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瓷枕

村东头的老赵家本是当地的地主,只因老赵他爹染上了好赌的恶习,三天两头往县城里跑,却次次都是满载而去,空手而归,而把家底渐渐败光。     

    好在他爹活命不长,还没来得及欠下债款就悄悄的死了。也没说是染了什么邪病,老赵草草地把他爹埋了,神情中看不出一点哀伤。人们也都理解,毕竟走了老家伙对他们家来说也是少了一个负担,免了赌徒祸害家破人亡的惨剧。

但没多久,大家就发现老赵变了。从前的老赵每天勤勤恳恳下地干活,闲来还会帮邻里打打下手换点小钱,这样才勉强能供的上他爹糟蹋。可自打埋了他爹以后,他就像变了个人,晌午头过去还不一定下地里看一看,偶尔去地里一趟没转两圈便赶忙回家,把门关的死死的,也不在和乡亲们活络。更甚者,他也染上了好赌的毛病,每隔一阵子都要去县城里赌上几把。后来还变得面色苍白,人们都议论着他是不是沾上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不过或许是他那天上的老爹佑着他吧,他每次反倒能满载而归,日子久了,虽然他还是不劳不碌可单凭着赌赢来的钱,生活也过得有滋有味。

可后来,有关老赵的那件奇事让整个村子奇名远扬。

事情要从三个月前说起,那时老赵又从县城回来了,和以往不一样的是,这次背回来了一个大包裹,耐不住村口一众乡亲的捣鼓,老赵当众打开了包裹。喝,里面琳琅满目整整一包宝贝。什么金镯子、银镯子、玉镯子,珍珠、翡翠、宝石,那是应有尽有,乡下的人那里见过这大阵仗,一个个伸手就去抓摸把玩,结果气的老赵又是跺脚又是吼叫,急忙把东西都抢了回来,抱紧自己的包裹一边骂,一边跑回了家。

这下一向暴躁的老王不乐意了,朝地上啐了一口,指着老赵骂到

“老崽子,挣了你爹一点死人钱还横起来了,当心你老子晚上上门向你讨债!”

村民们想着他是在说老赵靠他爹给他攒的运气赌赢了大把,便也跟着老王咕哝。

说起这老王,是村里的屠户,他生的黑黑瘦瘦,看起来没什么力气,虽气性有屠夫样的戾气,但样貌上更像他的副业,是个看病的。可不是,会杀牲畜也会看看这牲畜长没长熟,该不该杀。看的时间久了,谁家牲畜有个病他也能瞧上两眼,牲畜看的多了,人有个小伤小病也能试上两手,反正大家伙儿都不是专业的,医好了那是有点本事,医不好就是疑难杂症。

再说到这老赵和老王,曾经关系那可好着呢,有多好?逢年过节老王会给老赵拎上两斤肉,而老赵也会免费给老王打下手,可自打老赵他爹死后,老王帮着老赵埋了他爹,两人就再没什么来往。而自从老赵有了钱,老王好像就越来越看他不顺,要不是有乡亲在一旁拦着,说不定刚才他就没冲上去和老赵打起来。

老赵回村没多久她媳妇便和他闹翻了,带着儿子回了娘家。然后村子里怪事频发,先是张大姐家鸡丢了两只,然后又有刘叔家的小牛犊被人牵跑了,甚至连老李家养了一年多的山猪都悄无声息的没了。一时间闹得村子里人心惶惶,夜夜不敢入眠生怕明早丢的就是自己那点家当。

正巧不巧,这时候村里来了个行脚的道士,穿着破破烂烂的黄大褂,腰里别了一根铜钱剑,眯着眼捏着小八字胡挨家挨户的“赠”护身符。还拿出江湖骗子常来的那一套,

“你这屋子里怕是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得除除。”

串了几家,也没人肯出那价钱请他的符,让他作法。唯独到了老王家,道士被老王拉进了屋,晌午进去,夜里出来,似乎聊的很投机。出来后,在村口的大槐树下打坐一宿,声称“开天眼”第二天一早就在地上写下了几个字,

“村西,刘,兔一对”

路过的乡亲都好奇的问他啥意思,道士捏了个决答到,

“我夜开天眼,发现昨晚一到红光化作兔形钻进了村西刘姓一户人家,想必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你们村的人,可惜你们顽固不化,不允许我施法,想来这妖孽也不好对付,老道我还是即日快些离开吧。”说罢慢慢悠悠向离村的方向走去。

晌午时分,村西的刘叔带着一众人在村中四处搜寻,终于,在老王家找到了那个道士。

“啊!老道长原来在这里。”喊罢,众人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刘叔接着说,

“老道长,先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多得罪了您老人家,今早听乡亲们说你昨晚就看到了妖魔闯进我家,是道兔子形的红光。那可不是,昨夜我确实听到一丝响动,不料今早一醒,喂养了多年的一双白兔就不见了呀!”

刘叔这刚说完,众人不由得惊叹。莫非这道士真有些本事?可若非如此,他怎能预知灾祸?若说是这道士捣鬼,他昨夜确实都在村口树下,决计不可能跑村西去偷一对兔子。难不成是从老王这里打听到了些消息,于是胡乱一搏谎称丢兔装上了大运?可村里鸡鸭牛羊样样都有,偏是那对兔子,毛色极佳是刘叔女婿从城里带来的,一般人家想都想不到会有。

这下众人想不通了,便觉得是道士真有神通,对他言听计从。众人决定一同出钱,明日就让道士在村子中作法捉妖。

第二日一早,道士就在村中心摆了一桌法宝,又舞又跳,口中念念有词,直至三柱香尽,道士又一次开了天眼,握紧铜钱剑引领着众人寻找妖孽的踪迹。在村中转了两圈,最后来到了老赵家门前。

老赵家此时大门紧闭,两个胆大的上去敲了敲门,大声喊着,

“老赵,你没事吧?”

可半天过去毫无反响,最后众人按捺不住,几个急性子一商量,后退几步然后猛劲往门上撞,哐的一声将门装烂,道士领着众人进了老赵家,从厨房搜到茅房也不见老赵的踪影,这时,老王在院子一角水缸的旁边发现了一道暗门,门下应该是一个地窖,里面似乎还亮着。众人大喊壮胆,挨个跳了进去。

进去后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昏暗的地窖里,老赵趴着地上,用一盆水洗着什么东西。凑近一看,不得了,老赵苍白的脸上擦满了血迹,旁边地上还有两只死兔子,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老赵手里拿着的,是一个瓷枕,而正在做的是用一盆血水擦洗着瓷枕。

道士一声大喝,

“呔!你竟然敢供养这恶鬼!大家快把他拿下。”

说罢,一众乡亲一哄而上,按住了老赵,老赵则显得十分虚弱,毫无还手之力。道士从血水中取出瓷枕,说到,

“这便是他供养恶鬼所用的法器,需用血液浸润,便可让恶鬼保自己财运滚滚,但这恶鬼所需血量极大,所以他才要靠盗杀牲畜补血,不仅如此,恶鬼护主便会伤人,他得了财运,你们离霉运便不远了。”

道士的一番话听的众人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杀了老赵,可此时老赵已经昏了过去,一旁的老王拦住了众人,想把老赵先带回家,待他恢复,劝他用财宝补偿众人,而道士则收起了瓷枕,要将此邪物镇压起来。

自此,这个村的怪事再也没发生过,大家仍旧平平常常的生活。老赵仿佛精血耗尽,最终死在了老王家,老王将他和他爹埋在一起。然后离开了仿佛不祥村子到了县城做生意发了财。道士则闯出了名堂,在附近各各乡镇除妖驱鬼。


“老赵真的是因为养鬼耗尽精血死了吗。”

望着躺在床上的老道士,和他头下枕着的瓷枕,我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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