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故事优选】刀客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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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诗:

日出扶桑一丈高,人间万事细如毛。

野夫遇有不平事,磨损胸中万古刀。


庄主

紫檀木屋中有一把生锈的刀,院子里有一棵千年的藤。

主人是一个半老的刀客,但是他热衷的却是琴棋书画。

俨然一个书生。

他好酒,但是绝不贪杯。他好美,但是绝不紊乱。

主人说自己已然远离江湖的纷争。

然而纷争时时会找上门。

此刻的主人在雕刻一个侍女的雕像。

那侍女面容端庄之中有一丝俏皮可爱。

雕刻的那一双手,白皙瘦硬。

他的动作质朴而不张扬,紧凑而不夸张。

他不是匠人,手法却比匠人更加纯熟。

他不仅能雕木头,还能雕树叶。

时值三月,香樟叶落,风吹过,闪红光。

刀客横空挥舞着刻刀,凌厉而又快捷,片片叶落,自右而左,自上而下,俨然有序,共两百六十片树叶,片片有字,细观来,是《心经》一篇。

侍女清儿走过,边看边读诵,诵毕笑道,“老爷,一天到晚不问江湖事,可是江湖上到处都是您的传说。说您除了六大恶人,灭了河东大盗,杀了贪官污吏,可是我知道这里的每一件事都不是您干的,因为,我每天就是看您在这儿,雕啊刻啊,就没见您出去过,怎么可能做那么多惊天动地的事儿呢?”

“是啊,江湖事,江湖了,我已是江湖之外的散步人,与我何干,你大清早的扰爷的清净。”

“是是是,奴婢错了,您还是先去用早点吧!”

清儿说这句话的时候,恬静的脸上满是笑意。

“哟,这个雕像岂不是和我很像?”清儿看了一眼半老刀客的新作,不觉莞尔。

滕捕快

天下滕捕快!

这是江湖人对滕捕快的敬称,因为滕捕快除暴安良,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子。

他奉命捉拿“除暴安良”的刀客。

因为滕捕快发现出现尸首的地区跟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上面派他捉拿,难道事出有因?

所给时日只有七天。

根据现场查验,这些所谓的恶人死相特别庄严,不是被剔成了光头,就是上半身被雕满经文,有些还是梵文,更加不知所云。

而且,有人说暗杀的夜晚都会有一首琵琶曲出现,黯然销魂。

这一切的外相都指向了半老刀客,因为坊间传言它已然是一个雕刻家,雕刻各种佛像经文,每日刻刀不离手。

而且极少出门,俨然一个宅神。滕捕快有个习惯,喜欢绘图,就是看到什么和案情有关就立马绘图,异常逼真。

滕捕快奉命行事,接到命令后,昼夜兼程赶到刀客山庄。

滕捕快穿的是便衣,生怕有人认出他的身份,而且任络腮胡长满面,别人更加认不出这片草丛中的空地是谁了。

一路打听,终于到了刀客山庄。

门开着。

滕捕快刚到门口,就听着门前小厮说道:“敢问来者可是滕捕快?”

看门小厮平常装束,眼神如炬,望之非等闲之辈。

滕捕快心中一惊,心中念道,“我这样装扮,竟然被对方认出!可见这个山庄的主人深不可测!”

“我们庄主吩咐了,根据您的脚程,今天您会在这个时间到来,所以小的赶忙一问,请您勿怪罪!”

“哪里,哪里!既然庄主如此神算,我高兴还来不及,岂有怪罪之理!”

“滕大家,您请!”

滕捕快边往里走,且行且思,“这个庄主如此神算,能算出我的脚程,那么如果他要害人,根本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置人于死,甚至我们的推理判断可能都在他的判断之内。”

“滕捕快,好脚力,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滕捕快能驾临寒舍,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

庄主一袭白衣,戴着面纱。

“庄主,既然你能算到我来,应该也知道我来的目的。”

滕捕快,行走快,言语也快,坐都未坐,就单刀直入。

“滕捕快,您若是来喝茶,我欢迎,如若您来问这件事,恕我无可奉告。”

“可是,判案捉人是我的生活,除此之外,滕某不懂。”

“不是,不是,也许我们喝茶的时候,很多你的谜团就此揭开。”

“既然如此,滕某人恭敬不如从命!”滕捕快心想,既然庄主神机料算,自己急于一时反而破坏了韵律节奏。

庄主,耐心地烹茶,手法娴熟。

不一会,一个白衣女子,抱着琵琶出现在千年古藤之下。

面纱之下,杏眼流波。

滕捕快一瞬之间,心有所动。

可是,一瞬之间又恢复原状,毕竟捕快,职业操守还是有的。

茶好了,炒茶的香味四溢在山庄。

女子,抚琴弄操,欲令群山皆响。

滕捕快不觉之间闭上了双眼,忽然眼前出现了很多画面,这些画面朦胧而又熟悉,渺远而又切近,仿佛梦境,可是近日发生的一些案件却在琴曲中映现。

滕捕快猛地睁开双眼。

眼前还是庄主,琵琶女。

闭上眼,仿佛自己的小半生都在这琴曲里,这琴曲里有自己,竟然也有琵琶女,还有一个个被除掉的恶人,包括一部部经文书籍,这一路走来的山川河流……

一曲终了,庄主还在煮茶,琵琶女已然在品茶。

只有滕捕快眼眸湿润,似乎前世今生都已然化作黄粱一梦。


琵琶女

“醒了?”琵琶女问滕捕快。

“嗯。”

“滕大家此来,不能空手而回,奴婢赠滕大家一样东西。”琵琶女言语温柔。

“无功不受禄。”

“滕大家不必推辞……”说完,从茶几之下拿出一块木头,又拿出一柄刻刀。

顷刻之间,之间木屑横飞,瞬间,一个小小的滕捕快就站在了茶几之上,惟妙惟肖,甚至比滕捕快本人还要帅上三分。

“这……”滕捕快拿起小人端详,才发现小人的衣饰上是一篇经文—《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这刀法比起作案者是不是快上三分?”言语虽然温柔,却像一柄匕首含着三分寒气。

“清儿,你这丫头,岂不是造次了?”庄主半是愠怒,半是戏谑。

“这一切分明就是证据,刻刀,经文,琵琶曲,还有琵琶曲中的一切映现,无不暗示最近的案件绝对跟这个山庄脱不了干系!然而,真的就这么简单吗?但是这些难道是一种巧合,不可能就这么容易就找到凶手吧?”滕捕快想到这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其实,这很简单,你只要捉一个人,这一切就能解决!”庄主笑着说道。

“把我捉起来,一切就解决了!”清儿笑着说道。

滕捕快没有说什么,而是迅速拿出纸笔,把刚才所见一一绘制下来。

“呀,您这么厉害,不比我刻刀差多少。”

“我不如你,但是,也许我真的要逮捕你!因为只有你给我提供了这精绝的刀法。”

“那,就来抓我吧!”清儿伸出一双白玉一般的手,清儿一脸的喜悦,不带丝毫伪装。

庄主在笑,那笑自然恰切,不带丝毫伪装。

滕捕快也不知怎么的,就拿着绳索把清儿给绑了,当她触到清儿那双玉手的时候,心中温热起来,因为这是他成年以来第一次触到异性的皮肤。

“走吧,否则,你就是两手空空了。”清儿说着。

滕捕快带着清儿,背着清儿的琵琶,包括自己的刻像,向庄主辞别。

庄主始终没有出手,他不能带庄主走。

一路上,就这样滕捕快带着清儿,每经过一处地方,就有很多寻仇的人想把清儿杀之后快。

然而,当看到滕捕快,看到女凶手曼妙的身姿,看到面纱之上那双杏眼流波,瞬间心中的仇恨化为乌有。

滕捕快晚上让清儿睡在床上,自己睡在地上,一根绳子拴着清儿。

那晚,路走得多了,滕捕快昏然睡去。

但是,夜里清儿挣脱一切,飞出窗外。

滕捕快,飞身赶上。

两人就在这所陌生的城中,陌生的屋檐上,墙上比拼轻功。清儿什么话都不说,滕捕快丝毫不敢懈怠。

清儿在一处宅院停了下来,直接进入主卧,主人醒觉,持刀来挡,只听得轻轻一声刀落于地,清儿手中只有一柄刻刀,主人已然浑身经文,命毙于地。

清儿含笑看着滕捕快。

滕捕快画下一切,留下自己的标记,来的捕快就会明白一切。

滕捕快拉走清儿。


琵琶语

“你为什么要杀这个人!”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对啊,我不知道,每一次做这样的事,我只是做,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少装蒜,为什么每一次刺杀的都是恶人。”

“我怎么能知道?”

“那你是不是人?”

“我也不知道!”

滕捕快看着眼前这个琵琶女。

“你的琵琶曲,知道谈是什么曲调吗?”

“不知道,我知道弹奏,什么曲调,我怎么知道。”

滕捕快开始狐疑起来,“难道这个清儿是异人,什么都不知道,却能用最干净利落的刀法杀人于无形之中?她身上究竟藏着多少秘密呢?”

清儿还是微笑着看着滕捕快,笑容干净可人。

谁也不会相信眼前的女子是个冷面的杀手。

但是,滕捕快却亲眼看到她所做的一切。

背后一定有黑手,滕捕快心想,一个这样干净的女子怎么会如此利落杀人,还能心静如水。

如果就这样带着这个人回到清州,难道一切就能停止吗?

不行,我必须揪出幕后的黑手,否则,还会有更多人被杀,虽然这些是恶人,但是处置他们的只能是律法,而不是某个个人。

接下来怎么办,走,还是不走?这是一个问题。

还是回山庄?

一切的源头似乎在山庄。

但是,再等等。

这样一等,离最后的期限,仅有二日。

是夜,清儿照样起床,但是这一次滕捕快没有给她逃走的机会,直接打斗起来。刚开始捕快还能应付,但是清儿越来越快,捕快竟然被清儿刺伤。

但是捕快不曾退让。

“你为什么阻止我除恶!”

“因为我是捕快!”

“你是个傻子吗?你明明知道不是我的对手?”

“原来,你会思考!”

“我不知道,我感觉你人不错,不想伤我,只想阻止我。”

“看来,你有的救了。”

“什么意思?”

“我想我可以找到你背后的黑手了。”

“嗯,有必要吗?”

“有,不然这个世界会继续无序下去,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吗?”

“我,以前没想过,但是弹奏琵琶的时候会有感觉,然而没想太多,要不,你可以尝试一下?”

“清儿,你把那首曲子弹奏给我听。”

清儿取出琵琶,继续弹奏。

在琵琶声中,一个新的世界再次打开:

两个人同事来到了一块陆地上,滕捕快这一次,仿佛比上一次看得更深,更远,仿佛鸿蒙初开,清儿紧随其后,他们看到了一个少年种下两棵小树,两棵小树慢慢长成人形,少年对着这两棵说着什么话:滕严你在明处,你去捉恶人;清儿,你在暗处,你去除恶人。两个树若有所思,点点头,继续长大。后来一个长成了滕捕快的模样,一个成了清儿的模样。但是,它们各自走向自己的路,少年模样仿佛没有改变。这少年的模样,似曾相识。像谁呢?

“庄前小厮!”两个人同时说了出来。


庄前小厮

离最后的期限,还有一天。

两人星夜兼程,到了山庄。

门口未见一人把守。

庄主仍旧在那儿沏茶,茶香飘满整个花园。

“回来了?”庄主微微一笑。

“因为找不到结果,只好回到源头。”滕捕快也是微微一笑。

“这儿能找到源头?”庄主似乎疑惑。

“在清儿的琵琶语中我们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而这个面孔似乎是把我们带到这个世界的人,而这个人就是山庄的小厮。”滕捕快言语越来越清晰。

“你的问题我无法解答,我只能对你说,清儿的本事是我教的,我在归隐江湖之前做什么清儿现在做什么,至于为什么要做,我似乎知道,但是却说不出什么。”

“不可能,你是一个庄主,难道对这一切不能解释清楚吗?”

“我是庄主,然而我不是造物主,我怎么晓得这一切是如何产生,又是如何结束?”

“那首琵琶曲子,也是造物者教给你的吗?”清儿不禁问道。

“是啊,我会这首曲子的时候,就已经在江湖上除暴安良了。”

说完这句话,庄主拿出了清儿的雕像,反复观赏。

“我一直把您当父亲,您把我当过女儿吗?”

“不敢当,因为我到底是什么,我都不清楚。”

“庄主,你可以试着跟着我的这首曲子进入吧。”

“我进去过,也见过我自己,然而这都不重要了。”

“什么重要?”清儿问道。

“重要的是我已然老了。”庄主说完这句话没有一丝悲凉。

“老了?”

“老了,就不中用了。”

说完这句话,庄主酣然入梦。身子轻如云朵,飘了起来,他仍面带微笑,只见他被融进了一棵大树之中。

门前小厮出现了。

高手往往隐于草莽。

“你终于来了,你是我们的主人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门前小厮似有玄虚。

“为何这么说?”滕捕快说道。

“确实是我用我的方法造了你们,但是你是你自己的主人,不用再来问我。”

“你让我们俩除暴安良,最后发现你是一切的主谋?”

“是啊,你不觉得除暴安良多么有趣。”

说着,庄前小厮打开一幅长长的画卷,里面的每个故事,他们俩都知道,因为他们是这幅画的主角,名字就叫:刀客图!

“原来,我这么努力活着,只是别人的玩偶,只是画上的主角。”滕捕快说着。

“可是,你起码是一个正义之士,受到别人钦佩。”

“可是我知道你在这一切后面的时候,我瞬间觉得无趣了。”

“可是,你能感到无趣就是伟大,我造了这么多傀儡,多少傀儡不会思考,即便再优秀,看来俗世生活真的能达到让一个人的心融化。”

“可是,主人,你为什么不老。”

“我老了,你们怎么办?”

“我的意思是谁创造了你?”

“这就是你们比我幸运的地方,因为我连谁造了自己都不知道,你们难道不觉得幸福吗?”

两人愕然了。

“这些年,我不停地造我心中的人物,千年也好,再来个千年也好,这个世界也没有因为我造的正义之士多而有丝毫改变,所以我要一直造下去。

“我们也会再次归来吗?”

“你们也许不用了,因为你们浸润红尘太久,于是生出了血肉,不再是我的人偶了。去吧,只要好好活着。”

“可是,我要把您带回衙门。”

“可以,我已经造好了一个我,随时陪你出发,听候您的差遣!”

正当此时,滕捕快和清儿看到那刀客图散落一地,化成千千万万个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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