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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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租又涨了。幸好我在还没长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并且着手开始搬家。我室友是做房地产的,虽然仅仅是房屋中介,但是消息确实灵通。为了这个消息,我用我手头上最后一点钱,请他在楼下的“小威海”撸了串。反正我也用不着什么钱了。我的确用不着什么钱了,再也不用交房租了,不为水电费发愁。在“小威海”,室友喝着我用买的两打百威,终于开口问我:“哥们,这两年我看你都在屋子里呆着,有时候看书,有时候写东西。你是……作家?”

当他问起我的职业的时候,我正用牙签通进一只麻辣田螺的壳里。田螺的壳很硬,然而被牙签轻轻一捅也就破了。汁水从壳子里溅出来,我赶紧从桌角上的抽了张纸巾,擦掉溅在T恤胸前的一大块油。我没告诉室友我是干什么的,实际上自从离开上一份工作以后我什么也没干成。

以前我给几家影视公司写剧本,言情,都市题材的,因为这个最好写,不用动什么脑子,基本上就是老公出轨,老婆发现,闹离婚,小三没什么好下场,闹离婚的夫妻终于在正确的核心主义价值观的指引下重新团聚……就是这样,一天我可以写15万字甚至更多,几天我就可以交出一个完整的故事。但是后来,我觉得太累了。每天写这些字实在太累了。我的眼睛开始酸疼,并且充满血丝。我的头发也开始变少了。我和我的老板说,我不写了。

我靠写这些故事的钱,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来,就没有钱了。我从以前认识的朋友那里借钱,慢慢消耗掉了为数不多的友谊。我开始失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我试过睡前和牛奶,泡澡,喝酒,但是没用。每当我头一靠在枕头上,我就会被各种想到各种各样想法所困扰。有时候我能感觉到太阳穴两边的神经在凸起,如同电池的两极,我的脑袋连着它们。我想我可能就快死了吧,当电池的电都用完了的时候。

王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躺在床上数绵羊。一只两只,慢慢形成羊群。

王晨,是我上中学时候的朋友。或许,也是我现在为数不多的朋友了。我也和王晨借过钱,和其他人一样,王晨自然也没借给我。不一样的是,王晨说给人鱼不如教给人打鱼的方法,于是他经常带着我参加一些剧本的项目。我于是常常能在一些讨论剧本的会上胡扯,先胡扯自己,说自己写过什么什么故事,别人就会觉得你真会写故事了。然后,就可以帮他们把正在编的故事编得更长一点,加上一些可有可无的桥段。然后,他们就会再给我一些钱,支撑我后面一周的生活。我挺喜欢这个工作,虽然这和我早先胡扯的那些故事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但区别还是有的,最大的区别在于我不用自己动笔或者说动键盘去写。这就让我感到轻松了很多。我觉得,如果可能,我愿意就这样生活下去。靠胡扯生活下去,总比参加一些实际的劳动容易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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