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约,太迟生——这个正经男人的心里,藏着一个不太正经的“怪蜀黍”

今夜约,太迟生——这个正经男人的心里,藏着一个不太正经的“怪蜀黍”


江城子·竹里风生月上门

五代:和凝

竹里风生月上门。理秦筝,对云屏。轻拨朱弦,恐乱马嘶声。含恨含娇独自语:今夜约,太迟生!

偶然翻书,看到欧阳修《归田录》的一则趣闻:五代时期,冯道与和凝同在中书任宰相之职两人性格迥异;有一天,和凝看到冯道传来一双新靴子,就问到:“公靴新买,共值几何?”冯道抬起左脚对和凝曰:“九百。”和凝的性子急躁,就回过头责骂自己的手下说:“吾靴何得用一千八百?”骂了很久之后,冯道这才抬起右脚说:“此亦九百。”于是哄堂大笑。这也是成语“哄堂大笑”的由来。

和凝其人,是五代十国时期一个了不起的存在。

和凝(898—955年),字成绩,郓州须昌(今山东东平县附近)人,五代著名词人。和凝少年时就热爱学习,并且十分聪明,在17岁时就举明经(汉朝出现的选举官员的科目,被推举者须明习经学,故以“明经”为名,为儒生进入仕途提供了渠道),19岁又高中进士。总之,和凝就科举考试而言,是一个学霸类型的存在。而等到他做官之后,就更加牛气冲天了,和凝一生经历五代十国之中的梁、唐、晋、汉、周5个王朝,而且他的官运也相当不错,在后晋,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宰相);入汉,封鲁国公;入周,为侍中(大约相当于宰相)。

和凝以文章闻名于世,甚至于诗词传到了当时的契丹,被契丹人称为“曲子相公”,这既是赞誉,也有点戏谑之意,因为在儒家思想而言,写这样一些艳词俗语,实在是上不了大雅之堂的。为此,和凝为了名声,在其入相之后,即“专托人收拾焚毁不暇”(《北梦琐言》)。不过他焚词还是有选择的,他保留了自己写的比较满意的30多篇编为《红叶稿》,这些词作大都以华丽辞藻写男女情事,有的仍保留着其少作“艳曲”的影子,其中比较出名的有《江城子》五首。

《江城子》五首是一组完整的组词,内容相连,叙述一位女子与情人夜间约会相见的整个过程,从第一首“排红烛,待潘郎”,到“含恨含娇独自语,今夜约,太迟生”,再到“含笑整衣开绣户,斜敛手,下阶迎”,再到“迎得郎来入绣闱”,最后到“天已明……临上马时期后会”,生动地写出一位女子等待恋人、与恋人相会、缠绵及至分别所特有的情感心态,因为它“章法清晰”,所以被人誉为“联章之祖”,又称“江城五支,为言情者之祖”,这属于和凝的首创。

这首《江城子·竹里风生月上门》是这一组词的第二首,写这位期待恋人到来时的女子内心的微妙变化:从傍晚等待良久,已经夜风吹起、明月高升了;于是女子只好弹弹筝,找一点事来做,但是一弹奏起来,又担心音乐声会让自己听不到恋人来到的声音,就这样犹疑不定之时,恍惚中听到了远远马嘶声,细致辨别,原来是自己听错了;这时的女子心中不禁又计又气,忍不住“含恨含娇独自语”:“今夜约,太迟生!”都怪时间过得太慢了……这样一位在约会之中痴情女子的心中的微妙变化在这句含嗔含怨含羞含盼的独自语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如今读来,欣赏之余也不禁感慨,像和凝这样一位位极人臣、在战争政治漩涡之中游刃有余的封建社会的官僚,居然能够如此细腻地感受一位年轻女性的心声并作入木三分的描绘,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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