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秋雨都似妳11

11.回到武校后，我被教练关五天禁闭，这五天是用来反省的，五天过后要接受高强度魔鬼式训练。这套方法是专门为“逃兵”设定的，用我们的话叫“吃小灶”。

在禁闭期间我收到了寄给牛圆圆退回来的信。我不清楚这封信为什么会被退回来，心想只好等五天后，给哈油打电话寻问。

关禁闭就是一个人在一间小房间里，反省自己的过错，然后写一个检讨和今后的计划书。除大小便以外不准出房间，到饭点会有队友帮忙送饭。禁闭时虽然不用训练，但没人愿意关禁闭，那感觉像极了坐牢。

我去郑州这两天，大舅带队员去江苏打比赛，得胜归来大舅第一时间来禁闭室看我，我惭愧的和大舅说，给您丢人了。大舅说，希望你知耻而后勇。我永远记得大舅这句话，多年以后在我出狱后，一下不能适应社会的变迁而一蹶不振时，支撑我继续前进的就是大舅的那句话：知耻而后勇。

一天魔鬼训练结束后，我浑身无力，给哈油打电话打听牛圆圆的情况是我必须要做的，不然真想就这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哈油电话里说牛圆圆家搬走了，很突然的，谁也不知道她家去哪了，好像就连牛圆圆的转学手续都没有办。就这样牛圆圆人间蒸发一样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从此以后我把对牛圆圆的思念，转化成一种力量，发泄在训练中，没人知道我每天哪来的那么大劲，只有我自己清楚，我不敢静下来，只要静下来就会想起牛圆圆，想起她我就会思念，怨恨，甚至悲愤。我想，她家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但不论怎样，她也应该联系我啊，我不能原谅她躲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对思念她的人置之不理，但我依然想她，也许这就是有缘无份的爱。

当我每日发疯的训练之后，技术突飞猛进，时间过得也似乎比之前快很多。一转眼就到寒假。

回东北老家之前我打算先去看看袁珊，电话拨通后，半天没人接。在我准备离开电话亭时，她又打回来。电话里袁珊说她现在不在郑州，两个月前就去深圳了，她说她现在很好，让我不要担心，还说她现在做的是售楼工作。对于她说的话我半信半疑，只是在心里默默祝福她好运。

回到绥化依如往昔，老槐树叶子退尽，空留树梢上扎眼的鹰巢，土路被积雪掩埋又被机动车撵出车辙，村子里各家各户升起袅袅炊烟，这一切如一年前我离开时没什么两样，但心里的那个人不在了，其实这里和一年前完全不一样了。

寒假期间哈油组织了一场同学聚会，和高秀女蒋婷婷短聚一会儿，吃完饭我假装说有事匆匆离开，其实我是不想看到同学聚会的场面，因为这样的聚会少了牛圆圆，对于我来说毫无意义。

回家的路上我看到了于超，他没有变化，个子还是那么高，身材还是那种不胖不瘦的，而我经历了一年的武校磨练后，在他面前显得健壮很多。于超看到我主动上前搭讪，说：王小健，听说你去河南武校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看他没表现出什么恶意，就回他说：一个多星期了。“练完武你不会又和我动刀子吧”于超似乎是在和我开玩笑一样说。我轻蔑地看他一眼说：懒得搭理你了。于超神秘兮兮地凑到我面前说：和你打听个事儿，知道牛圆圆现在哪里吗？我冷笑说：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于超：连你也不知道她在哪，看样子真是跑路了。我听于超话里有话，忙问：什么跑路了，你说的话什么意思？于超小声说：你还不知道吧，我听我表哥道上的一个哥们说，牛长生赌钱输了很多，他们一直找不到他估计是跑路了。牛长生就牛圆圆她爸。

我心想，怪不得牛圆圆一直没联系我，也许是怕暴露她爸爸的行踪。

于超又说：我们的恩怨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今天我请你喝酒，以后做个朋友吧！

我说：喝酒就不必了，以后别欺负哈油我们就是朋友了。

于超：我还敢欺负他？他自己手指都敢剁，什么事干不出来？

回到家后我心情非常开心，幻想着等牛圆圆他爸的风波过去后，她一定会联系我的，到那时我就与她表白。

我的乐观被时间一点点消磨，直到结束八年武校生涯也没牛圆圆的半点消息。

二零零一年是我进武校第三年，那一年我被调入塔山武校武术艺术表演团，参加了很多国内的大型武术演出，同时也在一些商业赛事上崭露头角。

袁珊与深圳的一个大她二十二岁的男人结婚，并生一女，然后又离婚，分了男人一半的家产后，独自带女儿到广州越秀定居，偶尔会给我写信，鼓励我刻苦训练，说如果用钱的话尽管开口别不好意思。我想，她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哈油没有参加中考，直接进入大庆市的一家不入流的职业技术学院，学习汽车修理。蒋婷婷很让我意外的考入和哈油同在一座城市的大庆美术学院，高秀女则进了让很多家长都羡慕的绥化市第一高中。让人羡慕并不是说绥化第一高中有多好，而是不用远走他乡去求学。

只有牛圆圆没有一丝消息，她被很多同学遗忘，但在我心里却无人可代，我仍然会每天想起她，外出表演时见到黑发马尾，皮肤白析的女孩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而不是蒋婷婷或袁珊。甚至有一次我认错背影，上前抓住一个女孩肩膀，嘴里喊着牛圆圆的名字而惹来与女孩男友的一场误会。

哈油为人憨厚，长的又帅。他每天修完车放学后，都换上干净西装去找蒋婷婷，一来二去捕获了蒋婷婷的芳心，而且他们的恋情得到了双方家人的认可，在那个年代十八岁恋情被家长认可的并不多。哈油也算是傻人有傻福，二零零九年他们修成正果步入婚姻殿堂，羡煞旁人，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