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故乡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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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故乡云,而今你飘到了哪里?悠悠故乡云,现在你飘到了何方?你可知我常常在梦乡见到你,你还是那样貌美如花,羞人答答的模样。

你还是如当年那样,容长的脸儿加上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多么漂亮;那乌黑的头发扎着两根粗黑的发辫,辫子上扎着两只展翅欲飞的黄蝴蝶结;身材丰满又颀长,穿着红灯芯绒衣裳,还有栗壳色的裤子,足蹬一双白色的运动鞋;你看上去还是那样娉婷袅娜,你让我心弦震颤。

可是我向你扑去想拥你入怀,你却如烟云一样倏忽飘逝不见,只有你回眸一笑时,眼角上还含着晶莹的泪光,让我觉得如梦又如幻。

我那时还在我的家乡苏北平原,我跟她在一个村子里。她叫陶秀云,比我大三岁,她跟我从小就耳鬓厮磨,后来我们一块儿去上学。我上学不算早,她却挺晏的,问她时,她说她就喜欢跟我一块上学。

可是她不跟我同桌,但这并不妨碍她常常放学后跟我一块儿回家,一般的都是她跟我到我家做作业。

其实也就是匆匆做一下作业,那时作业不多,挺容易做的,不像现在的学生做作业做得愁眉苦脸。

我们做好作业后,看看天色还早,我们会手拉着手,拿着草篮子去村边田野里挑猪草。

挑猪草就是用弯弯的钩刀去刨挖猪子能吃的草,我们那儿叫挑猪草。她家家境好,不需要养猪,也就不用挑草;我们家比较清贫,需要养猪,等卖到钱贴补家用,因此要靠我散学后挑猪草给猪子吃。

我那时也问她为什么帮我挑猪草,说来好笑,她竟然说怕我挑不了多少草,会挨我父亲骂。我那时好感动,常常到田里后就抱抱她,还说云姐真好,等我长大了就娶云姐做媳妇。

她虽然羞得脸红到耳根,但她并没有挣脱我,还咯咯地发出少女特有的银铃般的笑声。她笑着说:“好啊,好啊,姐姐就做你的媳妇!”我们那时好天真幼稚,并不懂得媳妇真正的含义。

至今回想起来仍历历在目,尤其是她那银铃般的笑声,还一直响在我的耳畔,那时她的蛮好听的笑声,就飘荡在广阔的绿色田野的上空,久久不息,飘荡在蓝天上的悠悠白云间。

由于她跟我走得很近,我们班上的同学就起哄说我们是小俩口儿。我以为她会恼的,谁知她只是含羞带笑地说瞎嚼舌根,她以后仍然跟我在一起。

不过,她以后见到我,都会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她看我的眼神虽然羞涩,但她的眼睛仍然笑得像弯弯的月牙。

但是我抱她时,她已不再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那个时候我跟她都上初中了,她已十七岁,已经是一个有些成熟的花季少女,她会俯伏在我的怀里,身子颤栗着,但她会有些发出急促的喘息声,我分明感到她的心儿在扑嗵扑嗵地跳。我不知道她那时已经真正地爱上了我。

后来我去到村前三里路的唐刘镇中学读书,她却没有考上,但她仍会等我放学回家。那时她已虚岁二十岁,好似她娘说她情窦已开,但不知为何她到我家来,她娘并没有阻止她,而是默许她跟我交往。

当她把这个秘密告诉我时,她高兴地低声对我说:“高兴吗?我的好弟弟!”她说着就热烈地拥抱住我,她急促地呼吸着,她的手指甲恨不能都要掐着我的肩背了。

我也忍不住了,尽管我那时才十七岁,但秀云姐这样抱着我,我实在忍受不了,我在我家西厢房的卧室里,我笨拙地解着她的衣裳。

我们快要把彼此交付给对方时,我听到我家里人在房外轻声咳嗽了一下,我才想起上人说她母亲很轻佻,有其母必有其女的话,我就僵住了。但后来才知道我家里人说,娶妻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像她家那么富裕,她家里人怎么可能让她从米箩里跳进糠箩里。

她的脸色也变得很苍白,她轻轻地整好衣衫,临走还不忘跟我说:“好弟弟,等姐姐下次来!”她显然不疑有他,以为我怕家中人才不跟她婚前在一起。

她再到我这块来的时候,我们说着说着,又拥抱到一起时,我感到她的青春胴体,纵然隔着单薄的春秋衫,也是那样滚烫滚烫的。

我抚摸着她漂亮可爱的身子,她的火热的眼睛也是那样看着我,企盼着我再继续下去,好似我把她拿去,她就感到很幸福,快乐无比。

可是就在这时候,她娘却在房外跟我父亲讲着话,随后她娘就很不高兴地破门而入,把衣衫不整的她带走了,我们这次又没有能够相爱。

其实我们差一点点就能坠入爱河,不管现在,也不管将来,什么也不管。但她青春靓丽女子那特有的处子的芳香,一直留在我的房间里,久久不散。

后来她就不再来了,听人说她娘好似跟我父亲发生了争执,她娘坚决地不让她跟我继续交往,还让她不再到我家里。

她娘说我一家人都不明事理,白捡的媳妇都不要,要她婚前还是检点些,倘若身子有了,人家又不要她,她再想找个好人家,比上天还难。

等到我中学毕业时,我已十八岁,而她也已二十一岁了。但听人说她母亲把她许配给邻村的一个小伙子了,那家人虽然很富有,但小伙子本人却是一个瘸子。瘸子可是个狠角色啊,我不禁担忧她会不会被人怜香惜玉。

我郁闷,我怎能不郁闷呢?想到我高考落第,家境又清贫,我以后想找一个比陶秀云更漂亮更清纯的姑娘,的确很难。我不想说,我其实很清纯,可是为什么找个媳妇就这么难,难于上青天。

我不甘心啊,我的心爱的姑娘就这样快要坐着花船进入洞房,但新郎却不是我。

正当我郁闷不堪时,她衣着光鲜地来到我身旁,她微笑地看着我,但眼角里含着晶莹的泪花。

我这不是做梦吗?我仿佛又看到她当年站在田野里,对我说姐姐做你的媳妇。她笑着点一点我的额头,她然后就什么也不说,她紧紧地拥抱着我,好似手一松我就会离她而去。

这天晚上她就睡在我的身边。这夜晚多么美好,又是多么柔和多么柔和的秋夜啊。秋虫在鸣唱,月色溶溶如繁霜,透过窗棂,洒落在我床前的地上。

我记得很清楚,她在我的身子下,在我炽烈地拥吻她时,她的身子剧烈地颤抖着,颤抖着,她的如梦呓般的话在我的耳边轻轻地回荡:“好弟弟,姐姐给你最宝贵的,我不想说我不爱你,哪怕地陷天塌,也让姐姐爱你这一回!我爱你啊,我的好弟弟!”

可是翌日凌晨,我再摸我的身边时,却发现她早已走了,那夹被下边冰凉冰凉的。我怀疑这是不是在做梦。其实比做梦还真实。

我渴盼着她再次来到我这块,但显然是不可能的,她当天就披着红色的嫁衣,坐着花船嫁到了邻村。我这才知道她是来跟我告别的。

然而没过两年,我就得到了噩耗,她的日子并不好过,她常常被家暴,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后来她实在忍受不了,就悬梁自尽了。听她村上的闺蜜说,她临走前的那几天,她呆呆地反复念叨着我的名字。

悠悠故乡云,你而今飘到了哪里?悠悠故乡云,你现在飘向了何方?你可知道,我常常在漂泊的异乡,在梦中看到你,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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