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满族人的故事」9、明朝的如意算盘

1582年明朝及周边势力分布图（作者手绘）

        金朝灭亡的时候，生活在中原腹地的女真人经过上百年的汉化，已经和汉人没有什么区别了，只有遗留在东北故地的女真部落，仍然保持着渔猎民族的习性。

        可以想象得到，这些金朝遗民的在元代的处境和一百年前他们的祖先在辽代处境并无太大差别，唯一的区别就是，欺凌他们的恶霸由契丹人变成了蒙古人。

      不过这一次，他们不需要亲自复仇，因为汉人比他们更加憎恨元蒙政权。

      1368年，朱元璋建立明朝，定都金陵（今南京）。

      同年，明朝大将徐达率领25万大军挥师北上，直逼元朝大都（今北京），元顺帝仓皇北逃，蒙古人对中原的统治宣告结束。

      1387年，盘踞在东北地区的故元太尉纳哈出向明朝投降，从此，东北地区基本全部纳入明朝的控制范围。随着东北的收复，对于世代生活在东北地区的女真各部落的管制问题便提上了议程。

      客观地讲，同辽国和元蒙比起来，明朝对女真人简直好的不得了，不仅对他们百般笼络，而且还主动开放马市，与他们通商互市。这下可把女真人给感动坏了，瞧瞧人家明朝，不愧是礼仪之邦，锄强扶弱，贼有正义感，咱们必须得全力拥护。

      明朝皇帝们可不是什么慈善家，大明帝国也不是什么慈善机构，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收了明朝的好处就得帮明朝办事儿。

      明廷的真正用意其实是要借助女真人的力量对付元蒙残余势力。

      事情的源头还得从明太祖朱元璋说起。

      话说当年徐达北上灭元之前，曾经同朱元璋有过一次交谈。徐达向朱老板请示，此次北上究竟是要将蒙古人赶出中原呢，还是要将蒙古人赶尽杀绝。据《明太祖实录》记载，朱元璋的回答是：

      彼气运既去，理固当衰，其成其败，俱系于天。若纵其北归，天命厌绝，彼自澌尽，不必穷兵追之。

      朱元璋的意思是说，蒙古人气数已尽，就算让他们回到北方草原，迟早也会自己衰亡，没有必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朱元璋之所以会作出穷寇勿追的指示，自然是经过多方面考量后的结果。可是，朱元璋这番底气十足的理论分析和实际情况却差了十万八千里，他严重低估了这群草原汉子的韧性。在接下来的数百年间，蒙古人不仅没有放弃过南下中原，重振雄风的梦想，甚至还差点掀翻了朱氏企业。

      以两件事情为例：

      正统十四年（1499年），明英宗朱祁镇亲率五十万大军征讨蒙古瓦剌部，结果在土木堡一败涂地，连英宗本人都成了瓦剌的阶下囚。

      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蒙古俺答汗南下中原，一度包围了北京城，纵兵劫掠一番后，扬长而去。

      在这种汉蒙对峙的历史背景下，与蒙古毗邻而居的女真人自然就成了明朝联合抗蒙的拉拢对象。

      数据统计，当年金国鼎盛时期（1207年）的人口有768万户，蒙古人南下的时候，对金国进行了残酷的大屠杀，等到金国被灭的时候（1234年）人口仅剩87万户，足足下降了89％！

      在如此残酷的屠杀政策下，女真人没有被灭种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所以，在蒙古与明朝之间，女真人自然是选则站在明朝这一边。

      联合抗蒙的统一战线虽然建立起来了，可在明朝统治者心中，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传统观念仍然根深蒂固，元蒙固然可恨，可女真人也同样非我族类。为了避免前门拒狼后门入虎的情况发生，明廷在把女真人当枪使的同时，还得防备这杆枪擦枪走火，伤到自己，所以，但凡有哪个女真部落出现了做大做强的趋势，一定要及时镇压。

      清太祖努尔哈赤的姥爷和舅舅就是因为要把企业做大，被明朝给干掉的，秉承着坏事要做绝的原则，明朝顺便把他爷爷和父亲也给干掉了，可就是没有干掉努尔哈赤，结果这孩子一顿神操作，愣是把给捅了个稀巴烂，这就是我们接下来要讲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