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兵相接
孙少阳是特别调查局的特警,这次从省里下来查案前,领导特意嘱咐他,在找到关键证据前,千万不能亮明自己的身份,因为这次面对的是警察队伍里的少数腐败分子,可不能低估了他们的能力。这会儿孙少阳刚刚从星星网吧接头出来,就发现自己被三个男人盯上了,对面电话亭一个,一左一右还有两个。孙少阳心知不妙,转身就往金色童年幼儿园那边疾走。三个男人从不同方向死死围过来,孙少阳身形一动,那三个人都喊道:“站住!别动!警察!”
孙少阳当然知道他们是谁,但想要自己束手就擒是不可能的。离幼儿园越来越近了,孙少阳两三步跑起来,手臂一撑,就从幼儿园外面的铁齿围栏上跃进去了。有个人在后面扯了他一把,拉烂他一只袖子,而他却像一只猴子,落在里面后在地面打了个滚,往幼儿园深处跑去。
有人开了一枪,子弹擦着他的腰“嘭”地打进树干。孙少阳边跑边回头,见刚才站在电话亭的那个男人正拿着一把手枪隔着围栏向他射击,另两个人已翻过围栏追来。
枪声惊扰了中午的平静,路人纷纷躲避。有大胆的偷偷张望。
孙少阳不等第二声枪响,奔到一间屋子跟前,用双臂护着头,奋起一跃,撞进窗子里。第二枪马上就到了,把墙壁打了个深深的洞。
跳进屋子里的孙少阳肩头扎了一块碎玻璃,他把它拔出来,去拉左边那个门往外跑。这是一间幼儿园的教室,今天星期天没人,要不然真会伤着孩子们。出了门是个回廊,往左拐是楼梯,直接通往三楼天台。孙少阳来到天台,径直奔左面,在天台外墙上挂着一个大电线盒,孙少阳一猫腰,从里面掏出一支警用六四手枪来。
孙少阳四下看了一下,听见已经有人在上楼了。他一个助跑,从幼儿园天台蹦到隔壁的保险公司小楼天台上。这两个天台间距至少有四米,没点胆子还真不敢跳。保险公司小楼是一个旧楼,壁上爬满了藤蔓,他跑过那里时把一个小塑料袋塞到那些藤蔓里面。
从保险公司小楼下来有个通道连着保险公司新修的主楼,再从主楼下来就是热闹的光明大道了。孙少阳将扯破的上衣脱下,裹住手枪拿在手上。他穿着短袖走进路边的一家自行车专卖店。
那三个追击者气喘吁吁地追出保险公司大门时,已看不见孙少阳的人影了。其中一个拿出手机来,正要拨,手机响了,里面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真他妈的一群笨蛋!三个都抓不到一个!老子在对面看得清清楚楚,赶快回到保险公司小楼天台上去找找看……”
孙少阳走进自行车专卖店。半个月前他已付款买了一辆自行车,告诉店主会随时来提货。这会儿他交了提货单,骑了车从后门出去。后门开在老城区巷子里,拐几个弯就没影了。
孙少阳边骑边想,他们是怎样找到我的?难道他们也在找那个东西?既然他们在星星网吧外面伏击我,证明已经掌握了我的行踪,可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冲进网吧内呢?他们到底在唱什么戏?孙少阳想到这里,一刻也不敢停留,直接往猫儿姐那里赶去。
猫儿姐是晚报记者,这是她的网名,她真名叫吴小鹰。孙少阳一溜烟赶到报社,见报社大楼前围满了人,孙少阳骑过去一瞧,不禁惊呆了。
节外生枝
报社大楼前的地面上躺着一个脑浆涂地的人,孙少阳看不清楚是谁,只听见围观的人不住悲叹:怎么好好的,就从楼上跳了下来呢?
孙少阳抬头向上望,报社大楼有九层,猫儿姐就在七楼。正想着,有人轻轻拉他的衣角,回头一看,正是猫儿姐。她混在人群中示意他跟她走。他们很快来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猫儿姐劈头就说:“你怎么还在这个地方?不是要你联系完了后赶快走吗?”猫儿姐三十岁出头,戴着一副圆润的眼镜,如果不是此刻脸上显露焦虑神色,应该显得很小资。
孙少阳说:“走不了啦,刚才有三个警察要抓我,看来消息走漏了,你要注意安全。再一个,我希望你帮我再联系一下联络人,话还没说完她就下线了,我要核实她的安全,另外我还有话说。”
“不行,联络人只在规定的时间出现——”
“那你们就没有应急方案?如果再耽误下去,恐怕会出事。”
猫儿姐沉吟半晌,不好做判断。她看着面前这个神秘的家伙。
孙少阳见猫儿姐出神,就笑了:“难道我脸上有麻子?”猫儿姐回过神来,说:“你脸上要是有麻子倒好了,省得你跑出来到处害人。这样吧,我尽量试一试,也不见得能和联络人联系得上。记住,别打我电话,我会找你的。”
孙少阳扳过自行车的龙头,说:“我这就走,等你消息……哎,对了,谁从你们报社楼上跳下来了?”
“是老总,郑总编。”
“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正奇怪。听说上午魏国强到他办公室去过……”
“魏国强?公安局魏局长?”
“你认识?”
孙少阳没有回答。警车和救护车拉着刺耳的警笛,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几乎同时到达报社楼下。
暴跳如雷
郑军在他的办公室里暴跳如雷,像一只困兽走来走去,他的两个弟兄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他发泄。
作为市局一个威名赫赫的警察,郑军今天干的活,的确不漂亮。他没有想到这个像幽灵一样的孙少阳这么难缠,又一次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了,简直是奇耻大辱!而且连开两枪居然连个毛都没挨到,他简直怀疑自己当时拿的是玩具枪。更可气的是,本来计划好这边抓孙少阳,那边抓和孙少阳接头的人,可全部泡了汤!那个东西还是不能到手。看来不出狠招不行了!
站在一旁的手下孙巍看郑军在屋子里折腾了半天,这才开口说话:“其实孙少阳跑不到哪里去,我看他跟那个吴小鹰不是联系得很频繁么?不如先把她抓来审一审,也许从她嘴里能得到孙少阳的下落。”
郑军摇了摇头。他知道抓记者和抓一个生意人还是有区别的。“你们对吴小鹰可不能随便下手,只把她监视住就行了。记住,没有证据不能干傻事,要不然我不好交代。”说到这里,郑军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他想起了让他更可怕的事情。一个小时前有人电话通知他,他的父亲,报社郑总编从自己的办公室跳楼身亡。他当时简直惊呆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父亲这么坚强的一个人,一个比他脾气还要暴躁的人,怎么会选择这样一个软弱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他无所适从地犹豫了半天,还是没去现场。他要好好想一想,理一理思路,要不然等一会儿去了殡仪馆,怎么面对母亲悲怆的目光?
孙巍又说话了:“郑哥,有个建议,不知道该不该说?”郑军示意他讲。“我觉得孙少阳这个人的背景不简单,从表面上看,他是从外地来我市做建材生意的,但他并不是本分的生意人。据内线情报,他和黑道的人有来往。三个月前,听说他为了讨好王麻子还和王麻子的对头打过一架,后来被花台派出所抓住。可奇怪的是王麻子并不领情,不拿钱保他,还是他自己靠劫持了一个人质跑了。刚才我在济南的一个朋友给我发了个传真,说好像就是这个孙少阳,两年前曾单枪匹马干掉了当地黑道上的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不过他神出鬼没,警方根本没他的记录。这样看来,他倒很像是个黑道中搅局的杀手。”郑军点了点头,想了一下说:“和我的判断是一样的,他是为那个东西来的,那你的结论——”“所以下次再行动,我们是不是多派些警力,把包围圈扩大一点,何愁不能活捉他?”
“狗屁!我不晓得多找些人抓他?但我们是巡警吗?我们是三科!三科是干什么的,难道还要我再给你们说说?”郑军突然来了脾气,用手指点着办公室门上的牌子,训他的手下。“再说了,你们是晓得我的脾气的,这件案子我不想要别人插手,更不希望让不相干的人知道,懂了没有?现在我再重申一下纪律,这件案子,你们俩只对我一个人负责,抓捕孙少阳的小组也只有我们三个人,再看见孙少阳,可以立即开枪,但只能击伤,不能击毙。明白没有?”
“明白!”两人立正答道。
电话铃响了。郑军拿起话筒,里面的声音问:“在保险公司小楼天台上找到的那个东西,你看了吗?”郑军答是,那个声音又说:“嗯,这个东西我也正在看。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郑军说:“对方很狡猾,是不是故意布的迷魂阵?”
电话里的声音哈哈笑起来:“他就是在那里拉一坨屎,你也得要给我把它好好化验化验啊。”
郑军也笑起来。“从这个东西看,分析它有价值的信息,一是地点,二是时间,三是上面能反映出来的数字……”
“嗯,不过你不能忽略的是人,分析出来的任何数据,只有和人结合在一起才有价值……”
郑军放下电话,往椅背上重重一靠,然后点燃一支烟,把双脚架在桌子上面晃来晃去。心想,这个该死的孙少阳真他妈的有毛病啊,他在保险公司小楼天台上丢下两张好几年前的破电影票干吗?
关键证据
孙少阳被“麻”醒了。麻他的是他那部手机,他把它戴在手腕上,凸出的摄像头对着自己的脉搏。来电话的是猫儿姐。她告诉孙少阳已经和联络人联系上了,今天中午十二点还是以老方式进入聊天室。孙少阳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六点,天已经微微发白了。
孙少阳昨晚睡得很迟,不是没时间,而是睡不着。他没想到藏在保险公司小楼藤蔓里的那两张电影票会不翼而飞!当时他就急得脑门冒冷汗了。这两张电影票可太重要了,就是因为重要,他才在逃跑时将它藏起来。可现在,它还是不见了。孙少阳仔细回想每个细节,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在藏电影票时追他的人绝对还没出现在天台上,那会是谁拿走了它呢?
这两张电影票可关系着八条人命啊!孙少阳越想越后怕,心里一阵阵发紧。
这两张电影票上有荧光码谱,只有用这两张电影票在那台神秘的笔记本电脑上扫描才能打开文件密码,也就是说,这两张电影票是唯一的密码了。这件案子的关键人物章君博士在遇害时舌头被割了,手也被砍了,虽然口不能说、手不能写,但他还是留了一手——留下了这两张电影票,这也许是害章君博士的人万万想不到的吧。可孙少阳费尽千辛万苦才得手的电影票,却在转瞬间不见了,他怎能不心急火燎?
现在案件调查得很顺利,基本上已经印证了领导的猜想,一个大肆鲸吞国有资产,并通过非法途径向境外秘密转移了一亿多美金的犯罪团伙已渐渐浮出水面。关键证据就在那台神秘的笔记本电脑里,而打开电脑的密码就是章君博士留下的那两张电影票。只要打开了电脑,不仅能将这个犯罪团伙绳之以法,也可顺利地追回资金。孙少阳奔波了这么久,剩这最后一关,就可将这案子拿下了。虽然那台神秘的笔记本电脑孙少阳还没见到,只知道它在一个神秘人手中,但孙少阳正通过猫儿姐和那个神秘人的联络人联系,希望能和她尽早达成交易拿到笔记本电脑。孙少阳知道,因为此事的牵连,已有八个无辜的人锒铛入狱。此案不破,他们恐怕难洗不白之冤。
孙少阳草草洗漱完毕,蹲在厕所的马桶旁看了半天。那里有个隐蔽的监视器,摄像头在门口。在确认没有危险后,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穿了一身高档的西装出门了。他慢慢地走在街上,留意有没有人跟踪。他今天中午之前还要见一个重要的人。
孙少阳拦住一辆的士,拉开车门的同时,往后视镜里一瞥,见一个人正鬼鬼祟祟地在镜子里面张望。
情深意重
猫儿姐昨天一夜未眠。郑总编的死又让她想起了章君被割舌砍手时的惨景。她想哭,却没有眼泪。她在柜子里翻了半天,葡萄酒都喝光了,只有半瓶茅台。那是章君喝过的,她为他留的。她给自己到了一小杯,以为喝了就会醉,醉了就会睡,但一个目的也没达到,她只能眼睁睁地躺在床上想着章君。
几年前的那个夏天,猫儿姐来到了这个城市。那天,下着大雨,她浑身都淋湿了,不过她心里仍是甜蜜蜜的,因为在她身旁的章君,也是浑身透湿。对于处在相爱环境中的人来说,下点雨算什么,就算下刀子又如何?猫儿姐此刻对这个计算机系的师兄爱得一塌糊涂,但没有想到的是,此后六年的相爱得到的却是伤心。章君不知从何时起变了,变得越来越爱钱和势利,所以猫儿姐除了得到他的身体,什么也没得到。她眼睁睁地看着章君做了郑总编的女婿,又眼睁睁地看着他不知在哪里喝醉酒后拿来大摞的钞票送给她。她很怕,知道这样早晚会出事。最后,不幸被她言中。
章君是死在医院的。那天猫儿姐头特别疼,刚走进医院就看见章君被人从急救车上抬下来。她大惊失色,看见章君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白色的被单上渗出的都是血。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郑军在那里大呼小叫。当时章君还没死,他闭着眼被担架抬过猫儿姐身边时,突然奇迹般地睁开了眼,睁开眼就看见了猫儿姐。章君什么话也没说,其实他什么也说不了,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章君被拖进抢救室后不久就死了,猫儿姐偷偷看了他的尸体,被砍得不成样子。猫儿姐回到家后万念俱灰,呕吐不停。她想,看来这是天意啊,虽然老天并没有把自己和他安排在一起,但老天还是知道我多么地爱他,让我见了他最后一眼!猫儿姐将自己关在家里,睡了一天一夜,脑子里全是章君的目光。最后,她醒了,醒了后脑子很好使。
此后,她发觉自己被跟踪了好几回,有一天回家后还发现家里被仔细搜查过。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人干的,但她知道这些肯定和章君有关。她觉得她应该做点什么了,为章君,为自己,为这六年刻骨铭心的爱情,她要做一件事。
大吃一惊
孙少阳在后视镜里看见猫儿姐后非常吃惊,心想,她怎么会知道我的住址?难道她一早给我打了电话后就一直在蹲守我?这个女人不简单!看来以后对她要更加小心了。想当初,自己从茫茫人海中找到她这个线索时,还以为只是一条小鱼呢,哪知道小鱼后面跟着的是猛鲨!
孙少阳是个敢做敢拼、肯动脑筋的人,上面安排他查章君这条线,他可是做足了功课。他特地到胶东半岛章君的老家去了一趟做调查,收集了章君不同时期的一些照片,然后做成和自己的合影,再拿着它去找猫儿姐。他很坦诚地告诉猫儿姐,他和章君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现在又在一起做生意,比如银城地产那个项目,还有康乐健康会所等,他都是大股东。这两个项目猫儿姐都听章君说过,只是没听他提过大股东孙少阳。孙少阳笑了笑说,我们这些在外地做生意的,哪个不是打着当地人的旗号?听孙少阳这样说,猫儿姐这才不起疑了。孙少阳继续说,他们在一起做生意这两年结了一些仇家,因为抢夺生意,章君才会被害的。说到这里,孙少阳狠狠地一捶桌子说,这个仇一定要报!然后孙少阳试探地问,章君在出事前一个小时给我发了条短信,说有东西交在你手上,你知道吗?哪知猫儿姐马上就点头了,说对,我知道他有个绝密材料放在一个笔记本电脑里。孙少阳喜出望外,忙问笔记本电脑在哪?猫儿姐却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不过电脑的密码章君倒是给我了。说着交给孙少阳两张旧电影票。猫儿姐看孙少阳在仔细研究手上的电影票,就把头凑过去问,这电影票是什么意思呀?孙少阳说我知道,不过你知道怎么和拿笔记本电脑的人联系吗?猫儿姐又摇了摇头。她看孙少阳眼露失望,又说,不过章君告诉过我,那个人会和我联系的……
出租车到了地方,孙少阳下车后用余光一瞟,就知道猫儿姐坐在后面的哪辆车里。孙少阳轻轻笑了一下。作为一个优秀的警察,既然能够发现目标,就能甩掉目标。如果不是急着要去会见那个重要的人,他还真想和猫儿姐多兜一点圈子,看看她到底是怎样发现自己住所的?又究竟想要干什么?但时间确实不允许,他只得快步拐进一个大商场,踏上扶手电梯往楼上去。他看见猫儿姐也快步跟进来了,正盯着他往扶手电梯这边走。他笑了一下,这时他已升到了二楼,身形一转,就候在扶手电梯下去的通道旁。有个胖子要下去,他就悄悄站在胖子身后瞧着猫儿姐缓缓从另一头升上来了。猫儿姐和他擦身而过果然没看见他,当猫儿姐把二楼找了个遍时,他已经坐的士在另一个地方下了车。
圣巴克咖啡厅在闹市区,上午客人一般较少,孙少阳在规定时间走了进去。他要在这里等他的上司。按规定,半小时后上司才会来,他要在这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把环境观察好。
上级对孙少阳这一段时间的工作还是很满意的,今天从北京来的一位同志在回去前主动提出要见一见孙少阳,孙少阳的上司专程陪着他从省城赶过来。孙少阳想,领导没把自己招回去,而是专程赶来看自己,足见对自己工作的重视程度啊。
正想着,有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走了进来。那女的正是自己上司,孙少阳赶紧迎了上去。一番寒暄后,孙少阳简要汇报了一下工作,中年男子点一点头说:“好,干得不错,我在北京就听说过你,我很欣赏你。”孙少阳毕竟年轻,有些喜形于色,忙对旁边的中年女子说:“这些都是领导帮助的结果。”中年女子笑而不言。中年男子问:“你刚才说的那个笔记本电脑的事情,进展如何?”孙少阳答:“最近应该有结果了。”转而想到电影票,他不禁皱了一下眉。中年男子看在眼里,轻轻问:“是不是有麻烦?提供消息的人可靠吗?”孙少阳说:“请领导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中。”他做了个抓握的姿势,心想,不管是电影票也好,还是那个笔记本电脑,或是猫儿姐,最终还是会被自己牢牢抓住的。领导笑了。中年男子说:“我来了有好几天了,这边的情况我看了一下,很复杂。所以你的工作还是很艰苦的。由于你的工作有突破,使我们外围的工作进展很顺利,外逃的资金已经被控制,而且这个团伙的罪证我们也掌握得不少了,可随时动手抓他们。当然,如果你的那个关键证据有所突破就更是锦上添花了,所以我今天和你谈话的主要目的,就是希望你能加快进度,尽快搞到那个关键证据,我们不能再等了。”孙少阳看着中年男子的眼睛,重重点了一下头。
孙少阳送走领导后,赶快就去找那种有小包间的网吧上网。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和那个神秘人的联络人再联系,他已经没有时间再这样等下去了,他一定要拿到那个笔记本电脑。不过他搞不懂的是,那个人昨天为何匆匆下线,下线之前又匆匆打了两个字:快走!
带着这些疑问,孙少阳在网吧里坐定,中午十二点钟准时进入了那个聊天室。但昨天的那个联络人并不在。屏幕上显示的是猫儿姐,她正对着摄像头表情木然地坐着。孙少阳诧异地在对话框里打了一连串的问号,可猫儿姐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一支手枪慢慢从猫儿姐头上滑了下来,顶住了她的太阳穴。
斗智斗勇
郑军说:“你好啊,孙先生。”郑军说完就用枪点一下猫儿姐的头,命令她打字。
孙少阳看到眼前这一幕,突然明白了,其实笔记本电脑就在猫儿姐手上,猫儿姐就是那个神秘人。而且郑军显然也知道了,他钓的鱼上钩了,所以要收网了。
郑军继续说:“孙先生跑得可真快呀,不过我抓不到你,难道还抓不到她呀?”
孙少阳飞快地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字:“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倒正是我要问你的问题?你到底是谁?”
孙少阳说:“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你凭什么和我斗?”
郑军哈哈笑起来:“爽快爽快,看来真不能小看了你。”说着郑军把脸往摄像头前凑了凑,“k先生还好吧?代我问候他。”
孙少阳一愣,随即不做声了。
郑军得意地说:“还是都别装了,我注意你很久了,你不是想拿到章君留下来的那台笔记本电脑吗?k先生想干什么?难道想拿到我们在境外账户的密码,吞了我们的钱?你们也太黑了点吧!我们已经出了那么多的买路钱,你们还想怎么样?我知道你们很厉害,可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呀?做生意也有做生意的规矩,各吃各的,对不对?可不要捞过了界呀。”
孙少阳明白了,对方并不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还当他是黑帮分子,只是不知道猫儿姐是怎么落入他们手中的,于是故意装疯卖傻:“我还是不明白——”
“ok!不明白最好。那你就不要再找什么笔记本电脑了,该去哪里就去哪里,这里是我的地盘,明白吗?”郑军说着掏出一样东西在眼前晃了晃,“说到不明白,有一样东西我还真不明白呢,你能告诉我这两张破电影票是怎么回事吗?”
孙少阳看见电影票,倒是吃了一惊,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现在密码落在他们手上了,而可能藏着笔记本电脑的人也被他们正用枪顶着头,事情糟得不能再糟了。难道自己真的要输掉这一盘棋吗?
后面的结果简直不敢想了,而且也没时间想,要赶快结束这该死的会面!孙少阳歪着头看看电影票,说:“你说这电影票呀?不过是个纪念,是我和女朋友头一回看电影时留下的。你喜欢呀?喜欢那就给你呗。”说着他瞟了一眼猫儿姐。猫儿姐也正在看他,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不等郑军答话,孙少阳一下关了显示屏。
垂死挣扎
“说吧,还等什么?我就知道章君这小子不老实,果然是玩了花样。不过他再怎么着,也逃不过我的眼睛。你还是老老实实把笔记本电脑交出来,不然,少不了吃苦头!”郑军把猫儿姐的脸抬起来,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又把她的眼镜取下来,戴到自己眼睛上。
“怎么样?不说?这可没什么好处。你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的。”郑军说着反手抽了猫儿姐一巴掌,一缕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淌下来。
这里是郊外一个被废弃的屋子,以前是一个变电站,但后来这里经常有人上吊,就成了鬼屋,没人来了。猫儿姐粽子一样地被捆在一把椅子上,动弹不得。
“给她一点厉害的!”郑军冲他的两个手下吼道。他不信就这样一个柔弱女子还敢在他面前玩花招?
猫儿姐的嘴被堵上了。然后他们把她的一只手放在台子上,拿起一块石头狠狠砸她的指尖。猫儿姐猛地颤动了几下,昏了过去。
凉水把猫儿姐又泼醒,郑军拿掉猫儿姐嘴里的毛巾,问:“你交不交出来?”猫儿姐“噗”地将一口血痰吐到郑军脸上。郑军恼了,一脚踹向猫儿姐,她连人带椅子一起飞出去,“哐”地撞到墙上,椅子碎了,她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两个手下说:“别跟她废话了,像章君一样的把她砍了算了,免得夜长梦多。”
郑军说:“不行,这个笔记本电脑总是个心病,一定要搞清楚。我就不信她嘴这么硬!”
郑军说着把猫儿姐从地上提起来,又照她肚子打了几拳,打得她喘不过气来。
正在这时,忽听门口有人吼:“都举起手来!”
只见孙少阳举枪站在门口,还有几个着武警制服的人端着枪,围住了屋子。
郑军一惊,马上叫道:“干什么?我们是警察!我们是市局三科的,在办案!”他一指孙少阳,说:“武警同志们,你们来得正好,这个人是黑帮分子,快点把他抓起来。”他边说边溜到猫儿姐身后,箍住她脖子,掏枪顶在她头上。
孙少阳吼道:“把枪放下!人民警察中没你这样的败类!我们的政策你是清楚的,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
郑军和他的手下都傻眼了。知道今天可能要栽,面前的这个孙少阳是来者不善啊!
郑军叫道:“别过来!都别过来!过来就一枪打死她!”他知道孙少阳还惦记着那个笔记本电脑,猫儿姐在他手上,孙少阳不敢乱来。
果然,孙少阳不敢动,眼看着郑军他们三个躲在猫儿姐的身后把自己逼出了屋,然后又慢慢地向公路边退去。公路那边是他们的车,郑军他们上了车,可就不好办了。
郑军左手箍着猫儿姐的脖子,右手用枪顶着她的头,眼睛盯着孙少阳,一步一步往汽车边退去。突然,猫儿姐脚下一滑,“扑通”一声落入旁边的水塘。郑军毫无防备,也跟着落入水中,枪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见此机会,孙少阳和武警战士们两枪就撂倒了郑军的手下,然后再来捉郑军,却赫然看见郑军站在水中从身上又掏出一把枪来,“啪、啪”朝水中的猫儿姐连放两枪。
第三枪打在孙少阳的身上。孙少阳跃入水中,扑在猫儿姐身上,替她挡了一枪。他穿着防弹衣。
第四枪是武警战士给郑军的。郑军大叫一声,仰面倒在水中。
孙少阳再看猫儿姐,见她双目紧闭,胸口被打烂了,汩汩冒着血,把水面染得猩红。孙少阳抱着猫儿姐,大声问她:“快点说,那个笔记本电脑在哪里?”
真相大白
在医院重症监护室里,猫儿姐已昏迷三天了。孙少阳一直守在这儿,隔一会儿他就跑去问医生,她什么时候能醒啊?
这天,猫儿姐终于睁开了眼,把孙少阳乐坏了,赶紧问她笔记本电脑在哪里,但猫儿姐根本就不能说话,也不能拿笔写字。医生嫌孙少阳太吵,就将他赶出了病房。孙少阳很郁闷。
案子破了后,这个市拘捕了二十几名党政干部,司法程序正在进行。但孙少阳还是惦记着那个笔记本电脑,缺少了这个关键证据,总觉得有点遗憾。
猫儿姐终于慢慢好起来了,这天她能开口说话了,孙少阳迫不及待地说:“老天爷!你终于醒来了!你不知道大家都很担心你呢,你快点给我说说,那个笔记本电脑在哪儿?”
猫儿姐还很虚弱,她打量了一下孙少阳,问他:“电影票在哪?”
孙少阳早就把电影票带着了。不过,当时从郑军身上搜出时,因为落水将电影票泡湿了,孙少阳很担心那上面涂的荧光码谱还能不能用。这会儿猫儿姐看着那两张被打湿又被烘干了的电影票,将它拥在胸口,泪水流了下来。
孙少阳疑惑地看着猫儿姐,只听她说:“这是我和章君到这个城市来,看的第一场电影啊,我一直把它保存着……”
“不要紧吧?”孙少阳生怕电影票被泡过了就不能用了,紧张地看着猫儿姐。
猫儿姐没有做声,好像思绪还留在好多年前的那场电影上。
“我说,你还没有告诉我——”
“什么?”
“那个笔记本电脑——”
猫儿姐怪异地笑了笑,“我还在想呢,你怎么就那么神呢?你怎么就知道我被他们关在那个废电站呢?我还一直以为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孙少阳“哦”了一声,只得一五一十告诉她,他已经把她的眼镜偷偷换掉了,换成一个镶了追踪器的眼镜。他挠挠头说:“那天我没有开追踪器,居然还被你盯了梢,嘿嘿……”
孙少阳看猫儿姐的情绪好了点,又继续问她:“你还没有告诉我,笔记本电脑在哪?”
猫儿姐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笔记本电脑。”
“什么?不是吧。你再好好想想,真的有很多人需要这个笔记本电脑,它是一个重要罪证啊!”
猫儿姐摇了摇头。“这是我编的。我骗他们的。”
“什么?开什么玩笑?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吗?你把自己放在了刀尖上,他们会杀死你的,知道吗?”
猫儿姐轻轻一笑,说:“我根本就没打算活到今天……”
孙少阳吃惊地看着这个奇怪的女人,只听她说:“我也知道这样做很荒唐,但我确实觉得章君死得太没有价值了,为了那些钱……我真的想不通啊!我就想,不行,我一定要让他死得有那么一点价值,最起码我要让那些人做梦都要想着他,念着他,怕着他,我要他们为他发狂……所以,我才编了这么一个所谓的神秘罪证骗他们。其实有没有这样一个神秘罪证又有什么关系呢?该报应的总是要遭报应的。其实,罪证早就在了,就在他们心里,当他们那颗肮脏的心一动,罪证就在了……哼哼,这些家伙最后终于都自动跳了出来,自取灭亡啊……”
摘自民间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