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8日凌晨3:05分我市精神病医院一中年男子不明原因死于雕像下。
我抽着烟看着简短的报道,报纸上没有现场照片,这种越是简短的报道,后面牵扯的可能越多。放下报纸,不自觉的燃起一根烟,走到窗台前,精神病院!精神病!雕像!有人用雕像谋杀精神病!是巧合?还是蓄意?说不通!这个精神病人有什么来历?
手指发烫才知道烟已烧完,扔掉烟蒂吹了几下手指,思维一下子中断,感觉轻松不少,暂时不再多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百无聊赖的窝在沙发里看着电视。一阵敲门声,让我有些烦。最不喜欢有人找我,要么是有求于我,要么是要钱。磨磨蹭蹭的穿好衣服,打开门是房东的女儿,一个五岁的小女孩,乖巧又漂亮,后背的手里似乎拿着一个有些旧的娃娃,小女孩看我盯着她的背过的手,又躲了躲说她妈妈叫我去一趟。看着小女孩害怕的样子,一探身,哈哈!吓得小女孩大叫着跑了。对自己的恶搞自嘲一下,心情好了很多,房东大人召唤,要钱也得去,不然就要睡大街了。
好一阵磨蹭才到房东家,房东是是位单身妈妈,一开门,阴郁的脸把我吓了一跳,每天都是喜笑颜开的房东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在我惴惴不安的喝完第三杯水时,房东才说出了原由。这原因说起来很简单,就是早晨报纸上的那个死者,他是房东的另一个租客,房东发现他是的精神病患者就送他去了精神病院。无缘无故的死在那里,让房东觉得十分不安稳,希望我能帮忙确定一下死因。这种事应该是能躲就躲的,这几天也实在闲的无聊就应下了。
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半,医院的大门紧闭着。我敲了敲门,传达室里探出一张年轻的脸,一脸的稚气,他说现在不是探访时间,我说我是来调查死者的。年轻人看了一下我的工作证,皱了皱眉头让我稍等一会,接着回屋打了个电话,几声嗯嗯后我被放了进来。我问年轻人,那死者是在什么地方死的,他指了指东边的树林,顺着他指的方向依稀的看见几条警戒绳在微风下颤抖。我又问他关于死者的一些情况,他摇摇头说他是顶班的,发现死者的是另一个人,他受到刺激在家修养,并让我有什么问题最好去问院长。正直的眼神看的出年轻人并没有说谎,我还知道院长知道的情况应该还没有病人多。说了声谢谢后,我便朝着楼门口走去,一阵开门声引起我的注意,一位漂亮的女士拿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很明显她也看见了我,门卫跟女人说着什么,是否是关于我的我并不关心,转身迈进大楼。
原本的大晴天随着我的走进开始变的昏暗,本应该明亮整洁的医院变得阴暗。现在应该是吃饭时间,长长的走廊里除了我的脚步声没有任何声响。哒!哒!每一声都让我的心脏不由自主的紧缩一下。因为这是我第一次来精神病院,害怕像电影中一样突然跑出一个疯子,然后把我摁倒在地,不停地用各种变态的手段对待我。一边走,一边哒哒声,脑子还不停地闪出各种画面,几乎在我承受的极限,终于看见院长的办公室。东南角的一间小房子,看见我进来,院长放下手中的电话,抬头看着我询问我来的目的。再次拿出工作证,院长多次确认后问我是私家的,还是公家的。我说公家的。院长小声嘀咕着,不是刚来一批公家的吗,你们不是一个单位的?我笑笑说,我代表个人,也代表公家。院长哦了一声,“那好吧,有什么需要的”。我告诉院长,想看一下死者的病房以及档案。一阵敲门声,刚才门口的女人进来,向院长报道,院长点点头顺便安排了女人陪我。我说了声谢谢,院长摆摆手后随手又拿起了电话,一阵吵闹声从办公室传来,至于说的什么,大概是跟死者有关的,我摇摇头跟着女人离开办公室。走廊里两个人的脚步声让我安心不少,随着越走越远,渐渐地能听到声音,掺杂着一些喊叫声,刚才脑中的画面再次闪现,看来已经到了病人区。幸好女人稳定的步伐声,让我安定不少。
路上我知道了女人是这个医院的护士,早晨回家拿了些私人物品,因为院里出了人命,不得不回来继续上班。女人问我吃没吃东西,在这里我实在是没胃口吃喝,客气的告诉她吃过了。她把我安排到一个房间,便自己去吃饭。回来的时候已经穿上了护士的衣服。对于她是否长的好看我没什么兴趣,干坐在这里等了一个小时,并且随时忍耐着可能出现的病人吼叫声。我阴沉着脸,护士看见我的表情没有丝毫反应,随便喊了声,带我来到病人的房间。让我自己随便看,但不要乱动,转身出去拿档案。
这里也被一些警戒绳包围着,我随便拨弄两下钻了进去。里面很干净,一张单人床,被子很整齐,就连拖鞋都十分整齐的摆在门口。这不像一个精神病的病房,到像是洁癖病人的房间,比我的房间强的多的多,自嘲的笑了笑。带上手套,枕头下没有任何东西,柜子里几件换洗的衣物。没有任何发现。不对!毛巾不对!洗手盆上搭着一条毛巾,衣柜里竟然还叠着一摞毛巾,都是白色的!用过的!整整齐齐的放在柜子里。怎么回事?我坐在床上沉思,在床上可以清楚的看见雕像。背对这里,应该是个女人。我摆动的一只脚踢到床底的一个东西,嗯!看来我又忘记了必要的东西,赶紧趴下来,床下一个老旧的旅行箱,这种款式至少是十年前的!我跑到门口,护士还没回来,我赶紧回去,两手有些颤抖的把箱子拉了出来,这种偷偷摸摸的打开别人的私人物品让我的心脏不由自主的乱跳起来。这是一种好奇,更加是一种刺激。我颤抖的打开没有一丝灰尘的箱子,里面是一个一个的小格子,基本上每个小格子里都有一个小盒子,有大有小。我拿起一个,小盒子没有锁,就是简单的三合板钉起来的,没什么特别,上面画了一些拙劣的画,也没什么特别的,还写着三个日期让我不明所以。当我发觉脚步声时已经来到身后,吓的一哆嗦盒子掉到地上裂开了。随后又想起来我是合法的,从容的站起身,看见护士抱着文件站在身后,“告诉你不要乱碰东西!这是你要的文件”护士说完把文件往床上一放,“自己看吧,有什么需要再来叫我,我就在隔壁房里”。不好意思的说了谢谢送走护士,我继续研究小盒子,从裂开的缝隙里能够看见里面有些东西,掰了掰盒子整个打开来,里面是一个木偶,身体已经破碎,头还算完整。其他的盒子我一碰就打开了,应该是有人打开过,里面全都是人偶,布的,瓷的,木头的,泥的都是女性,大都破碎,箱子的夹层里有些布料,剪刀,染料等杂物。难道死者是的裁缝,或者是个手匠。再没其它发现。鬼使神差的把一个木盒放到兜里,当手指碰到娃娃时冰凉的感觉才让我察觉刚才做的事。应该没什么关系心里想着把箱子放好,又看了看床上的文件,没什么重要的东西,里面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下病情,是精神分裂症,其它的姓名,地知都是空白。我坐在床上摸着兜里的娃娃,档案实在看不出什么,是不是我又忘记了什么!
夕阳下的医院还是很漂亮的,没什么收获我准备离开。再次来到院长办公室,希望院长能够提供一些其他详细的信息。院长还是很忙,他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点起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又缓缓的吐出,看着窗外对我说“我的修养还是有的,像你们这种整天活人的事情不管,管死人的却又麻烦活人,你们是不是就是祸害好人的”院长的声音变的尖锐。还没反应过来的我已经抬起拳给他来了一下,院长鼻子冒了血,他没擦而是笑着说,“痛快,这他妈的才是活着的感觉”。我诧异的看着院长,这他妈的也是个神经病。快步的离开医院,跑出去很远才停下来喘息,妈的什么情况,院长是因为死了人影响他的声誉,还是工作太多想发泄一下。应该是死了人,大小的事情都需要他处理,我这种小杂鱼他懒得应付,才出口伤人,免得我再去麻烦他,不过这一拳应该够本了。我自嘲的哼哼回到住处,没心思吃饭,随便吃了几口跑到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手指还有些轻微的疼痛,打院长不自觉的用了大力,回想起来当时打完手是哆嗦的,一个是气的,一个是怕的,如果当时保安上来,肯定不会完好的回来,现在的心情还不能平复,碰碰的直跳。再想这些没什么用,倒是以后怎么再去医院成了难题。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手里的木盒,倒是有些庆幸当时手贱,可是又有什么用,找不到它的出处跟来源。
看着窗外闪烁的霓虹灯,大部分是破了一半的,就像黄宏演的《北京欢迎尔》一样,迷迷糊糊的看见一个小小的黑影趴在窗户上,像是一个蝙蝠,后背不停地一弓一弓的像极了大哭以后的孩子,我打开窗一个小小的玩偶穿着漂亮的裙子,一弓一弓的是风吹动的裙子,不知道是谁家孩子丢到这里的,是不是楼上房东的女儿的,因为白天看见她手里拿着一个。借着闪烁的霓虹灯我看见玩偶被风吹起的裙子里面写着几个字,灯光太暗看不清,我打开灯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大杂院15-2-404"什么意思?有人求救吗?大杂院离这里很远,娃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该怎么办!跟我没有多大关系,要不我把它扔掉让别人去捡,或者扔到垃圾桶里就当没看见!可是一个死了的精神病我都能追究一下,这个明显是个求救信号,重要的他可能是个活人!可是大杂院那里是个很破旧的地方,那里都是穷人,打工的,鱼龙混杂,实在不是我想去的地方,可是有可能是个孩子,究竟是谁扔到这里的,是不是某人捡到又扔到这里的,或者是阿猫阿狗叼到这里的,又或者只是一个地址,娃娃的地址,有健忘症的人带的地址?如果真是房东女儿的,难道是不小心掉到这里的,可是地址不是这里是另外的地方,或者她从那里捡的,或者是,她以前的玩具,她妈妈怕她弄丢而特意写的,可是字体不像是个女人的笔迹。妈的什么乱七八糟想法,先看看再说。揣上一把菜刀穿好衣服骑着破电动车我就去了。
原本拥挤的街道半夜显的十分空旷,时不时四处乱窜的野猫野狗的让人汗毛一阵阵直立。这种惊悸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表达出来的,只有真正经历过才能明白我当时的感觉。路灯已经消失,背后灯火通明,前面没有一丝光亮,感觉自己像是一缕幽魂,在这种环境下,我几乎想要关掉电动车的灯,不过我还是制止了这种愚蠢的想法。一小片灯光出现在眼前,终于到了,很多灯光显的很热闹,走进里面才感觉又回到了人世间。宁愿在这里被打一顿,也不愿意一个人待在空旷的黑暗里。各种嘈杂声从窄小的门缝中传出,夫妻的吵闹声,孩子的哭泣声,各种狗的叫声充斥着整个大院,院子里老头老太很多,有的在乘凉,有的在吃饭,臭水沟的味道,饭菜的味道,像是一锅大杂烩。大家对我这个新来的人丝毫不感到意外,因为他们当中也有很多西装革履的人穿梭其中,还有几个鱼龙纹身的彪形大汉在那文明的吃着饭,看见我似乎是善意的笑笑,满嘴的大金牙让我觉得不单是善意,害怕倒是占了一大半。我强压着乱跳的心脏假装平静的走到十五号楼前,这是一栋比前面还要破旧的楼房。亮的灯不是很多,看了看404房间,厚厚的窗帘没有一点光亮,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伸手摸了摸菜刀壮壮胆,碰到瓷娃娃后平静不少。抬步走到404,厚厚的铁门已经锈迹斑斑,楼道的灯泡忽明忽暗,很明显这里的电压不稳,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沉闷的响声让整个楼道的灯都亮了起来,没有声音回应,又大力的敲击了几次,还是没有回应。不知道哪来的火气,也许是觉得被人耍了,不由得抬起脚使劲的踹了两下,这次有了反应,只不过是身后的门。开门的是个老太太,她问我是不是来寻仇的,我不好意思的说不是。老太太翻了个白眼,对门早就没人了,现在正往外出租呢,你要不要租啊,我可以帮你联系房东。我赶忙说不用,谢谢。看着老太太嘟囔着不是什么好词的关上门。生气让我忘记了恐惧,平安无事的回到家。好奇心害死人,还真是不假,哪个瞎眼的把玩具丢到我的窗台上,唉!也怪自己多管闲事白白浪费了一晚上的时间。胡乱吃了两口上床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我又去了医院,这次年轻的保安拦住了我并且告诉我以后不准来,看来他是受到了院长的指示。无计可施的我围着门口转,一声开门声,我看见那天的那个护士从里面出来。她也看见了我,问我怎么在这里。我笑了笑说门卫不让进。护士咯咯的笑了起来,“你下手太重了,院长现在说话都不正常”。我突然来了个主意,“今天有没有空!”,“怎么想泡我吗!”护士丝毫不扭捏的对我说。这一下倒是把我给惊了,我可丝毫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打听一下关于死者的事情。护士想了一下对我说晚上她有三个小时的空,可以一起吃个饭。这一下无疑为我打开了一扇窗,我赶忙说下午来接你。护士说了声‘好”就离开了。看着她的背影让我一阵失神。
回去洗刷了一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距离护士说的时间差不多了,骑上电动车就在门口等着。保安见我又来,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无聊的等待,我点起一根烟顺着墙根走,不知不觉走到了案发现场,透过栅栏可以清楚的看清雕像,那是一个未完成的作品,轮廓已经清晰可见,是个身材很好的女性。那天从后面没看清,脸上已经勾勒出迷人的笑容。一阵清香飘来,应该是雕像,难怪那天在病房闻到一股香味,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周围的树木,地面很光滑,是经常有人活动的样子。在人员活动的地方竖着一个女人的雕像,不知道目的是什么,这个有必要研究一下。
喂!有人在叫!我回头看见是护士已经出来,正朝我摆手,赶忙跑过去连说对不起。护士上下打量着我,“这才像是要泡我的样子吗,没想到胡子刮干净了还挺秀气”。不敢回答“去哪吃”我骑上车问她。
“你请我吃,当然你说了算,如果不满意的话你是没什么机会的。”说完还抿着嘴笑了笑做坐到车上。我带着她来到一处餐厅,让她点了几个菜。她一点也不客气的点了几个大菜,一边点还一边嘟囔:“”食堂的菜吃腻了,有人请客当然要吃好点”。我也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上菜的功夫,我打听了一下关于死者情况。护士说等会吃完饭再告诉我。没办法只能先忍着,看着护士香喷喷的大吃特吃,这种菜平常我是不舍得吃的,不能让她一个人吃,我也开始大吃。终于吃完最后一口饭,长长的舒了口气,不过似乎忘记了要喝的,既然护士没提,我也不好再提,看来就像她说的“追她是没什么希望了。护士要了两杯水,开始诉说起来。
这个病人大概是三个月前送来的,是公安局送来的,是房东发现他不正常的。来到医院后能吃能喝,也很干净,应该说比正常人还要正常,唯一的不同就是喜欢摆弄那些娃娃玩偶,会给它们做衣服,化妆,还会对着他们说话。有次一个病人拿了他的玩偶,他就用刀子刺了那个人,吓的院长收了他的刀子。这人就真的疯了起来,不停地打骂,院长只好把他单独安排到一个房间里,还给他刀子。他每天都会跟玩偶说话,有的时候听上几句,尽是些情话。有一次我问他是不是女朋友送给他的,他说不是。他在医院就像是在养老。再后来就是院长请来一位工匠,想在院子里上个雕像,就是死人的那个。一般都是雕好了再搬过来,这个工匠说只有现场雕刻的才能与环境融为一体,才显得自然。(确实很像一个大师)那根木头有一种香味,她加重了一下语气。很香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自从大师开始雕刻开始,死者就一直坐在床上看,直到死在雕像上。我们都很害怕,暂时都不想上班,可是院长下了命令,谁要是请假,一律辞退。我们都战战兢兢的回来上班,不过自从死了人,病人也安静了许多。至于死者的名字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倒是有些线索。他之前租的房子是我表姐的 。在她诉说的时候我没有任何的打扰,她时不时的停顿一下,似乎是有些事情欲言又止,应该是有些顾忌,并且她说的大部分都没有实质性的意义。最后在我的争取下护士留下了大师的联系方式,并且告诉我死者原先租住的地址,那地址就是我在娃娃上发现的,看来有必要再去看一下。护士还告诉我房东是谁,我知道这个房东跟我的房东是同一个人。我再三的感谢护士,然后送她回去。门卫小伙用看坏人的眼光看了我半天,又跟护士说了几句,无非是确认一下我是不是坏人。这个小伙还是太年轻,对于好人坏人的分别还只看表面。
时间还早,我决定先去大师那里看一下,因为我没有死者房子的钥匙,其实这个时间去活人家要比死人家舒服的多。按照护士给我的电话打了过去,一个粗哑疲惫的声音在电话的另一端响起,我说明了意思,他应答一声算是答应。有人死在他的雕像上,他肯定接受了几波盘查,疲惫肯定是正常的。我骑着车很快在一处老旧的小区找到了大师,他自己一个人住,房间很乱,他说最近来的人比较多,他也很累让我不要介意,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四处打量了一下房间,屋子里到处都是雕塑,大的小的,木头的,泥的,成品,半成品都有,而且都散发着香气,我问这是什么味道,他说这些都是材料本来的味道,如果你对木头有些研究肯定会知道。我虽然也玩过一些雕刻但对木头的种类文理实在没有研究。我问他关于死者的情况,他疲惫的眼睛里泛起一丝精神,他告诉我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大部分我都清楚,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至于院长为什么找他,他也不知道,他只是拿钱干活而已。我起身告辞,他送我出门,临走前他问我,能上报纸吗。我没明白他的意思,他不好意的挠挠头对我说,他是个雕塑家!年轻的时候曾拜访过大师,练就了一身的本事,可是手艺再好没有知名度也没有活干,满屋子的东西都卖不掉还不包括以前丢掉的那些。我知道这些大师,人们认可的叫大师,不认可的狗屁不是,活的还不如狗。我欠了欠身对他说不好意思,我不是记者,等到真相大白那天或许会登报,他说有希望总比没有好。临走时大师送给一瓶香水,就跟木头上的一个味道。
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脑子里都是大师最后的话,一个人水平在高,不被别人认可一点用都没有,大师真的是大师,却又不是大师,在自己的世界里能够成为大师,可是在现实的世界离要饭的不远,想要抓住任何机会成为大师。可是能够成为国王的人不一定是真正的国王。一整晚翻来覆去就是不能从这个怪圈里出来。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是每走一条就发现前面是一堵墙,就算是八卦阵也总要有个生门。我不怕寂寞,更不怕等待,我害怕的是无尽止的等待。等我油尽灯枯了,一切都晚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从枕头下面拿出我自己的瓷娃娃,因为我一紧张就想拿起它,不知道为什么,一碰到它就会平静,在昏黄的灯光下,端详着它,最近有些烦心已经忽略了它,身上有些脏,我拿出毛巾跟水轻轻的擦拭着,不知不觉的又想起了那个时候,那个时候的我很内向,从来不跟女孩子说话,但偏偏跟班里最漂亮的女孩成了同桌,看着同学羡慕的表情,不自觉得还有些高兴。同桌很少搭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看着她,特别是温暖的下午,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几乎像是精灵一样自带光芒,手腕上挤着红色的头绳,似乎是掩盖着手腕那一刻小小的痣。她对我的目光并不反感,有时候会故意的向我靠近一点。因为是同桌自然就知道她的生日,我一般就送她小卡片之类的,最好的一次就是攒了半个月的钱买了一个瓷娃娃送给她,对于其他男生的来讲,我的就算扔到垃圾桶里也没什么。我的生日她从来没有送过东西,直到有一天,就像小说里写的一样,温暖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被阳光映成金色的发丝在微风中飞舞,她转过脸,直视着我,从兜里拿出了穿着红裙子的瓷娃娃,她嘴里还说着什么,只是我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只记得娃娃穿的衣服跟她当时穿的是一样的。她走了,离开了这所学校。现在非常后悔,当初那个问题为什么没有问“它身上是穿的婚纱吗?”,不知不觉得说出了口,咔!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吓的我一哆嗦,幸好是是瓶子掉了,目光再次看向娃娃,衣服早已破了,我本打算给她重新做一件奈何手艺太差,现在还光着屁股。脸上的五官已经模糊不清了,重新描绘了一翻,一切都做完了外面已经开始泛白。不得不收拾好心情,回窝打算再睡会,还是睡不着。我又爬了起来,自然的把捡到的娃娃,偷拿的娃娃,还有我自己的娃娃都摆在一起。它们形态各异,没有任何的共同点,我摇摇头又收起它们,可能是我想的太多。
一晚没睡,精神很不好,头痛欲裂。吃几片止疼药,脑袋上的筋一个劲的蹦蹦跳还是睡不着。去了趟医院,老熟人多给了几片安眠药,他告诉我最好来医院综合的查一下,整天吃药不行。我满口答应,检查也需要钱的。还是先吃点药吧,又吃了点药,终于睡着了。下午一点醒的,睡了大概两个小时,头不是很疼了。我决定去死者家里看一下,以免得多生变故,房东就住在楼上,我先敲开了房东的门,房东脸色不是很好,见我倒是有些起色,第一句话就是调戏我,“打算提前交房租?”。听说我要去那个房子,快速的跑进屋子,随后跑出来把一串钥匙扔给我,关上门里面传出不清的声音,让我快点查,最好查个水落石出,免的她跟着倒霉。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情,房东的屋里面传出一个女孩的声音,似乎是在问谁来了。
看了看时间,我打算快去快回,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上次的情况。白天的大杂院要清净的多,大概都去工作了,或者在午休。一口气跑到楼上,打开门的时候,还是有些肝颤,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大部分的家具都盖着布,我走过去打开窗帘,一片刺眼的光芒照射过来,夏日午后的阳光亮的要命,屋内有些憋闷,我打开窗户后才觉得好受一些。观察屋内的情况,大部分的家具都盖着白色的床单,看来是有人收拾过,地面有一层的灰尘,有几排老鼠脚印围着客厅转了几圈,看来长期无人居住老鼠溜了两圈也走了,还有一排脚印,那是我的。我抓紧了一下时间,迅速打开所有床单,呈现在我眼前的不是惊人的一幕,是平常的家庭摆设,所有的东西摆设的整整齐齐,同病房里的一样。应该不是房东打扫的,是他自己收拾的。我看了一下床底,没有箱子,这并不超出预料,但我还是不死心,因为我觉得死因一定与玩偶有关。我翻遍了所有柜子,箱子,没有任何发现,看来是我想多了,不禁有些颓废的瘫坐在床上。点起一根烟抽了起来,烟雾从嘴里缓缓冒出向上飘散形成了一层青色薄纱,一个红色的点透过薄幕一闪一闪,什么东西?我诧异的拍散烟雾,那是显示器的灯,显示器还开着,我一下子又来了兴趣,我过去看了一下,轻微的震动表示电脑还开着,是在待机状态,这么长时间了竟然没停过。不应该呀!那天晚上来的时候楼道里的灯还一闪一闪。我当时并没有考虑那么多,也许我细想一下可能就不会发生以后得事情了,当时我想的就是不能重启,如果有密码就麻烦了,我可不是解密高手,幸好自己手慢,先是动了下鼠标,屏幕瞬间就亮了,亮的一瞬间,这炎热的夏天午后,却把我惊出一身冷汗。屏幕上满满的破碎的娃娃,一大片黑灰色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我,随着我的晃动,也在转动。空气凝结,一滴汗水滴落,应该是害怕,也有炎热的原因。一阵刹车声,才唤回三魂六魄,擦掉头上的汗,原来是因为屏幕的灰太多才造成娃娃的目光呆滞。我长出一口气擦掉屏幕的灰尘,屏幕上确实都是娃娃,比起刚才要好很多,虽然还是会让人一阵阵起鸡皮疙瘩,并且这种场景似曾相识。没工夫想那么多,点开开始,看了一下最近的操作记录,一个是文件夹,一个是录音程序。我点开了文件夹,里面有很多的娃娃照片,各种表情,姿态,衣着的都有,简直是一个娃娃展览馆的合集。我又点开录音器,里面有很多的录音,因为有时间记录,大体翻阅了一下,时间竟然持续了五年之久,录音的时间有长有短,长的有半个小时,短的有几秒。我点开了一个最长的,一阵沙沙声,半天没有动静,难道是个空白的,移动鼠标刚想关闭再从新找一个,吱呀一声,尖锐响声吓的我一哆嗦,一阵叫骂声像是对门的老太太,我怔怔的坐到地上,又是一阵更大的吱呀声,一阵香气飘了过来,“怎么坐到地上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我再次魂魄归位,估计再来几次就回不来了。对于不请自来我一向不会有好脸色,这次例外,是护士来了,不知道她为什么来,不由的我就问出口。护士说今天没什么事去表姐家玩了一会听说你可能来这里,我有些好奇也就来了,怎么有什么发现,看你的脸色不是很好,出了什么事?一连串的问题让我不由的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干这个工作的。“这电脑上发现了一点东西”,话刚说完,音响里传出了声音,一阵低沉男人的歌声传了出来。护士一听就说是他的声音,我打住了她的话。地沉的歌声停止了,里面传出了一段话,又到你的生日了,我给你画的妆喜欢吗?呲~呲~我再重新画一次吧,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过后男人的声音又传出,嗯!这次要比上次好很多了,现在吃蛋糕吧!快吃啊!你怎么不呢! 男人的声音变得伶俐,连你也这样对我,怎么怕我没钱吗,啊!你们都去死吧!都去死!翻桌子的声音,打碎东西的声音,咒骂声一阵阵的传来。我跟护士都被吓了一跳,赶紧调低声音。护士呸了一声“神经病”。我的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跳着,怎么回事。这种强烈的不适让我一阵阵心悸,我跟护士锁好门跑下楼,坐在台阶上喘气,动静太大,头上的住户有些打开窗户露出头往外看,这个时候是没心情在乎别人了,喘息了好一阵护士站起身问我怎么样,我又深呼吸了几下才站起来,她看起来比我镇定的多。她说她要回去上班就不陪我去了,转身上了她的车。我又看了看自己的电动车,不能比啊。
炎热太阳照着后背,我却手脚冰凉,回家喝了几瓶啤酒才感觉好一些。敲开了房东的门,她先问我是不是查完了。干笑的摇摇头,我看看屋内孩子没在家,她说去辅导班了。问她是怎么发现死者不正常的。房东说是邻居发现的,说是经常摔打东西,要么就是大吵大闹,都让我去看看,要不然就报警。对于租户我很少上门,再说万一是跟女朋友吵架,我去不合适,一般我收完房租谁管那些,只要别拆了房子就行。说完她想起什么,尴尬的笑了笑。正好也要收房租了,我就去了一趟,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大叫,还有乒乒乓乓的打击声,门口围了好多人,我敲不开门只好报警了。警察来了,撞开门里面的景象把大家吓着了,满屋子的破碎东西,那人全身是血。后来警察把他拉走,他也没有反抗,再后来就被送到医院了,他的死跟我可是一点关系没有。又说那人没回来,房子也一直空着,那可是不少钱呢。我知道房东是个好人,她是想那人回来还有个地方去。
我又问他知道死者的姓名与地址吗。房东说不知道,可以去警察局问问。唉我心想,能去警察局,我还问你。不过还是再三感谢地离开了,离开的时候,她再次的嘱咐我快点查清楚。
晚上是不敢再去了,等到天一亮就去查个清楚。可能是这几天有些累,躺下就睡着了,但是睡的不安稳,早晨起来才知道昨晚下了一场大雨,空气清爽了许多,好像我又忘记了什么,妈的!一拍脑袋忘了关窗户,这次急得不骑电动车了,打了一个出租车就去了,司机有些奇怪的看着我,竟然还有打车去那里的。扔下钱就跑到楼上,果然电脑关机了,屋子里进了水,不知道硬盘还能不能用,我搬起电脑,主机下面压着三张身份证,不知道为什么放在这里。但这不得不说是个好消息。回到家把电脑送去维修,又找到年纪算是附和的身份证找房东确。在确认了身份之后我决定明天去身份证上的地方看看,那是一个比较远的地方,坐车要一天。晚上房东来了,后面站着护士,我们一起吃了顿饭,没有几句共同语言,话题大部分是围绕死者的。我告诉她们打算去死者家里看看,护士说她有两天假期可以一起去,我是很乐意,一个是可以剩下路费,还有一个是能够剩下很多时间。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出发了,下午才到。是个很小的村子,没看见几个人,只有几个老头在树下乘凉,我走过去打听死者的情况。看见我来了,老头们一个个转身跑的比兔子还快。什么情况,我对着护士摊了摊手,并让她在车里等一会,我去村里转转。刚下过雨,路上很泥泞,左拐右拐的来到一处老旧的破房子,外形跟我的老家有些像,不过年久失修都已坍塌,门也倒在一旁,上面讥诮的长出几丛蘑菇。鬼使神差的我就进了院子,里面都是及膝的草,就连屋子里都是,屋里还有几件破损的家具也都发霉腐烂了。看来是这家走的很急什么都没收拾,就连墙上挂着的全家福还摆在哪里,不过已经模糊的看不清,四周转了一下,就在东边的小房间的床下发现了一个瓷娃娃的头,半截埋在土下,要不是眼尖还真看不见。没什么发现的我转身离开,在一处巷子里,一个老太太坐在门口,我走过去询问死者的情况,没想到老太太没有走,并且哭了起来,干涸的眼睛怎么挤也挤不出半滴泪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尴尬的站在哪里等了半天。老太太终于停止哭泣,拍拍身边的石头让我坐下。坐下来才发现老太太的眼睛看不见,然后就是老太太的叙说。
由于老太口齿不太清楚我还是转述一下比较好。死者就是这个村的,从小不爱说话,家境不好,人却很有出息,上完大学就分配到一处很好的单位,现在消费这么高他工作又很忙,很少回家。他父母去看了一次就再也没去过,在家力干活,大家都问为什么,老两口说生活不容易。老两口生病了,死在床上,因为没亲戚,过了好几天才通知死者。死者回来痛苦一场,村里的人对他指指点点,说他是个鬼,忘恩负义的鬼。几天之后他大肆操办了一场丧事,就离开了。大概有五六年了一直没回来过。老人告诉我死者的老家,就是刚才我看过的院子。我跟老太说死者已经去世了,并且告诉她一些情况。老太激动的哭出声,并且一边哭一边说,她对不起他,要不是她的阻拦,他们俩也不可能现在这样。后边的就是老太太一边哭,一边的自言自语,我实在听不请她说的什么,便偷偷转身离开。我跟护士到了一处旅馆住了下来。晚饭的时候,我们对此事唏嘘不已。我不想再查了,明显是个可怜人。这个家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护士说不查也好,就当他们没来过。
吃了几片安眠药,睡了一觉。护士提议周围玩一下,我却没有心思,总觉得死者跟我很像,又想起那些咒骂,“都去死!都死吧!”就是一种绝望的咒骂。到了电脑店,我跟护士分别,老板说硬盘还行,我付了钱拿着电脑回到家,休息一下,平复一下心情,再次打开了录音,这次有了准备,戴上耳机后听到的不再是咒骂,是重生,希望,绝望,我也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毫无疑问他是个精神分裂症,受到重大的打击,用玩偶来转移感情。我能够理解他的状况。听着死者平静的语调就像对着情人,卿卿我我。
点起一根香烟,眼前的桌子上排着三个娃娃,映着电脑屏幕的蓝光,再次陷入沉默。我与三张模糊的脸相互对视,破碎的娃娃嬉笑着对我说,“你知道原因了”,另两个也跟着附和。我笑了笑,“本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天一亮我就醒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趴在桌子上睡的,想起晚上的梦,唉!我也成了分裂症了。三个娃娃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地上,我的已经碎了,精神病的更加破了,只剩下那个布的还是完整的,我把它们收好。一早我去了医院,在保安的注视下再次来到院长办公室,院长的鼻子还没好,对院长说了声对不起,又把拿走的小盒子还了回去。校长对我说案子已经结束,是大师在木雕上放了迷幻药,病人犯了并,冻死在雕刻上,最后又对我说,年轻人做事不要太认真,认真了对谁都不好。我明白院长的意思,木雕已经搬走,恢复了本来的面目,一切都结束了。临走时又碰见了护士,护士说我很像她的一个同学,我笑了笑,因为我注意到她右手的痣,我没有说什么。
去了一趟大师家,锁着们,邻居说他逃跑了。我又来到房东家并且告诉房东关于死者的处理结果,结清了房租,对房东说我想去大杂院住。房东盯着我看了许久,“钥匙在你那,自己去吧”。不知道为什么,房东变的冷漠起来。给领导打了电话辞职,没有一丝挽留,让我不必回去交接,想去哪就去哪。
我拿着上学时候箱子,那是父亲给我做的,里面分成了许多小格子,可以放牙膏,牙刷,水杯,内裤等,都是分开放的,我骑着电动车来回好多次直到天黑才运完。最后一次,在黑暗中走的时候我把车灯关了,我觉得自己完全融入到黑暗中。不再害怕觉得特别亲切,非常平安的,没有摔到,没有碰到野兽的来到住处。收拾完房间,坐在电脑前,我把身份证同另外三张放到一起塞进机箱下面。拿出破碎的娃娃,细心的用胶水粘好,又从新画好眼眉,“嗯!现在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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