用一双血红的眼睛狠狠地瞪着我,雪儿则站在我面前对她低吼,此时我听见楼上有脚步声,我还没有抬头,那红影则突然一动向着楼上飞去,我暗叫一声不好,抬手就是一道金符,正正撞在她的腰间,同时一道白光也卷住了她的腰身,她惨叫一声跌落下来,雪儿冲上去一口咬住了她的手腕。
我这才抬头看见一家子人都围在楼上的栏杆前向下看,大堂姐还问我:“你这大半夜的干啥呢?”我一挥手说:“都快回去!”
大姨赶紧拉着他们回了屋,只是背后的大姨夫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
我走到这女人身前看着她正要说话时,她突然从嘴里喷出一团黑烟直喷向雪儿,雪儿嘶叫一声被这团黑烟推开数米,我回身去接,就这一瞬间,那女人就一闪而逝了。
我接住雪儿再看,房间里一片宁静,我暗骂了一句,这才开了客厅的大灯,走到大姨夫身边,这才发现,大姨夫的双眼还是紧闭着的,我一按他的眉心处,他突然张开眼睛,看见我是有些意外:“欣欣,你怎么在这儿?我,怎么了?”再四下张望发现自己是在客厅里很是吃惊。
“欣欣,怎样了?”应该是听到下面没有动静了,大堂姐这才壮着胆子从门缝里问了我一声。
“没事了,下来吧。”我说着,大姨夫四下看看,头上密密的一层汗珠,拿起酒杯来将里面的红酒一饮而尽。
几个人下得楼来四下看了看,见果然没有什么异像这才纷纷落座,大姨坐在大姨夫身边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着他:“还是那个噩梦吗?还好欣欣在,应该是把她赶走了。”说着看向我。
大姨夫只是苦苦叹口气摇摇头说了句连累你了也转头看我:“欣欣,你,看见她了?”我点点头。
“欣欣,你看见什么了?是个女鬼吗?长啥样?”大堂姐好奇地问着。
“女鬼么,还能长啥样,难看的要死。”我简短地说着,其实,刚才我在接住雪儿的时候他告诉我,这个家伙并非阴魂,身上还带着些妖气,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来不及问就给她逃了。
“没想到,咱们欣欣还有这个能力呐,真厉害,以后,我们就再也不怕她来找事儿了。”二堂姐由衷地说着,这时堂嫂从楼上下来,抱着孩子也走来坐在我身边,怀里的孩子在哭泣着。
堂嫂说:“以后要真是太平就好了,不然这三天两头的,让爸爸一天提心吊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说着拍着怀里的孩子。
我低头看那孩子,不由得咦了一声,弯身去看。
“咋了?”堂嫂有些惊讶地看着我又看看孩子。我摇头说:“不应该呀。”
“啥不应该,欣欣你快说,别吓我啊。”堂嫂盯着我看,堂哥也凑过来。
“这小小年纪,怎么会这样?”我看着这孩子的眼睛,发现在她的眼底有一些异样。
雪儿也跳上茶几看过来,一看之下也喵了一声看了看我,是的,他也看出来了。
“你到底看见啥了?”堂哥着急地问我。
我看看他们说:“我说了你们可别害怕啊,你这孩子,有双瞳。”
“双瞳?啥双瞳?”堂嫂的脸一下就白了,虽然她不明白可是看我的表情就猜到不是好事。其他人也一个劲地问着。
“这孩子出生的时候出过什么事没?不正常的。”我问他们。
堂嫂想了想说:“有过,我是在医院生的,孩子就要出来的时候,医院停了电几秒钟,我当时迷迷糊糊的了已经,可是我却看见有个什么红影子站在我身边,我看不清是谁,但是我感觉她是摸了我肚子一下,然后电就来了,那个影子就没了然后乐乐就出生了。”
我一听,转脸问大姨夫:“大姨夫,你们结婚时收到的那张照片在不,我看看。”
大姨夫一听立即摇头说:“当时就烧了,那么晦气的东西谁还会留着。”
“怎么?这事跟她有关?”大姨问。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有关,这是一种诅咒,让这孩子可以看见这世上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从小就受到惊吓,而且一些阴祟邪物会一直跟着她,所以她才一直打不起精神,而且,可能活不长久。”我实话实说,我的话音未落堂嫂就哭起来了,堂哥也重重地叹息一声咬了咬牙。
“那咋办,有没有好法子?”大姨大惊失色地问我,“是不是要让我去换?为了这孩子,我换就换,换这一家人的太平,如果不是我,他们肯定能活得更好。”大姨夫绝望地说着,大姨一下拉住了他的手。老妈隔着桌子看向我说:“欣欣,快想想办法。”
我摆摆手对他们说:“你们先别急嘛,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对付这家伙自然不难,把这家伙带走一切就会恢复正常的。刚才我要那照片就是想把她给叫来,或者有什么她生前的东西也好,不然这漫天四野的找,不是没有法子,就是复杂一些。”
他们一听我有法子,这才松了口气,堂哥拉着我的胳膊说:“欣欣,哥求你,一定想想法子。”
“是啊,欣欣,你要是能帮你侄女恢复,你嫂子一定不会忘了你的大恩大德,嫂子一定好好感谢你。”说着就想要给我跪下,可把我惊了这一跳,紧紧拉着她才没让她跪下去。
我赶紧站起来说:“你们快别这么客套了,有我在,这事肯定能办成,都放心好了,雪儿,走着,家庭保卫战现在全线拉开,让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看看自己因为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而后悔终生!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有多大能耐。”
雪儿一听就跳上我的肩,大堂姐此时又说:“欣欣果然不一般,不过你上哪都要带着这只猫吗?”
我看了她一眼说:“他是我的助手,可不是一只普通的家猫,刚才要不是他,你都已经被附身了,等会去抓那个女鬼也得靠他帮助才行,他可金贵着呢。”
“什么?救我?我,我咋不知道?那,我可得谢谢你们。”大堂姐说着,可是我并没有听出她诚恳的谢意。我扫了她一眼也不想再多说就走到门外去了。
我刚要去开门,突然听见前大门被人发疯似地敲着倒吓了我一跳,回过头,全家人都看着大门,大半夜的,会是谁呢,我推门出去后就跑去开了大门,大姨夫他们也跟着出来了。
门外站着一个中年妇人,头发花白了,看见开了门就一步扑了进来差点摔倒被几步跑来的堂哥扶住,她一面哭着一面一把拉扯着堂哥,大姨已经两三步迎了上来问:“孙婶子?这半夜三更的是怎么了?”
大姨夫也上前扶着她说:“先别哭,出啥事了?”
来人一脸的泪说:“我家大孙子刚才跟孙媳妇吵架,我劝几句没劝住,孙媳妇气不过扭头就要回娘家,我大孙子是喝了酒,暴脾气上来就揍了她几下,孙媳妇哭着就跑出去了,说要离婚,我跟着出去,转眼就不见人了,我就喊我大孙子快追,说大半夜的别出什么事,大孙子追去了,然后我就听见有人喊说有人跳井了,我吓得腿都软了,你们快去看看,帮帮我吧,唉哟,大过年的,万一出点事这不是造孽吗。”
大姨夫一听愣了一下忙对堂哥说:“快去瞅瞅。”
堂哥迈步就冲出了大门,大姨夫扶着孙奶奶也跟在后面,这时,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了一阵阵的狗吠声,那声音尖利凶猛,听得人心惶惶,几个人都四下看着,老妈走来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腕。
雪儿伏在我的耳边轻声说:“有妖气在这村子上空徘徊,来者不善。”我也看着半空点点头然后对其他人说:“老妈,大姨,堂姐,你们就留在家里,不要出门,我们去看看。”
说完老妈交待我要小心就拉着大姨他们回了楼里,我在院中布下了结界,以防万一。
我们在夜色里脚步匆匆地往村口走,远远就看见有一群人在围观着什么,堂哥正伏在井口往下看,一个只穿着毛衣的年轻男人也在一旁高一声低一声地喊着露露的名字,孙奶奶一见大惊失色地往前跑,我们跟在后面。
有人举了手电跑来,直往井里照,还有人拿了绳子说把绳子放下去救人,那个穿毛衣的男人就扯着绳子说要下去,堂哥就准备把绳子往他腰上系。
我们几个挤进人群,我探头往下看,在手电光下,我看见一个长发女人的身形正蜷缩在井底,低着头,我看不见她的脸,孙奶奶也伏在井沿上向下喊:“露露呀,你别怕啊,孙涛这就下去救你,奶奶在这儿,你别害怕。”可是井下的人却并没有出声说话。
雪儿在我身边冲井里喵了一声,声音倒有些凄厉。
这一声猫叫后,我看见井底那人全身哆嗦了一下,但依然没有抬头,雪儿却突然敏捷地跳了下去,其他人都奇怪地咦了一声,不知道一只猫下去凑什么热闹。
只见雪儿落在井底那人的身边就伸出爪子去抓那人的头发,那人使劲往井壁方向躲闪,一旁的孙涛趴在井沿上喊:“这是谁家的猫,快叫上来,我家露露最怕猫,她有鼻炎。”
井底下,雪儿还是不依不饶地想去抓那个人,他眼中的蓝光一闪一闪,我一手支着下巴漫不经心地对孙涛说:“不怕她有鼻炎,就怕他,可不是你家的露露呢。”
“啥?她,不是露露?”所有人都被我这句话吸引过来,吃惊地看着我,孙涛一把拉着我的袖子瞪着我说:“你啥意思?她不是露露又是谁?”
我耸耸肩说:“你家露露在井底这么蜷蜷着,你在上面喊她会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要么晕过去,要么就会害怕的喊救命,你老婆平时也这么淡定吗?”我指着井底的那个人问他,他听了倒是一怔,眼珠转了转,堂哥却先说话了:“对呀,露露可是大嗓门,每次跟你干仗左右邻居不是听得一清二楚的?我也奇怪她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孙涛听了他的话更觉得在理,也不禁再向井底看去傻乎乎地问了句:“下面的是我媳妇儿吗?”
下面闹得正欢,我冲雪儿喊了一声:“你别调戏她了,是鬼是神的能不能弄上来?”
雪儿听了看了我一眼,满眼的无语神情,这才冲着那个人大吼一声,一抬手一道白光就直击她的面门,井底下的那个人这才向上一冲,只见一股黑烟打着旋地飞了上来。
众人惊呼着向后退去,大姨夫扶着孙奶奶后退了好几步,那股黑烟升腾到半空,我早已一道金符甩去从中穿过,只听一道惨叫,那股黑烟立即消散而去消失在夜色里。
雪儿也已经跳了上来,站在井沿上向着夜空叫了几声,心有不甘地哼了一声。
“哎呀妈呀,那是啥玩意儿啊?露露咋变成黑烟了?”孙涛仰望夜空说着又去趴井沿,这次,井下什么也没有了。众人都是一片惊讶之色,对于刚才的场景议论纷纷,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
就在大家都发呆的时候,突然,我们都听到人群外有人在喊:“不得了啦,村长的儿子发疯了,拿刀乱砍人哪。”众人回头,惊见一个中年男人正举着把菜刀到处追人乱砍,他的双眼中闪着一丝红光,我心里暗骂一声妖孽,冲出人群抬手甩出一道金符撞在那人的眉心处,那人应声向后仰摔在地,几个人过去赶紧收了菜刀后就把他扶起来看,村长一头白发地跑来去看自己的儿子,可是这边刚踏实,就又有人跑来说:“小陆家的商店着火了,大家快去帮忙,小陆的爷爷还在屋里。”村长一听挥手急道:“快去灭火,救人!”
“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出这么多事儿啊?”孙奶奶一脸惊慌地说着,其他人哗啦一下就向西北方向跑去,大姨夫则扶着孙奶奶先行回家,我说我去看看,等会儿再回去,定要抓住那个女鬼才能罢休,大姨夫叮嘱我一定要小心,那个女人太危险。
等他们一走,我扭脸对雪儿说:“你找个至高点去找找那个家伙的所在,我去看看。”说完他一点头就跑走了。
我追着人群飞快地跑着,远远就看见有火光,人们嘈杂地嚷嚷着救火,我刚路过一排房子时突然停下脚步,后退几步之后,我看见在两排房子中间的阴暗过道里,隐隐约约的像是站着一个人。
我站在胡同口仔细看了看,发现那人正背对着我站着,我开口问:“谁在那儿?”
那人动了动,便转过身来,我看不清他的面目,却只能看见一个黑色的大斗篷下高挑瘦弱的身体,大帽子下的一张脸上一双发着红光的眼睛正狡黠地看着我,卷起的嘴角中露出一排尖利的牙齿:“护法大人,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不然,我定让这村子永无宁日!”
那声音不男不女,阴阴柔柔的听了好不难受。
我冷哼一声说:“你明知道我的身份,觉得我可能让你如此嚣张跋扈,为所欲为吗?”说着我亮出了掌心的法符来闪动着。
“怎么?你没有看出我是谁吗?怎么还敢用这么大的口气跟我说话呢?莫不是,你的法眼未开,看不真切,还是视力受损,有眼无珠?!”说着他却突然发力,一道黑色光团向我的面门扑来,我立即侧身躲开,转个身手里的法符也同时向他挥去,他伸出手掌,法符便在他的掌前消散了,我一惊,这到底是什么来路的妖怪,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对付我的法符?
我又连出数道,却皆被他一一躲过而他再次击出黑光,最后一次将我重重击倒在地,我只觉得气血翻涌,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呵呵呵,怎么样,见过我的厉害了吧?还要继续吗?小小一身护法也敢跟我夜魔对抗,真是不知死活。”他说着又冷笑起来。
夜魔?什么玩意?没听过哎,虽然有些法力,但是,我该怕他吗?我是天神护法,怎么会怕邪物?我扶着墙站起来,心里琢磨着,对于这些妖魔鬼怪的名号我实在不熟悉,平日也是见一个抓一个,见两个抓一双,也没有听过什么奇怪的名号,今天第一次听到夜魔这个名子,心里有些没底,再加上他的法力并不比我弱,我倒有些不自信起来。
我咳了几声说:“你不必如此自信,我还没有使出大招呢,得意什么呀。”我揉了揉胸口,顺了顺气,然后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再展开时,掌心亮出一串金刚驱魔法符,我猛地向前一推,双手再合十,又是一串如剑一般刺向夜魔,如此而往复不止,起初他可以接连破散,但这些法符太过密集,有几道是正中他的身体,他也向我发出黑色光团来被我躲闪开,过了数招,他也有些气喘,我的自信也慢慢恢复了。
“果然有两下子,不过,还是不够看。”他嘿嘿一笑,突然我的四周升起一大团的黑雾来,速度之快根本不及我的反应,我就被这黑烟包裹着看不到四周景致,我用力挥手想要将其驱散时,黑烟却兀自地消失了。
我四下一转身,却突然发觉我自在之处并不是刚才那个胡同,而是站在一大片荒野里,四下是高高低低的小土包,一直绵延到天边跟夜空混成一片难分界线。
一阵阵阴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发出呜咽之声,在这片黑暗里我勉强能看到周围景致的大概轮廓,这是什么所在?村庄呢?刚才那个家伙使的什么妖法把我竟然弄到这里来了?
我正在犹疑时,突然,一阵细碎的咔嚓声不知从哪传来,我转身寻找,又有一阵响起,接着四下里全是这样的声音,就像是老鼠在磕木头似的,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声音越来越密,越来越大,我只是站在原地四处转身寻找,却根本什么也没有看见。
就在我已经不耐烦的时候,突然更大的一声响让我看向我的右前方,那是一个较大的土包,此时土包的顶端忽然坍塌下去一大块,半圆的土包变成了平顶,而一只手蓦然从下面伸了上来!
我不由后退一步,双手握着法符展在身前,而不断的土包开始坍塌,有更多的一只只的手从里面伸出并攀着土包边沿向上攀爬着。
当一个黑色的身影最终从土包里爬上来的时候,我发现夜空露出了一小半月亮,只是那月亮并不透彻,朦朦胧胧地将这周围的一切都笼罩上了一层诡异之色。
从土包里钻出的那个人影已经完全爬了上来,那是一个人,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长袍,头上戴着小帽,脸上的皮肤已经几近腐化,一半皮肉一半枯骨,站在土包旁活动着身体,发出令人齿寒的咯吱声,同时,其他众多土包里都钻出一个个的人来,穿着破旧的只能叫作布条的东西,一个个站在月光下,一片鬼影憧憧。
此时,不知从哪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那声音倒是颇有底气,在这旷野里极为清晰,声音洪亮,不知情的人一定会以为是谁家才降生了个婴孩正在嗷嗷待哺。
我粗略估算了一下,在我周围约有百十多个鬼影,都呆呆地看向我,似乎是在等待谁的一声令下就会扑至前来将我撕成碎片。
“这个妖孽竟然控制着这么多妖灵,竟然想借此来对付我,实在太过可恶了!”我心里暗骂着。
果然,当那婴孩的啼哭突然中止时,立即又传来了他的一阵笑声,他嘎嘎一乐,周围那些东西就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他们弯下腰从一旁的土包里竟然拿出一个个武器,有长枪,有弯刀,有弓箭,我无意间一抬头,竟然在天幕之上,看见了两个月亮!
一个隐隐晦晦,一个异常明亮,却离得我好远,像是一只眼睛正在窥探这一切,而且还在偷笑一般。
那婴孩的笑声响了几回后,戛然而止,那些鬼影突然长啸一声,向我冲了过来。
我无路可逃,心里一发狠,便与他们一决生死!随之我双手发出数道金色法符,口中念念有词,我的周身散发着金光,一道道驱魔符咒如一道霞光冲上半空又如雨点一般散落下来,我甩出佛印法符四下散去,那些法符幻化成一把把长剑刺向向我扑来的鬼影。
那些鬼影被击中便散成一堆,但片刻又聚成人形,直到被数道法符击中才会化成黑烟,即便如此,还有更多鬼影已然冲至我的身前,举着武器向我没头没脑地劈砍过来。
我双手环着金光,不断击中扑来的鬼影或是面门或是前胸,被击中它们犹如被电击一般惨叫一声退出数米之远摔得七零八落,但很快又聚在一起,如此几番下来,我已经开始觉得力不从心了。
奶奶的苦瓜的,这么下去,我迟早会被他们累死,我心想着,突然双手合十,转了个圈后念上句:“天雷速至!”话音未落,半空乌云滚滚,一道道闷雷便裹在云中隆隆作响。
可是这些鬼影却并不害怕,还是义无反顾地冲将而来,我不时被它们的武器刺伤身体,但伤口随即便会愈合,可是又马上被划伤,如此反复不止,我心下爆怒,一手抹了胳膊上的血两手一擦之后向着四周推出,那些血沫便化成一朵朵血色莲花飞将出去,这一回,被撞到的鬼影不再聚合,而是直接被撞成粉沫,而天上乍雷轰隆一声响彻天地,一道刺目的蓝色天雷便劈落下来,十多鬼影瞬间被炸为飞灰。
身周鬼影被这一声响惊吓回神,却不等逃避又是一道,更多的鬼影从此灰飞烟灭,它们这才知道恐慌开始四散逃离,一个个企图往那土包中钻,可是不等它们动身,天雷就将它们击碎当场,我这才得已休息,双手支着膝盖急喘起来。
天地间瞬间化成白昼,我这才看清方圆百里之内全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土包,看得我直起鸡皮疙瘩,而在这土包之间,一个个破烂鬼影或是伏在地上不动,或是被一道道天雷击灭,抬头看时,那隐晦不明的月亮早已经被乌云遮避,只有远处那只明亮的圆月在向着一旁移动着。
好个贼骨头,惹了天大的祸事,就想溜走?我抬手一指,一道天雷顺着云层向那月亮劈去,就在这一瞬间,我四周的景致又发生了变化。
这一回依然是那个胡同,天上乌云密集,蓝色天雷隆隆作响,而我眼前的那人却已不知去向。
我转过身,看见一道白影从身后树上跃下,我一看,是雪儿没错。
“怎么了?”他问我,我把刚才的场景跟他说了一遍。
“夜魔?夜魔不是在地府深处吗?怎么会到这里来?而且,他是神祗,应该不会来人间造次,会不会,是夜殇?”
“夜什么伤?”我问他。
“夜殇,没有修成成果的半妖,总在夜间出没,捉一些无主的游魂来吃,可以操控快腐化的尸体,本事不大,就是会出其不意的吓唬人,把人的魂魄吓出体外,许久无法回去后就将其吃掉,这家伙就是像苍蝇一样,惹人心烦。”
我和雪儿一面往外走去找那个叫夜殇的家伙他一面给我介绍着,我听了点点头又问他:“那么,他跟那个红衣服的是一回事吗?”
我们所过之处没有什么人,远处还能听见有人们的说话声。
“可能那个女人的怨灵被夜殇吃了,但是怨气太大,夜殇消化不了,便合二为一,彼此合作,变成了更加复杂的结合体。”雪儿说着又跃上墙头四下查看着。
“倒真是复杂,不过也说的通,曲曲一个小小阴魂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让一个未出世的婴孩有了阴阳双瞳,还能分身去破坏人类环境,甚至还给我下了幻境,企图把我困死在里面。”我愤愤地说着。
雪儿低头看了我一眼说:“他给人类下幻境的法力是高人一等的,毕竟吃了太多的怨灵和人的魂魄,会直接影响人类的五官,这种家伙不除,人间也会纷乱不堪,不过,夜殇这种家伙数量太多,一时半会是收拾不完的,有些人发神经病,就是中了这家伙的幻境,自己不再是自己,做了伤害别人的事自己也不知道,就连人类的法律也拿他无奈,这才是让人生气的地方。”
“就没有根除的法子吗?”我抬头问他,他摇摇头无奈地说:“就像是感冒,你有法子根治吗?”
我们一面说一回往家的方向走,心里正在不甘,答应了大姨夫的事我竟然没有办到,真不知道要怎么跟他们交待,站在门前叹了会气,正要抬手敲门时,雪儿一下跳来阻止了我,一双眼睛瞪着大门对我低声说:“家里有妖气!极盛,当心。”
妖气?我被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大门,我明明布下了结界的,怎么会有妖怪进入?
我还没有想个所以然时,大门突然开了,却只开了一道缝,大姨夫正露出半张脸来看着我,笑着说:“我的好外甥女,你回来了?”
“你个贱人!”我一听就不是大姨夫的声音早一团金光符打了过去,他向后一躲,就不见了踪影,我上前一把推开门就走了进去,雪儿紧紧跟在我身后。
门里,没有半个人影,我喊了几声,没人回应,我心道不好,跟雪儿分头去找人,我们站在客厅,刚要上楼,却听到后院有动静,我和他对视一眼,一秒钟都没有耽误就直奔后院而去。
当我们冲进后院时,我却一下子怔住了,因为在我面前十步远的几棵树上,分别挂着大姨夫养的猫猫狗狗,已然死去多时,而在树下摆放着几把椅子,椅子上站着所有的家人,他们双眼紧闭,双手垂在体侧,而他们的脖子正钻进一个个绳套里垂着头。
我正要上前,从黑暗里现着半个人影来,正是那个夜殇!
“嘿嘿,护法大人,您法力高强,刚才小小试探了一下,果然不同凡响,我自知斗你不过,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了,嘿嘿,这些都是你的亲人,如果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你的面前,不知道你会不会伤心呢,如果不想他们死,那么,就把你的魂魄让我吃了,助我成仙,我保证,不动他们分毫。”
我怒不可遏地指着他道:“你竟敢用他们来威胁我?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吗?快快放了他们,我且饶你不死,否则……”
“否则如何?我今日本是来找这个人寻仇的,但却恰巧遇上了你,这仇我可以不报,以后我也可以不再纠缠这一家人,放过那个小可爱,让她过单纯的人类生活,唯一的要求就只有这一样,反正我也是报着必死的心的,我决计是逃不过你的手掌心,与其受死,不如一博,你考虑看看呐?”它指了指大姨夫,打断我的话说着。
雪儿此时站在我面前对它大喝:“大胆妖孽,竟敢动护法魂魄的主意,就你这小小身躯,承受得了护法之魂吗?还不速速认降!”
那夜殇听完又尖笑起来:“我是妖孽,你就不是了?我是夜殇,天地都吞得下,小小护法的魂魄有何承受不了?”
我心里正是一团怒火,一个小小的没有等级的妖孽不但拿我家人的性命来威胁我,现在还想要我的魂魄?这家伙脑容量只有芝麻那么大吗?就像常常在网络上看到跟警察叫嚣最后没有好下场的二货一样。
“想吃我的魂魄?好呀,来吃,让你吃个够!”我说着突然向他跳过去,两手不断发出金符,他只是抬手格开,我也不管不顾一甩手一道天雷就扑了下来,正击在他身后的地面上,可是,他非但没有躲避,反而展开双臂向迎接雨水一样对着天空说:“来呀,用天雷劈我呀,看看最后谁倒霉。”正说着,一道天雷正好击中了他的左臂,他惨叫一声倒在一旁,可是我却听见雪儿在背后喊我。
我站在夜殇面前转过身去看他,但是他去看向树下椅子上站的家人们,我也扭脸去看,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因为他们每个人的左臂上都冒着烟像是被烧着了一般。
“怎么回事?”我吃惊地问着,身后的夜殇又用他得意地笑声回答了我:“嘿嘿,我把自己的一些魂魄碎片加注在了他们的身体里,所以现在我若是受伤,他们也会跟我一样,你想怎么对付我都行,反正有他们跟我一起作伴,我死也认了,嘿嘿。”
我一听扭头看他,半空一道天雷正要击中他的头顶,我却一扬手,用一道法符生生把那道天雷拦了回去,那天雷转个方向,劈中了旁边的一棵树,那树便从中断成两断,咔嚓一声响倒在一旁,枝叶散了一地。
我咬牙切齿地瞪着地上的夜殇,看他脸上那讨人厌的笑容真想过去把他撕成碎片。
“所以,护法大人,不要太暴燥,冷静一下,好好想想,不过是把你的魂魄给我,换这几个人的性命,反正你的职责就是救世济人,这也没有什么区别嘛。”他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自己受伤的胳膊对我说着。
雪儿听了,跑到我身边来看着我说:“不可,你的魂魄被它吃了,这人世恐怕就此不会太平,他会有更加大的法力去吞食天地,将来这人间必会成为地狱!”
“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但是眼前面对的是我的亲人,我又怎么……”我看着他,心里一团乱麻,现在的他跟我的亲人们是相连的,他死,亲人们也死,他活,亲人们也活,面对选择的是我,一面是死,另一面,也是死,我该怎么办?
我握紧双拳垂头看向地面。“铛锒”一声,一根金属的细管被丢在我脚边,那细管有一尺来长,周身刻着一些符文。“把这个刺进眉心就可以了,不过一分钟,一切就都解决啦。”夜殇兴奋地搓着双手,我弯腰捡起那根冰冷的细管,雪儿紧张地盯着我。
我看着那根细管,直径大约就是我们平时喝奶茶的那种吸管粗细,只是其中一头略细,呈椎形,我在指间来回碾动着,迟迟不肯动手,那夜殇就开始催促起来:“别再磨蹭了,时间可不多了。”说着他打了个响指,站在离我最远的堂哥突然去蹬脚下的椅子,我心里一慌,忙说:“我答应你!我的魂魄送你就是!”情急之下我大吼一声,立即阻止它企图让二堂姐也蹬椅子的动作。
它一听立即喜上眉梢,打个响指,二堂姐这才站定:“你是护法,说话要算数哦。”
我看着这东西,再抬头看看树下的亲人,我不曾想过,终有一天,我会遇到这样的选择,而我只能做唯一的选择,身为护法,连自己的亲人都救不了,我还当的什么护法。
“雪儿,我若死了,你替我照顾我老妈,好吗?”我对雪儿说,他无力地摇摇头说:“你不会死,你失了魂魄,会变成一个傻瓜,什么也不会了,只是活着而已。”
我一怔,会是这样?可是我没有办法,变成傻瓜,岂不是又给老妈添麻烦?“那你到时就结束我的生命吧,我不想再拖累她了,死了,倒省事。”
雪儿低下头去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我举着细管对准自己的眉心处,闭了闭眼睛双手颤抖不止。
“刺下去呀,快点!”那夜殇在远处狠狠地说催促着,咬牙切齿地。
“我这就刺,你不要催。”我凶了它一句,冰冷的细管挨着我的皮肤,如果就这样刺下去可能会很疼,平时我被刺扎一下都要疼半天。
“需要我帮你吗?”夜殇继续恶毒地说着。
我摆摆手说:“我有些害怕,你让我坐下来吧,我得酝酿一下,这可不是小事,活生生地把这个东西刺到皮肤下面,会很疼,这可不是扎针,一定特别疼的。”我念叨着慢慢坐下去,雪儿凄凉地看着我。
我扶着地面让自己盘腿坐好:“这样坐下就好多了,等会儿我不至于摔倒,我这样坐着就算是倒了也摔不疼对吧?”我像个碎嘴子一样唠唠叨叨地,夜殇一副快要崩溃的表情看着我。
“你刺还是不刺?”说着它一抬手,堂嫂抱着孩子向椅子边沿决绝地迈出一条腿来,雪儿立即站起来看过去随时准备接住她们。
“我刺!”我说着,突然抬手,将那细管往自己的眉心处用力刺去,我听见雪儿一声惊呼,夜殇的一声尖笑。
我感觉到了疼,是破了皮的疼,我紧紧地皱着眉,手里的细管掉落在地,我眼前一片金光大盛,我听到了一阵哀号,我张开眼睛,看见从我的身体里发射出千万道的紫色光线,这光里带着数不清的法符,它们从我的身体里发射出来直击向树下的亲人,从他们五官钻入,同时,一道道黑烟又从他们体内升出,可是还不及回到夜殇体内就从半空消散了。
那些紫光复又向夜殇扑去,夜殇原本大瞪着的眼睛倾刻闪出火光来,它用力地捂着自己的眼睛倒在地上嚎叫起来,它大张的嘴里也喷着火焰,身体上的皮肤出现了一道道细小的纹路,那纹路下,便也是火光。
我站在原地,此时的我也没有想明白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这些紫光是什么,夜殇为什么突然自燃了。
“我便我是我的魂魄,你不是说承受得了吗?滋味如何?”我突然开口说道。
地上打滚的夜殇痛苦地叫嚷着:“我不要了,我不要了呀,快收了法力吧。”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在火焰里了。
“小小妖孽,口出狂言,不辩这天地神明,妄自菲薄,今日倒叫你知晓这宇宙乾坤之中,非是尔等鼠辈可随意造次的!收!”一句收,那些紫光便重回我的身体,而夜殇身上的火焰也随之熄了。
夜殇身上千疮百孔,气若游丝地翻个身虚弱道:“小,小的,再也,不敢了。”说着,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摆了摆,声音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嚣张,每一个字都说的极为吃力。
我走到它身边用脚踢了他肩膀一下说:“知道什么是眼大肚子小了吧?还狂妄地要吃我的魂魄,还要不要吃?这次来个凉拌的如何?”
它只是晃了晃脑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雪儿也走到他的面前,低头看了看他的样子抬头对我说:“他自己的那点法力也被烧干净了,恐怕没救了。”
我卷了卷嘴角说:“咎由自取!活该!”
我说完,突然地上的夜殇砰然一声,整个身体爆出一大团黑雾来,化作一片粉沫,夜风一吹便不见了。
我看着地上的一个扭曲的人形呸了一口,心里不由得得意起来,没想到我身体里这护法的魂魄如此了得,如果下次再有谁想吃我的魂魄就让他好好吃一餐,哼!
我转过身,看见树下的地上亲人们躺了一片,赶紧让雪儿帮忙把他们一一抬回各自的房间去。
安顿好他们,我们又回到后院,把树上的那些猫狗的尸体摘下来,雪儿用法力将它们的尸骨烧了都埋在了树下,而我用水清洗着那夜殇留下的痕迹,省得明天他们看见又引起惊慌来。
刚收拾完,又听见敲门,我怕吵醒了其他人就跟雪儿去前院开门,外面站着的是孙涛,他向院里看了看问我:“小志哥在不?我来告诉他一声,我媳妇找着了,在她姑姑家呢,刚才谢谢你们帮忙,对了,刚才那……”他说着,可能是想到刚才看见井里升上来的东西时的场景,想要问却又顿住了,想了一会儿抓抓头不好意思地说,“我咋忘了要问啥来着了,你帮我跟小志哥说一声,明天我请他喝酒。”说完又一再道谢后这才走了。
我着了门回到屋里,老妈在床上睡着,雪儿有些疲惫地钻进自己的窝里,哼了一声后就没了动静,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呼噜声。
我躺在老妈身边,对于今晚的事,有些地方我是处于懵圈状态的,到现在为止,我对于自己的身体异能还不是很了解,每次都会有一些新功能让我自己都吃一惊,我突然想到了那个叫艾虎的,也许他了解?我该去问问他吗?我又摇摇头,道长说了,我的身份特殊,有些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这应该是属于天机,最好不要轻易跟别人提及,他是修行之人,说的话自然在理,我应该听他的才对,这样想着,我也就安然了,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正睡的香甜,就被一个湿润的东西给弄醒了,张开眼睛一看,是雪儿这家伙正伏在我的枕边看着我,不时舔两下我的脸,见我醒来笑着低声说:“我亲了你半天你才醒。”
我一把将他搂在怀里打了个滚,他变成猫时,身形比较小,被我这么一搂整个人就裹住了他,他哎呀一声用力推我的胳膊,我笑着在他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
“没想到,你这么……”他被压得上不来气,大大地喘了一口气后终于挣脱出了我的怀抱跳到老妈的枕头上用爪子去摸耳朵,刚才我的胳膊压住了它的耳朵,把它疼的差点晕过去。
“我怎么了?”我坐起来狠狠地伸了个懒腰。
“野蛮。”他说着跳下地往门口走一面走一面说:“他们都起了,你大姨夫正在到处找他心爱的狗和猫呢,还有鸽子。”
我一听,果然他们在院子里正嚷嚷着,我穿好外套就下了楼去。
“昨天都还好好的,怎么这一夜之间,就全死了呢?”大姨夫有些懊恼地站在院子里,看着空空荡荡的猫窝和狗窝,还有那一排排空了的鸽子笼,昨晚这里的鸽子们也都死光了,尸体跟其他动物埋在了一处。
“大家早啊。”我走进院子跟他们打着招呼,一大家子人都看向我,大姨夫走近我两步对我说:“昨晚我的动物们都不见了,发生什么事了你知道吗?”
我奇怪地看着他们,难道他们忘了昨晚发生的事吗?
“大姨夫,你怎么了?昨晚,不是,那个……”我结结巴巴地说着,不知道眼前是个什么情况。
“昨晚?昨晚,对了,是那个女人来找我,我记得,她进了楼来,要跟我谈判,后来,被什么给赶走了,对了,孙大婶不是还要找咱们去帮孙涛找媳妇吗?”他一拍脑袋看向大姨,大姨跟其他人都点点头,像是刚想起来似的。
“然后呢?”我问。
“然后,然后,没找着,小商店又着火了,你堂哥去帮忙,没一会儿就回来,说火扑灭了,然后,我们就睡了,早上醒来,我的宝贝们就不见了。”大姨夫回忆了整个事发经过,我一听又纳闷起来,看看雪儿,难道他们根本不记得这中间发生的事吗?
我忽然想起我身体里那团紫光从他们身体里经过,也许正是那样,把这一段的记忆给销毁了。
“这些动物应该是那个女的弄没的吧?”我“引导”着问了一句。
大堂姐立即说道:“很有可能,来报仇不成,就拿猫狗鸽子的来出气,把它们全吃了。”
大姨夫立即又看向我问:“怎么办?她是不是还得来呀?下次来,再伤着人怎么办?”
我摆手说:“她不会再来了,你养的这些动物都是生灵,是会护主的,它们应该不是被她给吃了,而是为了保护你,可能跟她同归于尽了,在这世上类似的这种事太多了,灵犬护主的故事也是自古就有的,你养的动物都跟你有感情,而且他们的眼睛也是雪亮的,能看见这个来害你的东西,所以就跟她同归于尽了。”我胡说八道地解释着,企图来安抚他的疑惑。
果然,他听了也觉得有道理,现在已经不在乎什么迷信不迷信的了,该见的不该见的也都见了,再坚持科学唯物主义也没什么意思,于是他的眼眶红了,为自己辛苦喂养的动物因救自己一家人而牺牲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他在楼上房间里伤心了好久,雪儿无意间上了趟楼,被大姨夫抱住搂在怀里以做安慰,他粗大的手掌轻轻抚摸着雪儿的毛发,一面念叨着自己养的动物们的名字,那样子让人看着心里也不舒服,大堂姐没有好死不死地窜掇说:“看大姑夫这么伤心,不如把这猫留下来让大姑夫养着算了。”我一听还没有反应,雪儿就先乍毛了,从大姨夫的怀里挣脱出来后就跳进了我的怀里,恐惧地看着我。
大姨夫看着雪儿这德行苦笑了一下说:“放心欣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姨夫不会要你的宝贝猫的,宠物跟你有缘才会跟你生活,我和它们的缘份尽了,唉。”说着唉口气,下楼给我们做饭去,不再提及了。
妖怪2
绝世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