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城”中的三次别离 ② | “前方到站,武汉站” 一场战役已悄然打响

列车已经开始加速。可谁知,我们已经驶向旋涡的中心。

//

  - 壹 -

回到家中,放下背包,径直走到床边倒了上去。放空脑袋,什么不要想,却发现脑海中不断地回想着,回想着从早上手机的电话铃声,到进屋门锁转动声之间的一件件事情。

窗外的风声依旧,屋里的冰箱发出微弱的电流滋滋声,一只猫习惯性走到猫抓板旁开始咯咯地磨爪子,另一只猫从飘窗上跳到地板上咚的一声响。

我盯着天花板上的一道裂缝,看着裂缝一点点变大、变宽、变长,忽而白色的天花板渐渐变暗开始下降,仿佛已经压到我的胸口,而我随时可以触摸到那个此刻硕大无比裂缝,钻进去、藏进去。

妻子回家开门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时间不早了,我俩匆匆吃罢午饭,拉上箱子,背上背包,锁上大门,准备去坐高铁回家。

“家里过道门关了吧,别忘了关,俩猫又跑去厕所偷喝马桶水了。”等电梯的时候我问了问妻子。

“关了关了,放心吧。”妻子很坚定的回答。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打开了门看了下,过道门确实关了。

透过门上的玻璃,一只猫已经偷偷爬上了刚用布罩铺好的床,被发现后一脸惊恐地盯着我;一只猫跳上了飘窗,像贵妇似地趴着,瞪着大眼睛看着我。临走前把家里钥匙给了同事,麻烦他这段时间定期来照顾两只猫,便也不再担心。

窗户留了一道透风的缝,一阵风吹起了晾衣杆上忘记收拾的T恤,我想想了,等回来再收吧。

//

 - 贰 -

手机又响了。

我突然打了个寒战,原来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铃声突然变得像高考结束的铃声,既害怕,又不得不去面对。

还是母亲的电话。母亲细致地嘱咐叮咛了下回家的好些事项,“最后啊,一定不要着急啊,这边都有安排的。还有啊,多穿些衣服,家里这边冷,也没有北京的暖气——”

“嗯,嗯,晓得,晓得”我打断了母亲的啰嗦,“放心吧,我们俩会照顾自己。”

正欲挂断电话,听见母亲最后又补上一句,“好像黄冈这边也有了那个什么新冠肺炎,你们俩回来务必戴上口罩,少和其他人说话,听见没?”

“晓得,晓得,别担心,准备下楼等车了,挂了啊。”此刻的自己突然有些焦躁,不知道是因为上午一系列的事情,还是因为最近源源不断的关于新冠肺炎的信息。

如今看来,母亲的唠叨已经成了疫情期间的规定动作。

等车的间隙,妻子在旁边感叹着,微信朋友圈里转发的疫情相关新闻突然多了起来。

我心中突然咯噔一下,想到这趟高铁也经过武汉,自己家乡黄冈离武汉也很近,城际铁路不过半个小时,如果疫情传播开来肯定也会受到影响的。

“等我下。”我一路小跑到了不远处的药店,走进去问药师有没有医用防护口罩。

药师走进后屋拿出一个大箱子,一边从中拿出口罩一边嘟囔道,“最近买口罩的人怎么这么多,刚走一个又来一个,十二块一包,一包十个,你要多少包啊?”。

“一包,啊,不,来两包吧”想着回家处理完事情,待到初三左右差不多返京,两包应该足足够用了。

现在回想起来,这样的价格和充足的货量,真应该多买上十包。

//

 - 叁 -

此时还不算春运返程的高峰,高铁站的人流不是很多。等车的时候,我驻足看了看四周,像我俩这样戴口罩的并不太多。那时候大家还不知道这个只略有耳闻的新型肺炎将如何影响我们的生活。

调整好座位,我打开手机,在家里的微信群里发了条“我俩已上车,车已开,晚上十点左右到站。”

“爷爷的事情年前可能就处理完了,陪爸妈过个年,我们订个初三回北京的火车票吧。”我的计划得到了妻子的赞同。

手机震了下,预定成功的信息传来。我看了看,闭上眼,准备小憩一会。

北京到湖北老家一千多公里,上学时坐卧铺得睡一晚上,但自从开了高铁后时间缩短了一半多。回家,回家,想到父母,心里又温暖了许多,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列车已经开始加速。可谁知,我们已经驶向旋涡的中心。

“前方到站,武汉站。”列车广播的声音把我从迷蒙的梦中拉醒。下车的人还比较多,我下意识地紧了紧鼻梁上的口罩边。

武汉站的下一站就到家了,还有半个小时。以前这个时候心里总是有些兴奋和开心。

工作后每年基本就在国庆和春节两个长假回趟老家,与家人团聚的时光显得格外珍贵,然而此时我的心情却五味杂陈,甚至还有一丝不安。

列车外的行人来去匆匆,行李箱的滑轮在地板的缝隙间磕磕碰碰,怀揣着收获、甜蜜、幸福,奔向各自的家。

远处的高楼只剩点点灯火,此时的武汉已经快要进入梦乡,谁也不知一场“战役”早已悄然打响。

//

 - 肆 -

十点零五分。

火车到站了,等人群不那么拥挤后,我和妻子从行李架上拿下箱子,收拾完东西准备出站。

记得每次回家,父亲总会在出站口翘首张望,总会第一时间发现我俩,然后大声喊着我们,开心地跑过来,不听劝阻地从手中抢过重重的行李。

我也在想着,今天的父亲会在出站口人群中的哪里等我,在左边,还是右边,能不能让我先看到他一次。

手机响了,是表哥的电话。

“出站后往北边马路走啊,晚上停车场太堵,车进不去。”表哥在手机里大声喊着,“这边很吵,走出来就看到我了,对了,肺炎晓得吧,记得戴口罩啊。”

心里虽然有些疑虑父亲这次怎么没一起过来,但也没有多想,便和妻子拉着行李开始往北走。

见到表哥后,寒暄了几句,一起把行李搬进后备箱,便开始往家里驶去。

夜色中道路两旁的村落在疾驰的速度中向后撤去,高楼的黑影在前方像怪兽一般张牙舞爪地扑来,离家越来越近了。

回到家中已经快十一点,母亲早已打开门,在楼梯口张望着。屋里灯光从半掩的门后偷偷泻出来,光影打在白墙上,母亲身上,是温暖的金黄色。

“累着了吧,快进屋,炖了排骨藕汤,给你们盛好了。”每次回家母亲最爱的就是给我们炖汤,以至于回趟家要贴好几层膘。

进屋放下行李,四周看了看,和国庆回来时候的样子相差无几,只是没看到父亲的身影。

“妈,我爸呢?”

“没事,你别管,你俩先喝汤,趁热别凉了”母亲简短的说了一句。

“他怎么了?”胸口那股凉意似乎又涌了上来。

“哎呀,没事,你俩别管,喝完汤早些洗漱睡觉,明天还要早些床,爷爷出殡。”母亲似乎刻意地回避着这个问题。

“我爸到底怎么了,我记得昨天你说他有些发烧来着,怎么了?”我又变得焦躁起来。

“没事没事,就是有些低烧,昨天看了急诊,有些炎症,现在在住院,医生说观察几天。”母亲继续在厨房忙着,“别担心,快喝汤。”

莲藕的香糯气热腾腾地散开,然而此刻却变得很格外刺鼻。

发烧、炎症、住院,一个个名词在脑海中飞过,一个让人恐惧又紧张的念头突然从心中萌生。

不对,不会,肯定不是的。

未完待续

配图源于网络

——————

感谢阅读到结尾的每一个您。名字“封尘”二字取自“封城”的谐音。多年未动笔,疫情“封城”期间,远程工作之余,借此时间开始写下生活中的感悟,名字虽由“封城”而来,但相信往后的人生必将绚烂多彩,愿这场回忆慢慢“尘封”,化作前行的勇气、力量和希望。

漫漫人生,偌大城市,往后的日子,也希望每一个您多多关注“封尘记”,带你一起春日倾听故事,夏日户外旅行,秋日围炉美食,冬日撸猫刷剧,在纷繁喧扰中发现生活中的点滴美好与惊喜。

将持续更新“封城”中的生活

请继续关注哦~

往期回顾:“封城”中的三次别离 ① | 疫情爆发时,我坐上了驶向武汉的列车

你可能感兴趣的:(“封城”中的三次别离 ② | “前方到站,武汉站” 一场战役已悄然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