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步履不停,目光一直往外找寻心动的风景。这些时日,在身边的风景里散步,把自己当成一个旅者,遇见美,遇见心的悸动。
01芦溪芳甸,看人间芳菲
晌午的日光充沛,芦溪的哗哗流水声,仿佛将我带至凤凰的沱江边,心被这水声洗去铅华,一片轻盈。沿着绿荫掩映的小径,缓步而上,笔直笔直、排列整齐的橙色水杉,开的红灿灿的三角梅,郁郁葱葱、硕大碧绿的芋头叶,草丛里偶尔冒出来的六祖禅经慧语,开向天空花瓣灿烂的紫荆花……在那一汪翡翠似的溪水岸,竞相芬芳。
溪岸几棵枯木写意横之,乌龟家族们,一个个慵懒地匍匐其上,晒着暖呼呼的太阳。两个垂钓者,戴着草帽,隐于芦苇荡,静享这日光水影。
行之桥上,玫红色的三角梅密密簇拥,将桥栏层层缠绕,仰向天空娇艳。过桥时,想起沈从文的文,“我走过许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曾经的岁月里,走过乌镇的石板桥、行过西湖的断桥、在车里跨过深圳的福田大桥、对眼相望过港珠澳大桥、数不清的往返过家乡的夷陵长江大桥……大大小小,现代or古典,远方或身边,它们都是生命里一段时光的见证。
过桥后,沿芦溪而下,漆红的扶栏亭阁,缀满果子的红豆树,提前开放的早樱,碧绿盎然的美人蕉,一花一树,一亭一台,像是走进了苏州园林。我慢慢地行,我缓缓地看,行累了,依着亭台的栏杆,对着那澄绿的溪水发呆,又或是望向芦溪源头深处那苍翠的山岚轮廓。心在这里,滋养出澄澈、轻盈。
再往下走,在定、慧、禅的禅韵广场,遇见被石砖砌切合欢包围的大树,掉落了叶,在被雨水洗刷、墙面变得斑驳的映衬下,像是走进了《边城》的石磨房,人也回到了小时候。抬起脚,玩起儿时游戏跳房子,一步、一步,沿着芦溪的石凳欢跳着过溪。耳边只有流水的哗哗声,和一颗小雀跃的心。
02.龙潭寺,静禅心
沿着龙潭湖深入,在合掌微笑恭迎的小沙弥石像前,内在谦卑神性的门被打开。透过那斑驳的痕迹,和长满苔癣的石墙,灵魂仿佛穿越,有深的发生,那里广阔无边。
沿着石阶而上,佛像林立,伏虎尊者、降龙尊者、茶畔尊者……阳光穿过树枝斜照在它们身上,一时间活灵活现。仰视着尊尊形态各异的佛像,有的怒目圆睁,有的慈眉善目……恍然和它们有了交互,刹那间明白,世间凡象万千,其目的,同为历练。经历条条不同的路途,或坦途或曲折,最终均归于心的洗炼——归家。
站在禅香缭绕的寺前,看着它身后的群山静默,山木苍翠,只有门前那扁联“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何其自性,本自清净”熠熠生动。“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看着它们掷地有声地落入心湖,在心底泛起涟漪。曾用力执着而不得,才发现,放下包袱轻盈上路,方有捷径。
出了寺庙西行,循着古琴声,来到池塘边,看到一棵大榕树庇佑着小竹亭。大树枝繁叶茂,竹亭简朴清幽,亭后一片参天竹林,风过竹叶簌声起,想起刘禹锡的《陋室铭》,“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坐于亭中,闭上眼,任凭那琴音一声一声,那风声一阵一阵,我坐于斯,心如止水,只闻陋室馨香。
02灿烂千阳下,听晚霞寺禅音绕梁
虽时值大寒,却恩赐灿烂千阳。早课过后,来到这被遗忘已久的地点。本想进去探这庭院深几许,奈何为防疫情大门封锁。
日光倾泻,寺前威武的石狮魏然屹立,门前有着历史的桦树,高入云霄。那红墙彩穹顶、层层斑斓斗拱、闪闪发光的金黄拱门,弥补了至今仍未曾一见故宫的遗憾。
对那院墙生了好奇,穿过圆形雕刻,望见寺内晾晒的被褥、茂密的植被,是慢下来的气息。墙外隐藏的小喇叭里,佛经徐徐,一旁的桂花香气四溢。
晒着日光,在寺前走走停停,听云雀欢唱,任这禅音绕梁,静享这半日闲的空寂。离开时,望见寺大门口的对联“鸟语花香会心即道,行云霞彩触目皆禅”,“妙”哉。
03水波潋滟中,受六祖洗礼
在一个下弦月清风拂面的夜晚,行之惠能广场。脚步一迈进入口,瞬间就被眼前的静谧空明震慑。沿着水源而行,淡色的背景光,合着天上的月光云朵,交织出柔和静美的背景色。
过桥,循着定慧堂深处六祖的佛像而往,仿佛走了一场心灵的朝圣。远处惠能大师定静慈眉,汉白玉在灯光的映衬下,清明凛冽。行之定慧堂前的水域,建筑和其倒影融合,一下天上人间。近看那水面,在晚风的吹拂下,波光粼粼,潋滟起舞。“盈盈一水间,默默不得语”。它们虽静默不语,但那跳跃的舞姿,早已是无声胜有声。一看再看,却仿似怎么也看不够。
来到定慧堂,透过玻璃门,望向堂内禅坐的六祖,那手印、慈眉,一股空明袭来,身边的一切,仿佛消失了。只剩下那神圣、空性的空间,只剩那仿佛轻声低诉着无边智慧的佛像。门外的我,唯能礼敬回敬。
在这方神圣空明的场域,生起感激之心。感激不用跋山涉水,即可感受禅境的洗礼。它们无声静默在你生活的周边,只要你想,随时随地,你都可前往。无论是龙潭寺的简朴,芦溪的清幽,晚霞寺的静谧,还是惠能纪念堂的神圣空明,它们都是心生生不息的滋养。这是六祖故里的馈赠,更是值得珍惜礼敬的瑰宝。感恩这片土地!
而我,也当如神秀所言,“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 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常来常拂之。
感谢这场故里禅遇,教会我——让身边的美,成为你心中的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