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风雨欲来》(233)捷报之祸(一)

  青龙山下,延绵一条弯弯曲曲的官道,此官道是江宁府向东和向东南方向通往镇江府和湖州府地界的必经之路。这条官道有很深的车辙印,也有很多人的脚底印记,这都是车马和行人在雨天留下的足迹,等天气一放晴朗,之前走过的痕迹就全部显露出来了。

  青龙山一带环境优美,方圆有三十多里地是荒芜的。靠近土匪的地界哪个地主有胆子敢在这里开垦和务农?今天刨了土兴许晚上就被埋这土坑里了。这一带官军围剿了有好几次,都没有彻底地解决匪患,即便剿匪干净了,不出一个月这里又有新的贼寇把这里占据起来了。

  青龙山地处江宁府、湖州府和镇江府三个地界交接处。这里是无兵的官府不敢管,有兵的官府懒得管,本地的地皮流氓嫌弃这里远,没有油水不愿意来。以至于这青龙山地区出现了真空带,这里一带自然就成了土匪发展壮大的天堂。南面还有团山相互对应,南边大约三十里左右还有一片山脉,有比较知名的大华山、猴子山和花山。尤其是花山的山脉很大,整个山脉占地约有百里,地处句容县。

  之前朝廷派兵对这片地界做了几次围剿之后,抓了些土匪头目做了比较彻底的清洗,这些地带才有了些清平时日。

  王明带着几千人的安宁军在青龙山一带驻防,安宁军的指挥所暂时设置在青龙寨,三千余人的安宁军则在山脚下安营扎寨,这支队伍在官道的两边还没开垦的荒地里扎营,荒地方圆二十里基本是没有庄稼的,由于常年这里做种植导致了这片地面非常硬结,杂草丛生!

  占据这些地对王明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不用像城南外还要去花钱买地,城南地皮如今已经寸土寸金了,不少城内的商家都让三个股东给王明带话,请允许他们在城南外这一代开设门铺,尤其是钱家的米粮店、王家的布庄,还有周贤家的生意也想在城南这一片开设起来。

  城南外这一片是被王明经营起来了,繁华的街景不亚于城内秦淮河两边街道的人气。每天都有不少的人要去江浦,城南外的这条石头路官道成了江宁城外的主要干道。因为石头路确实比泥泞不堪的泥土路要好走得多,泛白的路面走在上面也不用担心踏入了水坑里,天晴下雨都可以走,不会让脚上和衣服上沾染了泥水,而且这条石头路上来来往往的马车来回穿梭十分方便,几个铜板就可以坐上马车带去江边。

  王明的无心之举造就了城南门外一直延伸到江边的繁华,只要没有在王明所买的地面,基本都有商家开始围绕着石子路两边建起了大大小小的房子来。尤其是酒厂右边延伸到城南门这两里地的路上,很多商家为了抢地皮大打出手。商家的大打出手却便宜了县衙,范主簿把这一片划到县衙的管辖范围之内,城南门外到杨家酒厂的两里地顿时成了黄金地皮,地皮被炒到了十两白银一平方丈!一平方丈是十尺,五步为一尺!一平方丈约三米三的平方面积,一亩为六十平方丈!而王明去年买这里的地一亩地为五到六两白银。

  王明来到青龙寨就喜欢上了这里,他曾在脑子里有想法就是把安宁军的军营按在这里,把马场和训练场都建在这里。这里地界比较开阔,马匹也能在这跑得开!这块地拿到手和周新打个招呼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让江远直接把建造军营和马场的民夫们搬到这里来,唯一不好的就是运输是个很大的问题,城南大院离这里大约有八十里地,万一城南大院出个什么事不好照应,还有就是守护城防的问题。

  王明不好做决断,只好暂时把这些事情放在一边。等这几天的训练成果看看之后再决定这一片能不能作为自己的军事产业来发展。不花钱的地方不要白不要!

  开饭了,在外剿匪的第一顿午饭。上午解决完青龙寨的匪患,安宁军的士兵们已经饥肠辘辘了。杨宁的辎重队承担了做饭这个功能,一百多人做三千多人的饭菜不可能小炒精品菜,只有大锅炖菜,蒸煮米饭。

  一百多人就地在土地上架起了土灶,青龙寨那里的小锅小灶基本做不了三千人的饭菜。还不如就地做土灶,中午做的是白菜炖猪肉,再就是烙饼和蒸煮的米饭。

  王明带着人和安宁军的新兵们吃一样的饭菜,好久没吃过大锅饭的王明,大锅饭吃起来感觉还不错!杨宁手里的伙夫都是重口味,炖菜平时没有什么味道的,那就用盐砖来凑!顿时白菜炖肉泡饭让每个安宁军的军士们吃得大快朵颐。

  下午,王明给梁超骑哨队配备五百人,由十九名骑哨来带领五百人围攻岳涛和陆宁带领的两千五百人的安宁军步兵。通过野战来训练安宁步兵对战骑兵来达到训练的效果。当然,既然是演练,以免伤到自己人就必须要用木棍,所有的兵器全部用木棍来替代,腰刀、火铳全部都放在一边。

  如果马匹来冲阵,有人受伤是难免的,要是死了人,只能怪他运气差!兵不下狠手练怎么能快速成才?至于如何界定演练过程中军士战死的标准,还需王明和几个将领合计。

  吃过饭后,王明、岳涛和梁超三人坐在寨子里的聚义厅,看着岳涛规划了方形阵、圆形阵、锥形阵、雁形阵和钩形阵来演练一番,让梁超对阵如何抓住岳涛和陆宁这两个中军的将领,抓住了就骑哨这边胜,如果骑兵的梁超和姜龙被俘,则岳涛这边步兵胜!

  王明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两个在图形上做一些简单的布阵推演,王明对军事不是太懂,近期他看了不少的兵书恶补,看书学习和实战是两码事,一切以实战为基础,实地打斗几次王明就知道他们的推演有没有意义。

  这次实地训练也只是王明一时兴起,想看看在大院训练的效果好还是在野外训练的效果好。在大院岳涛教的几套战法王明都看都看腻了,毕竟岳涛和梁超都不是从军营里出来的人,这一群乌合之众是王明临时组建起来的草台班子,能不能打仗都还不好说。

  通过这次剿匪权当是让安宁军练个简单的副本,让新兵们升级作战经验用的。但是很明显这次目的没有达到王明的预期,结果让骑哨队干掉了大部分土匪,安宁军的步兵纯粹在打酱油凑热闹,要谈作战经验完全是一句空话。逼得王明必须要在青龙山实战演练几次,这样才能快速让安宁军三千人有基础作战能力。

  江宁城,东门。

  一骑快马,马匹上的军士一身戎装,随着马匹边跑边大喝:“安宁军剿青龙山匪大捷,匪首伏诛!安宁军剿青龙山匪大捷,匪首伏诛!”

  守在城门的官军见一匹快马袭冲过来根本来不及阻拦,眼睁睁地看着这快马径直地从城门洞快速飞驰而过。守城军官看着这情形一脸问号?“什么是安宁军?怎么就剿匪了?”

  乔原骑着马匹一路狂奔,并没有在路面有稍微地停留。一路马不停蹄地重复叫喝着大捷的话,让路边的百姓们都听到这捷报传唤,直到府衙门口才停下来。

  很显然,乔原被府衙门子拦下了。门子对一个陌生的军士来报捷显得有些不可置信。让乔原在门口等着,容门子禀报知府大人之后再做最后确认。

  周碧茹在值房早就听到这名军士的呼唤,听到了安宁军大捷的消息,好奇的她只身走到府衙门口。她用冰冷的美眸打量这一名身材匀称,皮肤有些麦色的乔原,冷冷地问道:“你是安宁军的?”

  乔原对来这个女差官不熟,处于个人本能地对捕快有了一丝敬畏,忙拱手道:“回捕头大人,小人正是王大人旗下的安宁军骑哨!”

  “说来听听?发生了什么事?”周碧茹眼里依旧冰冷,白皙的脸色显得若无其事的表情。

  乔原这次受了队长梁超的委托,说是务必亲手交给知府大人。乔原很机警,他对这个女捕快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他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俗话说得好,咱们熟归熟,军事机密不能随意透露。

  “这!”乔原一脸为难的神色不语。

  见乔原有意隐瞒不想说,周碧茹冰冷的脸上泛起了笑意,笑道:“还不错!安宁军的机密工作做得不错,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到时候我直接去问王明!”

  乔原听到这个女捕快直言不讳提自己东家的大名,他内心不由咂舌,心中想着这个女捕快和我们东家是什么关系?乔原有军务在身不敢多想。等到门子请乔原进去见知府大人时候,乔原如蒙大赦!

  周碧茹看着门子带着乔原朝着知府大人公房走去的背影,不由欣赏的笑道:“看来,王明手里的能人真不少了!”

  乔原第一次来知府衙门,第一次见到知府大人。知府大人整个人脸上很清瘦,脸色十分和蔼。乔原见到坐在堂上穿着一身绯红色的官袍的人就下跪,一副紧张神情并带着恭谦地语气底气十足的禀报道:“小的叫乔原,是练总王大人旗下的骑哨,今日王大人派小的有捷报送予知府大人!”

  周新坐在桌案上仔细打量了这一身皮甲,穿着颇为精锐的军士。周新在心里想着王明什么时候有骑哨队伍了?并且这身皮甲花费也不少吧?周新身旁不远身着绿色官服的张升不由清了清嗓子,顿时把周新的思绪打断。

  周新平静地看着乔原,温和地说道:“起来吧!是何捷报?安宁军什么时候出征作战了?”

  乔原没有那么多心思,如实回道:“今日,王大人带安宁军到青龙山剿匪,大获全胜!斩杀土匪三十二人,俘获六人,斩贼首李毅,裴成等人首级!”

  周新听到李毅和裴成这两个人的名字他是很熟悉的,听到这两个悍匪被斩不由得脸色一喜,激动地站起来,一副不可置信地神情问道:“什么?青龙山的李毅和裴成都被斩了?此话当真?”

  “小人所言不虚!奉上王大人亲手写的捷报以待查验!”乔原不由分说把胸口里夹带的捷报掏出来交给周新身旁的师爷陈实。

  陈实脸带笑意地走到乔原面前接过捷报,亲手转给周新。周新迫不及待地展开书信,一列列的清秀字迹出现在周新眼前,文字的内容和乔原说得不分上下。

  捷报大意是:王明的安宁军正月初四就开始布局,清掉李毅的探哨,其中段金、袁麻子、肖老五和杨老六等人在前几日伏法被诛,今日王明率三千安宁军平定青龙寨余匪,当场诛杀青龙寨二当家李毅、长老裴成等众匪,白银三百五十两二钱七十三文,缴获军械无算!

  周新两眼激动,老泪纵横颤抖地对张升说道:“文瑾啊!真是大捷啊!你快看看,快看看!诚德真是不负众望,让城东的这颗毒瘤终于平定了!”

  张升拿着捷报仔细端详一翻,不由吸了一口冷气,喃喃道:“三千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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