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好好睡了一觉

原谅我手残,不会缩图

不过睡了一觉,好像没什么值得特书的,但只有自己知道,这一觉对我个人来说,有怎样重大的意义。

身体精神都疲累到顶点的人,一场睡眠之于她,就像一滴水之于沙漠中的鱼,虽不能一下生龙活虎,但勉强又可维持几日残喘,暂时摆脱了性命之忧。

生而为人,我很累。需要感到抱歉吗?我太肤浅,无法思考那样深沉的命题。有时候也是抱歉的吧?比如很久回老家一趟,在父母面前,我形如槁木,无法展露一个自然舒心的笑容,让一趟精心计划的回家之旅折损了它的意义,总是不能满足期待。这时候,我是抱歉的。

活着的感觉,人各有别,对我来说,这十几年,如被五花大绑着扔在烈日下暴晒,或泡在即将冰封的海水里献祭,没一刻得放松自在,没一刻是适宜活命的气候。

这么痛苦,却不能死。如果一开始便没有我的存在,那是幸福的,没有遗憾的,但现在,我想消失也不能了,那样有人会痛苦着急,备受煎熬。我如此不值一提,却仍有人爱着我,珍视我,以我为重,这真让人感动又惶恐。活着不能给身边人带来幸福,没什么要紧,他们总能自得其乐。但一定不能加重他们的痛苦,这是最基本的,不然死后灵魂也不得安宁,生死没什么差别了。

要死不死,暂时死不了,目前我就是这么个状态。

其实,身边也不是没有好事发生,这些好事莅临的频率并不比别人低,甚至我表面的生活状态,身后很多人艳羡着,这些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但我却开心不起来,这是个无解的问题,这个虚无缥缈摸不着头脑的问题,要怎么向人开口呢?他们听完也不过觉得我矫情罢了。没人救得了我,我自己也不行。别说我太绝望,反反复复折腾十几年,再多希望也被折腾没了,这就像原本的小康之家,被一场大病折腾得砸锅卖铁一样。

老公是忠诚厚道的人,即便这样,很多时候他也理解不了我的反常,而将其简单归结于懒散,他无奈,但并不责骂,他对我没有任何要求。这让我感激,像身上的绳子松了松劲,避免勒进肉里。

我不想让任何认识的人知道我有抑郁症这个事实,包括同床共枕的身边人。让老公误会去,让他认为我懒,懒得吃,懒得睡,懒得动,懒得为人处世,都没关系,这些总比抑郁症这三个字让他来得轻松。至于别的人,我不想让抑郁症成为他们攻击我的利器,我不能自曝其短。

我没有吃药,没有就医,除了高三的时候实在睡不着喝过助眠药。作为医学工作者,我讨厌药物,尤其是神经类制剂。神经系统的运作原理,科学现在还没有窥透其一角,但已经有数以千计的生化产品作用于它,这是很可怕的。吃了它,是缓解了我日益增长的焦虑痛苦,还是让我在通往深渊的路上更进一步,我拒绝尝试,就像我本能地拒绝毒品。天才疯子,一线之隔,或许,普通人和疯子,差别不过是一种药物依赖。

我求救于各类心理书籍,对自己所面临的问题有了更全面的认知,于是我更心疼年少时的自己。十几年前,网络没有这么发达,各类消息都很闭塞,抑郁症的概念还很模糊,还不像现在广为人知。高二少女,面对自己出现的各类心理躯体症状,惶恐到无以复加。世界仿佛不再是原来认识的世界。自己仿佛一夜之间全部崩盘,欲哭无泪,求救无门,在失眠的夜里拿头撞墙,将胳膊咬得满是牙印。如果可以穿越,我不要穿到任何朝代,只想到高二那年,去拥抱那个黑夜里瑟瑟发抖的少女,轻轻告诉她,“别怕,是抑郁症啊!别想它,别感受它,忘了它,只做你该做的,像带着镣铐跳舞一样。”

就是这样,带着镣铐跳舞,我不会跳舞,那就带着镣铐缓缓行走吧,直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直到崩断最后一根神经。

别关注我,我很怕你的眼神。就让我用劣质油彩绘一张寻常的面具,再辅以拙劣的演技,混迹于人群之中,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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