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年味|一盘鸡蛋卷

图|创客贴


小时候,最盼望着过年,因为过年好吃的最多。

自记事起,每年一入腊月,母亲便会早早张罗着过年要吃的菜品和食物。

最先做的是“米扁”、“米花”和“炒米”。这三样小食品都是用糯米制作而成,且工艺有重叠之处,所以母亲每次都是一起做。

蒸好的第一个锅糯米饭用做“米扁”。糯米饭蒸熟后,盛入另外一个炒锅配以菜籽油、白砂糖、黑芝麻炒匀,然后盛出放在干净且涂满菜籽油的大木板上。快速将糯米饭摊开铺满整个板面,接着用涂上菜籽油的手掌将糯米饭轻轻拍平,一粒米的厚度最佳。待冷却后,用小铲揭开,再用剪刀剪成掌心大小的小方片。之后,将这些方片大小的“米扁”晾干,再用炭火烤干,直至没有一丁点儿水分,便可放至过年。用油煎炸好后,直接吃,还可以泡水加糖吃。

第二锅糯米饭用做“米花”和“炒米”,做法相对简单,只不过这个饭要做成彩色糯米饭。“米花”是将彩色糯米饭放入用竹子做的模子里,然后做成掌心大小的花状,之后的工序及食用方法和“米扁”一样。“炒米”就更简单了,将煮熟糯米饭弄散晾干。吃的时候,直接拿出来放在热锅上干炒,鼓胀发圆即可。可以直接吃,也可以泡水加糖吃。这些取食方便的小食品,能让我们全家一整个正月都不愁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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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是制作腊肠和腊肉。腊月的集是越赶越少,越赶越早。父亲一大早便去给母亲买做腊肠和腊肉用的肉料。新鲜的肉切成小片配上花椒大料及各种调料,腌制直至阵阵肉香散出,便可以开始制作腊肠了。多出来的肉,切成大条,经过腌制,同做好的腊肠一起挂在房梁风干,然后再配以甘蔗皮、橙子皮、橘子皮、柚子皮进行熏制,看着这些冒着晶莹剔透油珠的腊肠和腊肉,姊妹三人盼大年的心情更加迫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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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该打糍粑了。糍粑制作的过程,不算复杂,就是比较耗力,所以准备做糍粑的当天,母亲便会早早起来张罗一桌好菜,等着父亲把帮工大伯请来。吃过早饭,父亲和帮工大伯就开始打糍粑。蒸好的糯米饭,被放至石臼里,父亲和帮工大伯沿着石臼对站着,各持一根大木棒,先揉后夯,直至糯米饭变成糊状。这时,母亲会用涂满茶油的手开始做糍粑。先是坨出适量糊状的糯米饭,团成小球状,然后放在事先涂上茶油的大木板上定型,待型定好后,糍粑也就做好了。定好型的糍粑,风干好后便可存放起来。等过年想吃的时候再拿出来,蒸炒炸煎烤,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看着这些玉圆光滑、整齐摆放的糍粑,馋我们这些小孩儿禁不住要凑上前去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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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越来越冷了,年也越来越近了,母亲要开始准备年三十上的菜了。豆腐圆子,是我记事起,每年必做的菜品之一。将买来的豆腐切成小块,滤干水,然后放在盆里捣成糊状,再加入适量的鸡蛋调匀,这样制作豆腐圆子的主料就备好了。摆上油锅,调好肉馅,备好各种要用的餐具,就可以上手做豆腐圆子了。将适量的主料放在手心,做成圆饼片,然后包入适量的肉馅,团成小圆饼,即可下锅煎炸,待表皮变为金黄,便可出锅。炸好的豆腐圆子,不能直接就吃,得年三十下锅煮熟了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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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到了年前的最后一场集了,各家各户天不亮就赶到集市上,买肉的买肉,买炮竹的买炮竹,买菜的买菜,缺啥买啥。那天,父亲也会早早赶到集上备好次日过年用的大公鸡、大鱼、开财门用的小母鸡,还有各种瓜果蔬菜。母亲则在家做好最后一道耐放的菜——鸡蛋卷。鸡蛋卷一般是在下午四五点做,做好后放到第二天过年用,蒸熟便可以直接上桌了。鸡蛋卷的做法不算复杂,就是比较费时。母亲用小汤匙把打散调匀的蛋汁盛入涂好猪油的小勺里,蛋汁跌落热勺后随即被母亲摊成了一张金黄薄饼,放上适量剁好的肉馅,卷好,一个手指长短、鼓胀浑圆的鸡蛋卷就这样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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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喜欢围着母亲看她做鸡蛋卷,时不时帮着递双筷子、换个盘子。通红的炭火、蛋汁跌落油锅时发出的滋滋声、散发着阵阵鲜香且整齐排放的小蛋卷儿,就是儿时的我对年最大的盼望,这也变成日后我对儿时年味的全部记忆。

年开始了,姊妹三人也早早起床,帮忙打下手,贴春联、洗菜、烧火、烧水,干些零碎小活。父亲用烧好的水宰鸡杀鱼,母亲则用烧好的火蒸熟一盘盘事先做好的腊肉、腊肠、鸡蛋卷,还会做上好几样主食。等鸡钝好,鱼做好,各种小菜炒好备齐,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姊妹三人屋里屋外帮着摆放“供饭”用的菜品,等到烧好香烧完纸,大鞭炮一放,年夜饭开始了。

一家人围着热腾腾的锅,还有满桌子的菜——腊肉、腊肠、白切鸡、红烧鱼、拌肚丝、豆腐圆子、下火锅用的“长命菜”、凉拌酸萝卜,当然还有我最爱吃的鸡蛋卷,吃着聊着。不知不觉,电视机里的画面越来越精彩、越来越热闹,春晚开始了。收拾好桌子,摆上瓜子水果,再上两幅扑克牌和一堆贴脑门用的小纸片,没有比此时此刻更惬意的画面了。临近十一点,父亲便起身准备宰鸡开财门。姐姐和弟弟要去放烟花,而此刻的我睡眼朦胧,身体早已不听使唤,直接摊倒在床,就算是此起彼伏的炮竹声,也难以惊起酣睡中的我。

这就是人生中我对年的初始记忆,算不得高大上,但却温馨、令人难忘。

后来,父母的生意每况愈下,加上天灾人祸,家中的光景大不如从前。从此,年就没有那么好过了,但桌上始终都会有一盘鸡蛋卷。只不过,做鸡蛋卷的大活落到了姐姐肩上。尽管没有母亲动作麻利,但她稚嫩小手做出的鸡蛋卷,吃起来味道也很不错,犹如母亲亲手做的一样。

此后,我一直吃着姐姐做的鸡蛋卷,直到异地求学。大学四年,为了节省车费,回家过年的次数少了,吃到鸡蛋卷的机会就更少了。

之后,北漂追梦,基本上也没怎么回家,更别提吃鸡蛋卷了。帝都也是有鸡蛋卷,就是那味道和我儿时吃的完全不一样。而挣扎着要在帝都活下去的我,更没有那个闲情逸致给自己做鸡蛋卷。

后来,姐姐从十八线小乡镇扎根省城,我在帝都也有了自己的家和爱宝。

今年,我带着女儿回省城看望姐姐的二宝双胞胎,住在母亲在省城装修好的新房里,这是姐姐和我支援老弟买的。

宽敞的客厅里,老的小的玩得不亦乐乎;房间里,双胞胎小宝贝贪婪的吮吸着乳汁。

明静的厨房里,响起蛋汁跌落小勺发出来的滋滋声,透过门框有一个忙碌的身影,正一边摆弄着小勺摊蛋饼,一边往蛋饼上卷肉馅。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妈妈,你做什么好吃的呢?” 一个小脑袋凑上前问道。

“做鸡蛋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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