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团圆

  八月中秋未归家,母亲已在电话里絮叨我好几次了,国庆假期一到,便拖家带口兴冲冲地奔回去。

  秋收已过,田里并没有许多乡人,快进村口,碰到了邻居王叔,拉了一三轮已上白霜的大南瓜,说是在地里遇到来山里旅游的,已经送出去好几个了,说啥也要让我挑几个尝尝,推辞不掉,我捡了一个较小的,和女儿一路抱回家.乡亲们还是那么朴实善良,未至家,心已暖!

  远远看到,家门口水泥地上大片的金黄,衬的眼睛明亮,那是父亲把脱粒的玉米在摊开晾晒.门口的石榴树依然在,挂了一树果子,红闪闪,滴溜溜压在枝头,满树都在昭示秋的殷实;院墙外的桂花长得葱郁,花期已过大半,香气缺依旧浓郁,远远飘过来,清新,舒心。

  母亲迎出来,看见我手里的南瓜,嫌我多要人家瓜,自家地里好多一些呢,怎么还要人家的!女儿过来帮衬我:“姥姥,妈妈说了,这不是南瓜,是感情!”我们都被逗乐了,是啊,这是沉甸甸的乡情啊!


  山里的午后,慵懒而惬意,山风和暖,空气轻灵,开门见山,山上黄绿相间,像披了一身斑斓彩衣,偶有红枫,一树火红,妩媚而耀眼,有山雀的声音传来,却寻不到踪迹。天气好得好像走着走着就能遇见你一样,女儿在玉米堆里玩的不亦乐乎,金黄的秋实,称明晃晃的希望。我捡个马扎,倚在大门过道里啃石榴,阳光就暖暖地揉在身上,新摘的石榴,鲜亮多汁,酸甜爽口,水兰色的天空,云朵软糯,如羽如絮,远处的山岭,黛烟轻笼,云山乱,晓山青。

  灶上母亲用小火炖着鸡汤,香味洇过来和桂香缠在一起,又散在空气里,色诱着人的味觉。女儿跑过来,跟我要石榴籽去喂鸡,她说,吃石榴籽的母鸡会生出水晶鸡蛋。呵呵,小孩子真好,纯净的像块冰,一眼就能看得到心,!

  “秋千摇大风,堤岸荡河水,琥珀里的时间去,微暗的灶火”,这是对生活的热望。



  傍晚,父亲在院子里支起桌子,母亲张罗了几个硬菜,蘸着星光,樽酒相逢,说的都是家乡事,聊的都是故乡情,不善饮的我,竟然有些微醺,父亲拿出他的好茶,在袅袅茶香里,我越发醉得厉害,放下平日里的拘谨,和他们侃侃而谈,忘记了远处灯火早已或深或浅……

  中国人骨子里的矜持,让我们失去了和父辈深层交流的勇气和契机,极少和他们如厚友这般深谈和沟通,如此畅意,如此尽兴,这是父辈对我们成长的肯定,是对生命传承的尊崇。那一夜,我们只谈风月,不谈情!


  我只是个凡人,只追求凡人的幸福,团圆,算是其中的一种。


  懒散了几日,父亲提议领我们去山里转转,最同意的是女儿,早早在门口候着去了。

  秋收后的小道重归寂寞,道边有遗落的豆荚,父亲随手拾起放进口袋。沿着田间小路上山,山里的秋意就整个露出来,山上草盛,围在脚边拌在膝上,草梗渐木,逐渐失去颜色;路边有酸枣树,挂着盈盈的果子,召唤着味蕾,女儿摘了许多,给我尝尝久违的酸爽;地里庄稼大多已收完,只有晚熟的红薯,小片的绿,小片的黄;:远处地头上有一株山楂,红彤彤,密实实地坠在枝上,叶子稀疏露出发白的老枝;山下村里的柿子最招眼,一树树红灯笼,黄澄澄,红艳艳,衬得村庄富足而明艳!


  风有些劲了,吹动树叶,簌簌作响,吹进山林,呼啸有声,吹在身上,增了凉意。父亲说,跟大山打了一辈子交道,年经时候还想着出去瞧瞧,现在最喜欢的还是在山里转转,在这里,心才踏实!这是极朴素的告白,极含蓄的热爱,对这山,对这片土地真情的倾诉。

  我愿老去寻泉石,二分尘土,一分水。



  已到归程,目送故乡和母亲越来越远,那羞于出口的不舍与惦念,在眼里终于泛成泪花。年纪越大,越是离开的艰难,我应该庆幸还是悲哀?


  有人说,分离是为了更长久的陪伴,我们一直努力的走在归程上!


  几时归去,做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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