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眼》3

　　第二天一大早徐颜就拉着李珊说自己昨晚是如何艰难入睡的，李珊捏捏她的脸说：“你呀，就是想得太多了。”徐颜耸耸肩吐了吐舌头，“但愿吧。”

　　送走李珊后徐颜顿时又觉得无所事事了，感觉世界难得的一丝热闹又被抽离，她本身就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但是这几天的独处生活倒是让她真的体会到了寂寞二字。徐颜望着茶几上李珊还没有喝完的水，就静静地在那里从杯中吐露着自己的热气。

　　蹬蹬蹬的声音打破了这样的寂静，又是那个声音。徐颜心一紧，停在原地动也不敢动，这次，声音好像就在门口徘徊。徐颜蹑手蹑脚往门口移动着，心想：明明自己是住在里面的人，怎么像个小偷一样。自己的荒唐行为要是被李珊看到了，还不被笑话死。

　　到了门口，徐颜趴在门上从猫眼处往外探去，奇怪的是什么都没有。她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一只眼睛从外面一下探了起来，徐颜尖叫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一下子踉跄地坐在地上。那只眼睛就像电视里的偷窥者一样，徐颜虽然没看太清楚，但也被吓了一跳。她长吁了一口气赶紧掏出了手机准备给李珊打电话，却听见外面传来笑声。

　　徐颜赶紧爬起来又朝外面看了看，竟然是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她似乎听到了徐颜的尖叫，正得意着自己恶作剧的结果。徐颜打开门正要质问她，没想到小女孩先开口了。

　　“姐姐，你好，我叫小镜子，我爷爷给我说，你是刚搬来的。”徐颜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冲她笑嘻嘻的小孩，看起来也才七八岁模样，穿得倒是很时髦，头上一对儿蝴蝶夹子显得格外抢眼，徐颜突然想起她小时候也拥有过这样的蝴蝶对夹，那时候，为了买它硬生生省下了一个月的零花钱。“你爷爷？”徐颜发出了疑问。“对呀，他说他那天看见你了。”徐颜这才把那个楼道里的佝偻老人联系起来，原来是两爷孙啊，难怪脚步声都一样，只不过是节奏快慢不同。

　　“你个小孩子，在别人门外吓人是不对的哦。”徐颜这才想起秋后算账，小镜子冲她吐了吐吐舌头。“对不起嘛，我就是想看看楼下的姐姐长什么样子。”徐颜十分无奈，“你个小鬼，是不是搬来一个人你都这样吓别人。”小镜子用手挠了挠头，“只有你家有这个猫眼。”徐颜听了这话，不自觉像对门看去，对面的门确实没有。

　　“小镜子，小镜子，又去哪里了。”楼上传来老人的声音。“爷爷，我在这儿呢。”“你这丫头怎么到处跑。”徐颜听到老人的责备，却隐隐约约又感受到了其中的宠爱。等到老人走下来后，徐颜点头示意了一下。

　　徐颜心里倒是开始责怪自己是过分胆小，才这样过分解读。不过，就在下一秒，她又迅速接受了自己警惕的心情。论谁到了一个陌生环境都会变得有几分神经质。

　　“爷爷，这就是你说的新搬来的姐姐吧，我刚才在她门口把她吓了一跳，她比小镜子胆子还要小呢。”

　　徐颜听了这话，站在原地有些不好意思，一个成年人被小孩戏弄着实有些让她尴尬。只见眼前老人用手拍了拍女孩的头从嘴里吐露三字：“鬼丫头。”

　　“对不住啊，姑娘，吓到你了吧。这孩子从小野惯了，没个规矩，你别放心上，我就先带她回去了。”

　　徐颜摆了摆手，这时的她反而说不出什么任何话来。往常在家，也总是有各种亲戚到家拜访，徐颜就是那个善于交谈的人，大家喜欢听什么她就说什么，经常哄得大家在离开她家那一刻都是开心的，甚至是拉着母亲的手夸赞她有一个讨巧的乖女儿。

　　但徐颜知道，最不开心的人只有她一个。

　　老人拉着女孩往楼上走去，女孩转过头冲徐颜做了个鬼脸，徐颜倒是觉得有几分可爱。

　　“你呀，不能没有礼貌哦。”“爷爷，我给你讲....”徐颜望向那一大一小的背影消失在漆黑的楼道里。

　　她突然想起了儿时的自己，在那棵桂花树下，有个老人拿着刚从锅炉里蒸熟的红薯招呼着她。她想起那个味道，一丝酸楚竟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