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业余老师

与老师的第一 次见面是在星巴克,当我进门环顾四周找空座时,厚实挺拔身躯,笔直的面东而坐。

老师意大利血统,是个绝对的欧洲美男子。1.9多的个子,貌似30岁左右,俊朗的侧脸如刀锋雕刻,面容冷峻、沉稳。白色皮肤却反射着一种柔和的光芒。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笑了,信步走到他所在的长条桌。

因为频繁的考试,我一直处于备战状态。每次坐下学习,都能感觉到从胸腔里发出的,带着杂音的粗重叹气声。

一连五个小时,老师始终保持初见的姿势端坐。于我,一会伸直腿后仰,要么盘腿而坐,亦或前倾匍匐。

有意思的是,在我不停地舒气缓压,疲惫捧面后,他竟也有了相同动作。

我有些忍俊不禁。

之前和我毗邻的一个男孩子,一块学习时间长了,也有诸如此类举动。

拽着头皮复习当天学的数学,其实差不多像初学,几大张公式看的我头昏脑胀,一头雾水。忍不住推了下旁边这位魁伟的男子,请他给指导一下。

还真是问对了人,他翻看了一遍公式,接着就给我举例子,讲题的逻辑算法。

刚才焦躁的心终于舒展了,感觉这堆难题今天能够攻克。

我至今也没闹明白,几次贸然拍打戴着耳机聚精会神学习的老师,听他讲完数学题,自己怎么就无厘头地,给素昧平生的老师自顾自话,

“我是个又老又笨的学生,英语水平太过有限,听课很困难。我没了工作,没了事业,感觉学习很难,我要放弃。”

或许过度的学习压力和自身已经抑郁到爆炸的情绪,当时的表现就像个二愣子,老师被我祥林嫂般如此折磨,索性摘下耳机低声细语地给我讲学习方法,在waiter提示打烊时,给我下载了最后一个英语学习软件。走出门去,又谆谆教导了好一番。 

说实话,老师1.9多的大块头,在我这1.6的头顶上,尽管声音浑厚,但美式发音的快速加上欧洲人的低语,我根本一句话都没听清,只能仰着头装作一脸谦恭地听老师认真教导完,互道晚安。

就这样,这个大个子就被我赖成了老师。

后来聊天得知,老师年龄四十,单位出资“多大”在读博士,有一个美丽的感情深厚的多年女友。看老师每天一换、整洁得体的装束,猜他是个对生活讲究的人,女友像他一样优雅而内敛。

让我始料未及的是,我的自信,在老师之后对我的严格要求中一点点消失。

这个暑假学期增加了《北美宗教文化》,其中很多生僻单词,我高频率地使用手机翻译。老师严肃而坚决要求我先尝试理解,不要依赖手机翻译,说,这样学的很慢。

这让我很痛苦,老师不怒而威的要求,让我多次不想坐在他旁边。

再后来,我们成立了学习小组,遇到问题,我就傻子般无论老师多忙,随时对老师颐指气使,老师和我也用不上他们欧洲人那套礼仪环节,被我整得,有时莫名其妙笑得也像个傻子。

上周五法国对巴西,葡萄牙对乌拉圭两场最精妙的世界杯球赛,由于我把加拿大时间和北京时间弄混了,错过。

一直遗憾的不行,终于周六在多瑙影院平台找到视频,一口气四个小时看完。两场球赛分别送走了这个时代最杰出的球员梅西和C罗。当有着迷人忧郁眼神的梅西和温暖笑容的C罗,落寞地怅然离场,我的情绪也低落到极点。

老师坐到我旁边,见没搭理他,主动给我谈起了足球,我有气无力地用中文直译的名字告诉他梅西和C罗告别足坛。他竟然听明白了,用同样的语气“耶”了一声。

我的精神病不可遏制地突然迸发,一脸怨气地喷向老师,

“我要回我的国家,我讨厌加拿大。”

老师听我唐突地如此一说,着急地像哄孩子般连声说,

“wait,wait”。

然后告诉我,他们全家是从美国移民过来,在美国呆了二十几年,她母亲刚移民加拿大时也是不适应,第二年就好了,让我多走出去,不要着急。

同时很郑重地告诉我,他在加拿大已经生活了二十年,加拿大与美国有很大不同。

他絮絮叨叨地旁征博引,鼓励我要有耐心,告诉我加拿大比美国好很多。

我面无表情,冷冷地说,

“加拿大和美国一样,我都讨厌。”

我当时完全沦陷在自我情绪中,老师在我的意识里已被屏蔽。如果不是他看到我表情不对,绅士而讪讪地笑笑,不再说话。我会扭身就走,甚至吼他住嘴。

就这样,这个倒霉的大个子不但无偿地做着我的业余老师,也让他美丽的女友加入了对我帮扶的战斗中。

老师自带天使光茫,我想,这就是当初我笑着走向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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