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祭

                〖文〗 美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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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一下子冷极了！是应给这昨日沙尘的混沌一丝清明！可是，出奇的冷，的确制造了“路上行人欲断魂”的感伤！飘雪的飘雪，下雨的下雨，这里是风一样撕裂的冷冽。

    回家的路上，田野四望，杏花红，在田埂地头升腾这热烈的火焰。李花白，云雾一般缭绕成一树纯洁！白杨散开头发，尽情的释放；柳枝总是婀娜，柔柔的荡起绿波；榆钱才吞吞吐吐的开花，弱小的经不起折腾，一点点塑满灰灰的枝子。万物生长，一季又一季，这清明的时节，总会升腾起淡淡的忧伤……如老家烟囱的炊烟袅袅，田野坟头，总是笼着薄雾般的愁绪，人头攒动，大抵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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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奶奶坟头又添新土，花花绿绿的纸挂儿显然是亲友们已探访的痕迹。蒿草还未返青，孤独的伫立坟头，犷野春风肆虐，吹得人身心俱凉！父亲忙着清理枯草，说给爷爷奶奶打扫房间，母亲和姑姑则开始烧纸，风一阵儿紧，纸钱被吹得好远，小丫头忙着跑来跑去四处捡拾。焚香，点火，献上祭品，姑姑嘴里便念叨起来，这边一堆，那边一处，从亲人到旁亲再到各种野纸，大人们事无巨细的念叨，生怕遗漏了任一缕孤魂……我知道，这是一次庄严肃穆的仪式，我们都不多说话，在祭奠的时候我们在想着坟头里的亲人，那些逝去的时光总是温暖。他们的音容笑貌，他们的过往岁月，被立在坟头的活着的我们回想。隔着一抔黄土，都是时间的漩涡！坟边的水沟上，还当着爷爷当年凿的水槽，粗大的枣树主干，挖空了中间，不知要做什么用，也不知何时挪到了那里去陪伴爷爷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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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总是带着伤感，我的青葱岁月，祖父母的暮年。那个时候，不急不躁。那个时候，人们安静。那个时候，没有很多烦恼，生活朴素无常 ，人情浓厚！农家里的孩子，田野上游戏。又忆起那个清明节，学校组织去邻县高台烈士陵园扫墓，每个学生5元钱车费，父母外出未归，我又特别想去，便去缠爷爷奶奶。我明知道他们手头根本没有，但掘强如我，非得要参加。奶奶那几天便是东家西家的去借，我不知道她串了几家，也不顾她磨破了嘴皮。终于，当她颤颤巍巍交给我那几元钱的时候，我兴奋的完成了人生第一次出远门。怎么乘的车我忘了，只记得大家在老师带领下，拿了花圈去扫墓。我带着同学们朗诵了诗词，大家对着巨大的公墓唱了歌，缅怀革命先烈。具体内容早已忘却，然而却始终忘不了高台烈士陵园的那一树杏花，灰色童年那个年代的那个清明，我见到了花开最早的一棵杏树，满树绚丽，灿烂辉煌。除去车钱，摸索着奶奶偷偷塞给的小毛票儿，看着吃雪糕的时髦的城里人，忍不住和弟弟买了一支雪糕，真甜啊。那天的陵园里人很多很多，我们一口一口舔着吃，我害羞不好意思，只能少吃了些，但那种沁心的香甜至今不能忘怀！回家后，父母得知奶奶纵容我们小孩子随意外出还四处借钱，自然数落了她一番！后来，奶奶攒够了钱便还了。现在想来，并不是父母吝啬，实在是家贫，那几元钱对于满足一个孩子愿望有些奢侈了！这是我记忆中难忘的片段，后来的日子里每每被奶奶提起，我都想抱抱她，她是多么的爱自己的孙女呢！以至于后来我上初中要住校了，她竟夜里偷着哭，怕我挨饿受冻。等我长大了，总是有空便去探望她，给她做一顿饭，陪她聊天，扎针时帮忙拔针。奶奶一辈子生了8个孩子，活下来5个，她落了一身的病。所以我童年记忆里，她总是在不断的看病。肺气肿，肺心病常常困扰着她。好在一直熬着，七十岁寿终正寝。她走的那天早晨，我本在学校睡觉，不知怎的，忽然惊醒，许是有了感应，果不其然就接到了家里报丧的电话。世事难料，我们能陪伴亲人的日子总是少之又少，活着时尽心孝顺伺候，不至于死后撕心裂肺的痛！对于祖父母，我的父母亲已做到尽力尽心养老送终，对于我们小辈，也是榜样。

    午饭在大伯家吃，热炕上一坐，驱走了所有的寒凉。大妈的柴火饭，热气腾腾的包子，总带着家的味道，让人满足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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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路上，成片的苜蓿地实在惹眼，忍不住让父亲停车，母亲，我，小丫头，祖孙三代一起采苜蓿。春日的寒风依然料峭，但却再也吹不出那么多的冷峻。因为回家和已故亲人的意识交流，和老家的寒暄，早已暖了我们的心怀。每一次回忆，每一次归去，都能将记忆里散落一地的珍珠穿起来，它们总是闪闪发光，让生活多了几许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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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4月5日写于清明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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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时节，总是免不了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