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

赋能成长写作营学员作品

推荐语：笔触细腻，情感真挚动人。文章逻辑结构设计巧妙，起承转合都踩在读者心尖，有冲突有剧场感，对生与死的感悟入世又出世，给人以启发。结尾处奶奶看到新生的“孙女”落泪睡去，直戳人心，是不可多得的“凤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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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udrey

小暮被推进了产房，我在产房外来回踱步，左手拇指不停地用力搓着食指，手心里粘粘的。本来打算进产房陪小暮待产的，可现在奶奶也在医院里，她懂我在担心什么，不同意我进去陪产，要我下楼去陪奶奶。我和小暮从大一开始恋爱，在一起十年了，尤其是经历了五年的留学时光，让我们更加相信彼此就是共度余生的人。她出生在多子女家庭，而我是两辈单传。

从小被忽视的她自从接触我的家人，就被我家平等有爱的氛围感染了。奶奶更是把她当亲孙女看待，记忆中妈妈和奶奶从没红过脸，现在她和奶奶、妈妈的关系也经营地非常好。她经常对我说，“我们家的爱有界限，很自由”。快步流星走到楼下，站在病房玻璃窗外，看着病床上戴着呼吸机的奶奶，心里刀绞一般。奶奶今年89岁，本来身体还算硬朗，虽然有着类风湿关节炎，但一直吃药，小心照料着。

小时候爸妈工作忙，是奶奶把我带大的，后来我去北京读书、出国留学，奶奶往往都是我最牵挂的那个人。爷爷走的早，奶奶基本都是和我们一起生活。妈妈不会做饭，所以出门在外，我想念的便是奶奶做的饭菜的味道。

自从我和小暮回国结婚后，奶奶经常在我妈面前念叨，我知道她一直盼望着抱重孙呢。自从上次奶奶跳广场舞不小心扭伤后，状态明显变差了，还时不时的各种关节痛。前几天突然胸闷难受，晕倒在地，需要住院治疗，病房在三号楼4层。稍微清醒时奶奶便要求赶紧回家，她说她要在家迎接重孙儿的到来。

谁知，恰在这时，小暮有了临产反应，也住进了医院，在三号楼7层。瞬间，全家人都来了医院。主治医生说奶奶情况很不乐观，已经下了两次病危通知，要我们随时做好准备。我们知道奶奶还不舍得离开，我放心不下奶奶，又担心小暮出意外，着急去看小暮那边的情况，期待孩子尽快出生。

来到产房门口，又担心奶奶那边出状况，不敢多想又控制不住的瞎想。这种煎熬拷打着我的内心，如何两全？一整天，我楼上楼下的跑来跑去，辗转于4层和7层之间。愈发沉重的步伐，每次经过楼梯间，才稍微有喘息的时间。生活真是喜怒无常难以琢磨啊，它要考验你，从来不会和你商量。生命的来与去，如此真实的展现在你面前，是生命轮回，是生生不息。

人生本就是有哭有笑，有悲有喜，只能自渡。掐断烟头，猛咳了一阵，咳得眼泪直流，厕所里的空气真是难闻。走到窗户边，外面的星辰依然闪烁，深冬一月刺骨的凉风吹的脸疼，真让人清醒。凌晨一点了，我又回到了产房外走廊，小暮进去十个小时了。突然一声婴啼，穿透长长的走廊，宝贝晨夕出生了，母女顺利。

我在小暮额头轻轻亲了一下，亲爱的辛苦了。又央求了医生好久，医生才勉强同意带婴儿出去，立刻抱去奶奶病房。我妈接过婴儿，像是捧着一件精心雕刻的艺术品，小心翼翼的走到奶奶床边，轻轻说，“妈，您期盼的重孙女来看您了。”已经昏迷好久的奶奶眼角猝然滑出来温热的一滴泪，然后安然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