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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飞坐在监控室里查看着通向银市的路,那个地方盛产银饰因此得名银市,整个高速公路上没有一辆车,有的只是满地的内脏血渍和断胳膊断腿。对于这些向飞早已经习惯了。
十年前,由于人类社会滥用抗生素,导致病菌的变异进化产生了一种新型病菌,传染力和破坏性极强,在人类社会尚未意识到严重性的时候,全球已经有接近三分之二的人被感染了。被感染者会呈现出狂暴状态,对一切具有生命力的东西进行攻击。
而剩余的幸存者都在各个城市自发组建了幸存者基地,同时具有射击和搏斗经验的人组成了豌豆队来进行基地的守护。向飞就是其中一员,他加入豌豆队已经超过十年的时间了,见了太多危险,他的神经已经有了些许麻木,看到感染者,他只有一个想法,开枪,让他去见上帝。他才不会思考那是不是人,不管他们以前是不是,至少现在不是。
向飞长叹了一口气,因为昨天他接到了一则通知,银市发现幸存者,请求支援。而他所在的城市,只剩下他一名豌豆队队员,其余的战友,有的死在了自己人枪下,有的死在的感染者的嘴下。
还过两个小时就到了晚上,入了夜的时分对于感染者和幸存者来说都充满了危险。向飞正在收拾自己的装备,穿上战术背心,背上一个军用背包,在腰间挂上两排手枪弹夹,整个装备检查完后,向飞躺在椅子闭着眼睛想象着以前还没有到这个末世时候的日子,那时候的夜晚是属于人的,整个城市都会变得炫目,各式各样的霓虹灯让你喘不过气来。
而现在窗外的夜晚,除了风声,听不到任何声音,整个城市像被怪兽含在口里,除了腥臭味剩下的就是从深不可见胃里传来的咕噜声。
滴滴滴,手表的闹铃声响了起来,向飞知道自己该出发了。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坐上陪伴自己十年的车,钥匙一拧,车子轰鸣声扩散了出去,整个城市就像被惊醒了一样,各处都在嘶吼。向飞骂了一句,接着狠狠的踩下了油门,车子前方的感染者向着车冲了过来,向飞没有减速,两者接触的一瞬间,感染者猛地飞了出去,落地的一瞬间,手臂直直的撞向地面,骨头划开了皮肤,紧接着车的轮胎就碾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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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飞开着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向飞摇下了窗户,窗户外面难得没有腐肉气味,他拼命的吸着,一路上有许多感染者还在漫无目的的游荡,由于太久没有进食,整个身体十分消瘦,就像被阳光暴晒过的腊肉。
向飞减慢了车速,开到了接近银市的入口处,车道上都是废弃的车,向飞将车停在了一旁,走了下来,慢慢的向前摸索着。
前面的路灯下一个小男孩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他慢慢的摸到了男孩的身后,掏出了刀,他刚刚抬起手,男孩转了过来,向飞犹豫了,他面前的男孩虽然整个眼球通红,脸部皮肤布满了血丝,但没有表现出攻击性,只是看着向飞。过了一小会,男孩指了指向飞的包,为了不发出声音引起了巨大的动静,向飞把包拉开放在了男孩的身前,男孩极其紧张的看着向飞,向飞往后退了几步,同时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他并没有发现有感染者接近。
男孩翻出了向飞装在包里用做诱饵的动物内脏,男孩嫌弃的甩在了一边,拿出了一根巧克力棒舔了起来。看到男孩没有攻击性,向飞接近了男孩,不一会男孩就舔完了。向飞准备继续深入银市去找到幸存者,但是没有想到,男孩还跟着自己,指了指背包,向飞明白了,把全部的巧克力棒倒在了地上。男孩用着极其不正常的脚步跑了过来,抱住了一大堆巧克力棒。
向飞潜入到了一栋大楼里,从楼顶观察着整个城市的情况,根据收到的消息,靠近城北的一座独立厂房内有幸存者,于是向飞在楼上计划了一下路线,在楼上的时候,向飞注意到了一个特别的地方,整个银市的感染者分布有着规律,城市外围大部分都是极其消瘦的感染者,那样的感染者由于身体机能的原因,攻击性极其弱小,就连普通女性也能完成击杀,但是前提是女性能保持一定的镇静。
向飞突然看到城市一角有着什么符号,那里有什么?好像是……,向飞眼中闪过一丝迟疑。
而在城市内圈感染者大部分是身体强壮的男性居多,并且感染者按着一定的路线在行动,有着巡逻的感觉。而在银市的正中央,感染者极其少。这一现象,向飞还从来没有发现过,不过说不定是巧合,向飞没有多想,偷偷的摸下了楼,往独立厂房的方向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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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飞走一步就观察一下,生怕一个不小心,引起了感染者的注意,那个时候,整个银市就会变成炼狱,自己是唯一的食物,而其余的一切生物都会变成恶魔,毫不留情的让他消失,让他体会痛苦。
终于摸索来到了,独立厂房,向飞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一丝动静,向飞又敲了敲,只听见极其微弱的声音问道:“暗号”
向飞没有回答,又用手敲了三下门,只听见厂房内咔哒一声,整个大门缓缓的开了一条缝,向飞立马钻了进去,发现里面有着十来个人,一大群人全部缩在厂房的一个角落里,向飞走了过去,开门的那个男人问道:“就你一个?”向飞无奈的点了点头,随后径直向着那群人走去。
一共有五个男人,三个小孩和两个女人,其中一个男人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向飞知道这是被感染者咬过了,于是走了过去问道:“多久了。”男人没有回答,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小声的说:“一周了。”男人的脸上没有血色,十分紧张的注视着向飞。
向飞叹了口气,又把那个妇女拉到暗处说:“你自己来,还是我来?”妇女没有回答,只是呆呆的看着向飞,过了一会问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向飞没有回答他,点了点头。
向飞和妇女回到了被咬的男人身边,男人知道该怎么做,低声哀求着向飞一定要救走自己的妻子,向飞点了点头,拿出匕首,一旁的女人坐在地上哭着,又害怕声音太大死命的捂住嘴巴。
围在男人身边的人都已经走到了厂房门口的位置,不再看向他们,向飞说了一句:“对不起”狠狠的将刀刺进了男人的心脏,男人憋着痛,嘴里说着些什么,向飞听不清楚,一旁的女人看到说:“我知道,我都知道。”向飞将男人用被子盖住,随后又搀扶起了坐在地上失神的女人。
向飞把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厂房的中央,向飞看了他们一眼:“我不知道,能不能救出你们,因为我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
大家没有说话,对于在银市东躲西藏了这么久的他们来说,憋屈的活着可能比痛苦的死去更难受,大家没有说话,都对向飞点了点头。那个抱着孩子的母亲看着向飞说:“如果可能,救救我的孩子。”向飞没有回答她。
向飞对着男人们说:“等会,我们先去找到车,再回来接他们。”男人都点了点头,跟着向飞混入了厂房,厂房门关上的一瞬间,向飞心里突然觉得有些悲伤,他拍了拍身后几人的肩膀,这一去,可能就是死,但是没得选。向飞猫着腰对他们说道:“前面两公里就是车站,靠近市中心的地方,那里感染者极少,但是千万小心。我不想对你们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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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的路程,向飞他们一共走了一个半小时,期间路上遇上了几个感染者,很不幸,四个人已经被感染了,向飞没有犹豫,用刀解决了他们,向飞的身边此时只剩下一个人了。他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十分紧张的盯着周边的环境,任何一个动静,都足以让他吓得尿裤子,同时他也十分警惕向飞。
在路上向飞看清楚了那个符号,那是……。向飞摇了摇头。
前面就是公交车了,向飞和男人摸到了车旁边,向飞对男人说:“我去车库后面找油,你跟在我身后。”男人没有回答向飞,只是点了点头,整个衣服都被汗浸透了。
车库就在车的后面,整个车库散落着各种零件,向飞小心的迈着步子,深怕一个不小心碰响了什么,随即而来的就是汹涌的尸潮。在他进入护卫队五年的时候,见过一次尸潮,也是在营救幸存者的过程中,尸潮猛地从街口喷射出来,向飞他们带着幸存者疯狂的跑着,身后跟着一大群张着口的感染者,一个女人跑不动摔在了的地上,身后的尸潮扑了上去,向飞没有回头看,但耳朵里传来的凄厉喊叫还是让他心头一寒。
向前摸索了一会就在车库的里面找到了半桶汽油,向飞刚刚准备搬动汽油,就听见,隔壁房间有着细微的摩擦声,向飞立刻停了下来,身后的男人没有注意到,一下撞到了向飞身上,两个人就这么重重的倒在了地上,隔壁的房间里面猛地冲出一个感染者朝他们扑了过来,男人爬了起来,向飞还未站稳就感觉到身后有一个力量把自己向感染者推去,向飞知道完了,感染者已经冲到了眼前,抓住向飞的手臂就要咬,那个男人急促的脚步声已经消失在黑夜里。
向飞忙死死抵住感染者的下巴,让他暂时没办法张开口,自己则用膝盖狠狠的撞感染者的胸口,一膝盖将感染者顶飞,向飞忙向前飞扑过去,用刀插进了感染者的脑袋,抽出刀的时候,向飞感觉浑身没有了力气,倒在了感染者尸体旁边,他大口的喘着气。
过了好一会向飞爬了起来,将汽油桶搬到了车旁边,周围依旧没有感染者,他倒油的声音显得十分明显,向飞十分紧张的看着周围,没有人,也没有感染者。对于男人的行为,向飞早就习惯了,这十年,不只是普通人,就连自己的战友也做过这样的事情,人性经不起考验,更别说这个世界现在变成了这样,你想要活下去就得不择手段,可偏偏向飞做不到。
他是个人,再怎么样也是个人,这句话一直浮现在向飞脑海里。但与此同时每次杀害还未变成感染者的人时,他又感觉自己是个屠夫。油桶里的油已经全部倒入了车里。
向飞正准备往车上走,就看到在入口处见到了那个小男孩,小男孩看着向飞,露出了一个极其不符合常理的笑脸,随后一个人走进了夜色。
向飞心里害怕了起来,他缓缓的走上驾驶位,拧动了钥匙。车极其缓慢的开动着,向飞看了一眼反光镜,那个男孩又从夜色里走了出来,朝他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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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飞将车开到了厂房门前,将厂房中的人全部接上了车,所有人的都闭上了眼睛,好像噩梦就要结束了。只有向飞知道,如果碰见了尸潮,一辆车,十个人,和一百个人对于他们没有区别,一瞬间他们都会完蛋。
向飞叹了一口气,狠狠的踩下了油门,汽车的轰鸣声再次唤醒了整个城市的感染者,街道上所有的感染者带着兴奋的表情向车涌过来,车上挂着许多感染者,车速越来越慢。
向飞叹了口气,身后的人都在尖叫,窗户外面都是感染者的血手,向飞脸上出现了汗水,车速越来越慢,车窗也马上被砸开了。
突然扒拉在车身的僵尸都退了下来,向飞没有思考这么多,将油门踩到底,猛地冲了出去。冲出了尸潮之后,劫后余生的一车人,都在祈祷,他们抱在一起哭泣。向飞没有,他明白,这仅仅是在这末世开始生活的第一步。没有一丝欢愉,有的只是更多的绝望。
他在车上想着那个男孩,他与普通的感染者不一样,没有攻击性,可能保持着人性。向飞对此十分不理解,他杀了无数的感染者,从来没有见过像男孩这样的感染者。难道感染者又发生了变异进化了,保持了自主意识,或者说恢复了自主意识,这样说来,他们还是人?只不过是另一种人。
天渐渐亮了了起来,窗外的绿色飞快的从车窗外略过,向飞看到的是,他开着车行驶在公路之上,这里没有残垣断壁,没有血肉横飞,有的只是绿树阳光和微笑,空气里都是清新的绿草味道,电台里不再是白噪音,而是提示前方的道路情况,或堵车或畅通无阻,耳边的是老鹰乐队的加州旅馆,而不是嘶吼喊叫。
一阵欢呼打断了向飞的思绪,已经看到了基地,把车开进基地的那一瞬间,向飞的心并没有放下,他看到走下车的人都在欢呼,只是苦笑了一下,因为他明白,那里,可能还有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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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飞在基地里站着,他有些茫然,他看到了那个符号,那个代表着求救的符号,但他这次选择了放弃。
就这样过了几个小时,基地外面的门被敲响了,幸存者打开了门,看到了另一群幸存者,在他们的身后,是一大群感染者,一位女感染者牵着一个小男孩,阳光从他们后面射了过来,向飞以为他们就是普通人,但身边惊恐的人群还是提醒了他,那是感染者。那个母亲牵着小男孩走了过来,向飞没有拿枪,走出了门,小男孩来到了向飞身边,那位母亲用着极其怪异的声音说道:“我……我……不……吃……”
向飞惊恐的看着他们,小男孩朝他露出一个微笑,向飞的手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