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谓侠

炎炎夏日,树木都被烤的没了精神,一点点风也没有。我站在骄阳下面蹲马步,一动不动,汗水不断从额头滚落,落到鼻尖,痒痒的,然后又滚落尘土,我感觉热浪一阵阵袭来,腿也累的直打哆嗦。

父亲站在一旁注视着我,不时抬头看看太阳,又看看我,表情认真而严肃。

就在我累的再也支撑不住时,“好了,小尘。休息一下。”父亲喊道。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累的直喘气,好半响后,我才挪到父亲身边。

“父亲,我会成为大侠吗?”我好奇地问。“那可不一定!主要得靠你自己。”父亲笑笑说。

“那怎么样才算的上是大侠呢?”我又问。“大侠,必定武功盖世。大侠,必定名震江湖。大侠,必有红颜相伴。”父亲认真说。

这是我七年前的一段记忆,如今的我已在江湖闯荡了两年。我只是一个二流剑客,这两年并没有在江湖上闯出什么名气,也没有佳人倾慕,但这些并没有消磨我的锐气,我仍然坚持着我的大侠梦。

我坐在街边的一个小酒摊,自斟自饮,一边吃酒,一边吃菜,眼睛不断扫视着人群。街上的男女老少并不多,而且似乎都怱怱忙忙的,也许他们是为了生计吧?这时,一个衣裳破烂的乞丐一瘸一拐从街头走过,乞丐一身麻布破衣,不少地方都露了肉,身上满是污垢,手里还端着一个破碗。

看到乞丐那只手,我眼睛一亮,一个箭步上去揪住了乞丐,“终于逮到你了,采花贼。”我说道。

乞丐似乎受了惊吓,颤抖着说,“大爷,大爷,我不是采花贼,我只是是个乞丐。”

我翻起乞丐的手腕,说,“看看你的指甲。”

乞丐看了看自己的指甲,疑惑道,“怎么了,大爷?”

“你确实很脏,很像乞丐。但哪个乞丐的指甲缝里会这么干净呢?”我轻笑。

乞丐惊惶不安,“大爷…”话没说完,乞丐突然眼中寒芒一闪,从腰里拔出一把匕首,一把向我刺了过来,冷冷地说,“既然认出来了,那你就去死吧。”

我身体微侧,右手疾如闪电,一把抓住了乞丐握刀的手。乞丐脸色骤变,一个旋风腿向我下盘扫来,我立刻纵身跃起。乞丐趁机挣脱手腕,一个箭步向前冲去,亡命逃窜。我在空中右脚往左脚一踏,身子借力迅速往前一蹿,瞬间追上乞丐,一拳砸在他脑袋上,乞丐晃了两晃,终于倒地不起。

“以后两个月的花销有着落了。”我笑笑说,提起老乞丐,迈步离去。

在江湖行走,吃穿住行都需要钱,为了银子,我不得已为六扇门做一些任务,抓捕一些惯犯,赚些外快来花。

这个采花贼武功虽不高,但异常狡猾,善于伪装,连续作案八起,六扇门却找不到一点线索,我也是暗中查探了一个月才逮住他的。好在赏金丰厚,虽然辛苦,但也值了。

在报酬拿到手后,我准备休息个把月,但只过了三天,我就坐不住了。因为六扇门发布了新的悬赏任务,捉拿毒龙山的三位寨主,三当家一一血龙,二当家一一毒龙,大当家一一猛龙,合称“三龙”。

这“三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民愤极大,但他们生性狡猾,且毒龙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官府一直拿他们没办法。

这次六扇门开出了迄今为止的最高价一一500两白银。500两呀!有了500两,我就是三年不做悬赏,花销也绰绰有余。我心动了,但这么高的悬赏,想必难度也极大,还是先做些准备吧。

睌上子时,夜色如墨。我缓缓在小巷里行走,左拐右绕,来到了一家赌场门口,随后我推开门走了进去。赌馆里人满为患,都围着桌子大声喝骂,赢了兴高彩烈,输了大声骂娘。我在人群中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寻找阿三。

正在我左顾右盼时,突然一只大手搭在了我肩上,同时一个尖尖的声音响起,“兄弟,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不用回头,就听那尖尖的声音,我就知道是阿三。

阿三是这家赌馆的老板,也是我的好友,但他的生意并不是赌馆,这只是掩饰。他真正的生意是出售情报。每当有棘手悬赏任务时,我都会来找阿三购买情报。

我回过头打量阿三,阿三穿一身青布稠衫,头戴小帽,正笑嘻嘻地看着我。“找你有事。”我说。“跟我来”,阿三说完就领着我向楼梯走去,我们顺着楼梯来到二层,来到左侧一间小房间,阿三推开门,让我进去。在门口张望几下,才让我进去。

“这次要打听什么情报?”阿三笑问。“毒龙山的三位当家。”我说。“你干嘛惹他们?他们可不是简单货色!”阿三吃惊地问。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说,同时又举起一只手掌,伸直5根手指头,“500两白银哪!”“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这事难!”阿三皱眉说。“不难会有500两白银!”我没好气说。

“好吧,你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来取情报。”阿三无奈说。“那就不打扰你了。”我转身就走,同时将一锭银子扔给了阿三。

三天后,我细看阿三的情报:三当家血龙一一为人凶狠嗜杀,极其残忍,一般打家劫舍都是他出头,二当家毒龙一一阴险狡诈,善于出谋划策,山寨的一切事物都由他掌管,大当家猛尤一一性格彪悍,武功很高,只有在碰到扎手事情时才会出手。

另外阿三还说,如果单挑,我可能会稍胜猛龙,但三人联手,我绝对不是对手,所以不能力敌,只能智取。

一个书生骑着一匹白马,身穿淡白绸缎衣衫,手摇折扇,在一条碎石铺就的羊肠小道慢慢行走。

突然前方响起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不多时,数十骑大汉纵马驰来,手持刀剑,大声呟喝,书生顿时慌乱,急勒转马头想逃离此地,只听后面一阵“哒哒哒”马蹄声响起,又是七、八名大汉纵马驰来,同样手持刀剑,气势汹汹。

瞬间,两股铁骑已驰至书生处,将其团团围住。其中一个身体矮壮,似乎是领头的汉子嘿嘿直笑,“好久没宰过人了,那书生,你是要脑袋落地,还是让我把你大缷八块?”

书生的脸早已变的煞白,颤抖着说,“各位爷,只要不杀我,钱什么的都好说。”

那矮壮汉子拭了拭刀,“钱也要,命也要。”说毕,冲至书生身旁,一刀从头顶直劈了下来。眼看那书生就要陨命当场,突然一声大喝,“狗强盗,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敢伤人命?”只听“当”一声,一支铁镖击中了矮壮汉子的刀,矮壮汉子动作顿时一滞,乘此机会,那书生一侧身,堪堪躲过这一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远处树上正立着一个黄衣少女,大概十六、七岁,明眸皓齿,巧笑倩兮,正笑嘻嘻地看着他们,见众人注视她,便掠下树来,向众人冲去。

众人正发呆时,黄衣少女已冲至眼前,从腰间抽出一把宝剑,一剑刺向矮壮汉子。矮壮汉子举刀一挡,只听“当”一声,刀创相撞,火花四溅,矮壮汉子纹丝不动,黄衣少女却连退了几步,黄衣少女一脸惊疑,“你竟然能接下我这一剑?”

矮壮汉子一脸不耐烦,“敢打扰爷的好事,要你好看!”随即纵马持刀冲向黄衣少女,只听“叮叮当当”一阵乱响,矮壮汉子越战越勇,而黄衣少女却招架不住,连连后退。眼看黄衣少女的处境越来越危险,众匪都哈哈大笑,那书生眼中寒芒一闪,抽出宝剑,一个纵身刺向矮壮汉子后背,矮壮汉子心生警兆,感觉到背后的威胁,顾不得体面,一个懒驴打滚,摔下马来,书生冷哼一声,又是一剑飞速刺出,矮壮汉子勉强持刀格挡,只听“当”一声,钢刀脱手飞出,矮壮汉子只觉虎口发麻,正自心惊,只觉眼前一花,一柄剑已经抵在了他咽喉处。那些大汉见矮壮汉子被俘,面面相觑,不由发一声喊,作鸟兽般散了。

书生是我假扮的,目地自然是引血龙上钩,那矮壮汉子便是血龙。只是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一个黄衣少女,幸好事情圆满成功,想到这里我不由舒了口气。

我盯着血龙说,“血龙,你完了。”血龙看了我一眼,“我技不如人,认栽!”又瞅了瞅黄衣少女,“你们是一伙的吗?”“不是。”我冷漠地说。

黄衣少女却不理血龙,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一番后,好奇地问,“你是江湖十大高手之一吗?”“不是。”我说。

“那你怎么能打过他?”黄衣少女指指血龙,“而我打不过他?”

“怎么了?”我有些奇怪,追问道。

黄衣少女自言自语道,“这就奇怪了,我师傅说,我的武功除了江湖十大高手谁也打不过,刚才,我打不过这个汉子,可这个汉子又打不过你,你怎么能不是江湖十大高手呢?”

“你师傅是谁?”我问。

“我师傅就是我们家的护院教头,很厉害的,他不会骗我的。”黄衣少女歪着头说。

“这…这…”我无语了,一个护院教头,在江湖上顶多是五流高手,江湖十大高手?真能吹!这丫头明显不谱世事,被人骗了还不知道。

“算了。”我也懒得解释,点了血龙的穴,把他放在马上,就准备骑马离开。

“等等。”黄衣少女大喊。

“又怎么了?”我转过身来。

“我已经有两顿饭没吃了,你能不能……”黄衣少女吞吞吐吐说。

我扫了黄衣少女一眼,她的服饰华美,那柄剑鞘也十分精美,上面还镶嵌着一颗大大的红宝石。

“看你的打扮,不像穷苦人家。”我缓缓说。

“我溜出来的时候,只带了500两银子。在路上我见一个乞丐可怜,就给了他50两;街上一个小女孩想吃冰糖葫芦没钱,我给了30两;路上有个农夫丢了100两,我就给了他150两……就这样,五天功夫,我的钱袋就空了。”

黄衣少女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满眼都是期待。这样一个单纯又可爱的女孩的请求,想必哪个男人也无法拒绝,我挠了挠头,只好说,好吧!走,我带你吃饭去。

黄衣少女一喜,正欲说话。忽然,远处传来阵阵的马蹄声。我脸色一变,这肯定是剩下的二龙追来了,没想到这么快,现在逃也来不及了,我略一思索,便向黄衣少女吩咐了几句,黄衣少女犹豫,“这行吗?”“没时间了,快点。”我吩咐。“好吧。”黄衣少女说,拉着载着“血龙”的马躲进了树林。

我站在路中央,双目微闭,右手按着剑鞘,一动不动。几十匹快马已奔至眼前,领头的是一个高大健壮、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背插钢刀一一应是猛龙;还有一个瘦高个儿,脸色阴沉,背后一杆长枪一一应是毒龙。

猛龙眯着眼,“就是你抓走了我三弟吧?你好大的胆子,看我把你绑起来斩首祭旗!”随后,他抽出钢刀,就欲向我冲上来。“等一等,大哥,咱俩一起上,保险!”毒龙握住长枪说。“你以为我打不过这小子?”猛龙不满地说。“大哥,我总觉得这小子邪乎,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毒龙说。“好吧。”猛龙略一思索,就同意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最坏的情况终于发生了,若单对其中一人,我都有胜算,二人联手,我肯定不是对手。心念至此,猛龙挥着钢刀,毒龙舞着长枪,一齐冲了过来。

我抽出长剑,和猛龙、毒龙斗在一处,刀剑相撞,火花四溅,几十个回合后,我已落了下风,再斗几十个回合后,我只剩招架之功了。猛龙和毒龙见我无还手之力,脸上浮现笑意,我知道他们已经麻痹放松了,“就是现在!”我猛喝一声,不顾毒龙的一枪,一剑刺向猛龙一一两败俱伤的打法。毒龙和猛龙没想到我会用两败俱伤的打法,微微一怔,动作慢了那么几分。这为我赢得了机会,我左肩中了毒龙一枪,长剑猛的刺入猛龙大腿之中。猛龙大声呼痛,就在这一瞬间,一支镖“唰”扎进了猛龙的喉咙,鲜血汩汩直流,猛龙不可置信地瞪着我,“呯”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好。”我精神一振,气势如虹,长剑如暴风骤雨般攻向毒龙。毒龙见猛龙莫名死去,局势陡变,不由手忙脚乱。“唿”又一支镖疾射向毒龙,毒龙慌忙挥枪格挡,却不料胁下出了空子,我瞅准空子,一剑刺入毒龙小腹,毒龙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不停翻滚,鲜血洒了一地。那些土匪见寨主死去,大势已去,发一声喊,逃命去了。我抹了一把汗,缓缓坐下,刚才的形式凶险万分,只能博一博,幸亏……,现在平安无事,还擒获了“三龙”,我心里一松,顿感浑身无力,左肩阵阵钻心的痛,我脸上却浮现出了笑意,因为500两银子到手了。

黄衣少女牵着马走过来,俯身看了看猛龙,见猛龙喉咙中镖倒地,鲜血直流,双目圆睁,不由脸色发白,喃喃道,“我杀人了,我杀人了。”“可是你救了我啊!”我笑着说,“除去这几个恶霸,你还救了这一方百姓呢!”“也对。”黄衣少女略一思索,便又高兴起来,“这么说我也是大侠了呢?”“没错!”我说,心里想,“这女孩真单纯、也真可爱!”

“你受伤了。我给你包扎一下。”黄衣少女撕开我左肩的烂衣,从兜里拿着一块洁白绣着兰花的手绢包扎在我肩上,那手绢散发出一阵阵幽香,嗅之泌人心脾。

我把三龙绑在一匹马上,然后和黄衣少衣乘马向远方驰去,阳光柔和,微风徐徐,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一家小饭馆,黄衣少女和我对桌而坐,桌上摆着几样小菜和一碟馒头。我和黄衣少女去六扇门交了悬赏,领了赏金后就到饭馆庆祝一下。我已经知道了她的名字叫小月,说实在的,我不喜欢大鱼大肉,尽管这次赏金很多,但我还是选了一家小饭馆,点了几样素菜和馒头。

小月抓起馒头,狼吞虎咽,又连连挟菜,丝毫没有淑女的风范,但却合我的胃口,我不喜欢矫柔造作的女孩,我喜欢像小月这样率真可爱的女孩。

“这是你的酬劳。”我把一袋银子扔给小月,“赏金对半分,这是一半的银子。”“这样不好吧,出力的主要是你,受伤的也是你。”小月迟疑。“没有你,说不定我早没命了,这是你应得的。”我说,“你要是不想要,分给穷人吧!”“也好!”小月笑笑说,收下了银子。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我问小月。“怎么办?”小月一愣,“我还没想好,你呢?”“和以前一样呗,靠赏金生活。”我漫不经心地说。

“不如我们一起结伴闯荡江湖,一起成为真正的大侠!”小月说。但她很快意识到这话有些不妥当,羞的脸都红了,头越来越低,都埋到桌子上了。

“看着害羞的小月,我心里不由一荡,我当然明白小月的心思。”我承认我喜欢她,但现在我不能答应,那样的话两个人都会很尴尬,于是我说,“我考虑一下,明天给你答复。”我站起身走了,小月的脸埋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第二天上午,我们就一起出发了,小月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肯跟我说话。我只好一边走一边看着风景,两个人闷闷的赶路。

中午时分,我们来到了一个热闹的小镇,卖冰糖葫芦的,卖包子的,卖桂花糕的,人群熙熙攘攘,川流不息。小月终于不再低着头,东瞧瞧、西望望,满是好奇。

“小月,想要什么?尽管说!”我趁机插话。“我要那个,又艳又漂亮。”小月直勾勾地看着冰糖葫芦,一边指着说。

我挤过去买了两串冰糖葫芦,过来递给小月。小月拿起咬了一口,不由赞叹,“又酸又甜,真好吃。”她转头看我,“咦?你怎么不吃?”“我就不吃了,你吃。”我笑笑说。“不行,你也得吃。”小月把另一串冰糖葫芦递给我,坚持说。“好吧!”我接过冰糖葫芦,咬了一口,又酸又甜,一直甜到了心里。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四处游历,谈话越来越投机,交往也越来越亲密。我们互相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但这层窗户纸一直没有捅破。小月给我包扎伤口的那块结白的手绢,我洗了又洗,晾干了之后偷偷珍藏了起来,当小月不在我身边时,我就把它拿出来一边看一边傻笑。

一日,春光明媚,林间小道上,我和小月一边骑马赶路一边谈笑。忽然隐隐的听见东边有刀剑撞击声和喝骂声。我神情一凛,对着小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月心领神会,我们下了马,把马拴好,悄悄向树林东边摸去。

我们来到近前,借着草木的掩护偷偷观察。只见六、七个黑衣人正围攻三人。三人中有一人衣饰华丽,面容威严,但却面色惨白,似乎有气无力,被两人保护着。那两人匀手持长剑,身着青布衣裳,一边打一边大声喝骂。

那六、七个黑衣人均手持长刀,攻势狠厉,招招致命,明显占据上风。被围攻的两人已是招架无力,左支右绌,情势对他们越来越不利。

我侧耳细听他们的喝骂声,隐隐约约的听到“义天盟的叛徒…下毒…盟主”,“义天盟?”我暗想,义天盟可是统领江湖正道人士的最大势力,其盟主林傲天一手飞鹰剑法纵横武林,所向无敌,为武林第一高手。“下毒?盟主?”再瞧那面色惨白,有气无力的那人,莫非那人就是义天盟主林傲天?被人下毒追杀?

小月见那三人情势越来越危急,便欲冲上去助阵,我急忙拉住了她。那六、七个黑衣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我也不是对手,小月上去简直是送死。“怎么办?”小月焦急地问我。“别急,让我想想。”我低头思索,忽然脑子灵光一闪,我低声吩咐小月别动,然后一个纵身冲进包围圈,挥剑挡开一把刀,疾喝道,“属下救驾来迟,请盟主恕罪,护龙卫马上就到!”那被围攻的两人精神一振,面色惨白、有气无力的那人更是面上一喜,那六、七个黑衣人却是一惊,面面相觑。几个黑衣人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点头示意,忽然收起长刀,急速逃走了。

见黑衣人逃走,我紧绷的心才松了下来。护龙卫乃林傲天护卫,共有七人,都是江湖一流高手,那几个黑衣人也不是对手,很可能会撤退。很明显我赌对了。那个面色惨白、有气无力的人就是义天盟盟主一一林傲天。

林傲天先是一怔,接着便仰天哈哈大笑,“天不绝我林傲天啊!孙邪你这个叛徒,枉我对你那么好,你却要杀我,想取而代之。等我恢复必杀你泄愤。

孙邪?我心下一跳,那不是林傲天的义弟,义天盟副盟主吗?

林傲天瞅了瞅我,突然一怔,疑惑道:“你面生的很,不是我的人吧?”“林盟主好眼力,在下只是路过,见情势危急,才急中生智谎称护龙卫会来,林盟主莫怪。”我笑说。“怎么会?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还得好好报答你的!”林傲天说。

这时,小月走了过来,看着林傲天好奇地问,“你就是武林第一高手一一义天盟主一一林傲天?”“正是在下!”林傲天微笑着说,但我似乎看见他看小月时眼眸里闪过了一抹异样的神色。

“那些黑衣人很可能还会来。我们还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吧!”我说,小月、林傲天都点头同意,我们骑上马匹,急驰而去。

一个偏僻的小酒馆里,林傲天向我们讲述了事情的经过:昨天睌上,孙邪邀他饮酒,喝了几杯后才发现中了软筋散,无法动用内力。孙邪手下的一群高手欲取他性命,幸有几名待卫在旁,死战才得以逃出,但又在我们见面处被追上,眼看就要殒命于此,没想到竟遇上了我和小月。

“软筋散只是无法动用内力,24小时后自解。”我思索,如今林傲天很快就会恢复,不如我们走吧。“小月,林盟主已经没事了,咱们还是走吧!”我说。“别、别、别,我还没好好谢你们呢。请两位到义天盟作客几日,我好好款待。”林傲天连忙挽留。“义天盟啊,真想去玩玩呢。”小月兴奋起来,拉着我的手说,“去吧!去吧!”我皱了皱眉头,但见小月这样高兴,也不好扫她的兴。“好吧。”我无奈地说。

第二天,林傲天已恢复一身武功,领着我们,径直杀向义天盟,林盟天的武功真不是盖的,一手飞鹰剑法使得出神入化,将叛徒孙邪与其死党斩于剑下。小月看得眼里满是崇拜的小星星,一个劲地鼓掌拍手,林傲天报之以微笑。看到这一幕,我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

接下来,我们住进了大名鼎鼎的义天盟,潺潺的小溪、奇峻的假山、摇曳的鲜花,义天盟竟然有这样一种雅致。小月的眼睛都看得不够用了。接下来几天,我都很少见到小月,因为她整天在义天盟逛,而林傲天则带着她在义天盟里转来转去。

这天,我正在无聊的在屋里喝茶,忽然一阵爽朗的笑声传了进来。我转头一看,只见林傲天大踏步进了屋,我连忙站起相迎。“少侠住得可还习惯?”林傲天笑问。“还好。”我笑着说。“少侠的大恩,林某末曾报答,心里着实不安。”林傲天说。“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我说。

林傲天凑近我说,“为报答少侠救命之恩,我决定让少侠担任义天盟副盟主一职,不知少侠意下如何?”“万万不可,鄙人无论名望、武功都难堪大任,难服众心!”我吃了一惊,连忙说。“这个问题不难解决,只要你我结拜为义兄弟,并将家传绝学飞鹰剑法授于贤弟,没有人会不服的。”林傲天说。“这…”我有些犹豫,江湖第一高手的义弟、义天盟副盟主、绝世武功飞鹰剑法,这可是很有诱惑力的。如果这些都成了事实,那么我就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大侠了。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妥。林傲天见我犹豫,又说,“小月可是很祟拜大侠的。”这一句话戳到了我心窝里,想到小月,我终于说,“好吧。”

很快,我俩结为义兄弟,我日日在一处僻静地方苦练飞鹰剑法,一心想着功成名就,和小月双宿双飞。小月呢?这一段时间没见她,不过林傲天说他正指点小月武功呢,让我不要担心。

过了半个月,我的飞鹰剑法已有小成,这天,我正在屋里喝茶,忽然听见外面闹哄哄的,我正诧异间,只见林傲天、小月和一众侍卫走了进来,林傲天面色阴沉地说,“少侠,我家传的飞鹰剑谱被盗,有人说是你干的,请允许我搜查。”此言一出,犹如睛天霹雳,震的我呆立当地。“飞鹰剑谱不是你给我的吗?而且你我还结为义兄弟,你不是还让我当义天盟副盟主吗?”我问。“结为义兄弟不假!让你当义天盟副盟主也不假!但飞鹰剑法传子不传女,决不传给外人,我和你结为义兄弟,让你当义天盟副盟主,都是为了报恩!但没想到你狼心狗肺,竟然偷我家传的飞鹰剑法!”

林傲天大喝,“搜查。”几名护卫随即四散翻箱子、掀被子、拉抽屉,很快一名护卫翻出飞鹰剑谱交给林傲天。

林傲天拿着飞鹰剑谱冷冷地看着我,小月则是脸色苍白,颤抖着嘴唇说:“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刚开始林大哥告诉我我还不信,现在…”

“你信吗?”我问小月,小月不语。

我明白自已彻底掉进了林傲天的陷阱,现在我是百口莫辩。那么林傲天为什么这么做呢?应该是小月了,看得出她已经认为我是个卑鄙小人,林傲天得逞了。

“你想怎么处置我?”我问林傲天。林傲天长叹一声,“你是我救命恩人,又是我的义弟,虽然你不仁,但我不能不义,你走吧!”“盟主不可,此人偷学了飞鹰剑法,他日武功大成,必为大害,应废了他的武功。”一名待卫说。“不用”林傲天摆摆手,“飞鹰剑法须配合我家传内功才能发挥真正威力,没有我的家传内功,他成不了什么气候。让他走!”

我心如刀绞,一步步迈出义天盟,不辩方向地乱走,走着…走着…

“大侠必定武功盖世。大侠,必定名震江湖。大侠,必有红颜相伴。”想起父亲的话,我痛彻心扉,武功盖世、名震江湖、红颜相伴这些大侠的条件,我以为我很快就拥有了。然而旦夕间,我就失去了这一切,失去了大侠的梦。我浑浑噩噩地走着、想着。

我来到了阿三的赌场里,扯起嗓子直喊,“阿三、阿三…快出来。”周围的人都转过脸惊讶地着我,我却不管不顾,一味喊着“阿三、阿三…”一阵“噔噔噔”声脚步声响起,阿三下了楼。我抬眼看着阿三说:“酒…酒…酒”,阿三一句话不说,拉着我来到了二楼的小房间,拿出一坛女儿酒,拍开封口,给我满上,我大口饮酒,喝呀、喝呀、喝呀,最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一觉醒来,我睁开眼睛,看见阿三坐在桌旁,正认真看着我。我翻身坐起,又喊,“酒…酒…酒…”“别喝了。”阿三说,“你怎么了”我低头不语。“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忘了我是搞情报的了吗?”我还是不说话。

“你别老想着女人、大侠之类的!每个人都有自已的活法。你看我,光棍一个,又没武功,但我就是喜欢搞情报,对于窥探别人的秘密我乐此不疲,我觉得很有成就感。人生不止一条路。你试着寻找自已的活法,只要自已开心就好。”阿三说。

阿三的话我不太懂,但我听从了他的建议,去江湖上寻找,于是,我又踏上了漫漫的江湖路。一日,我正在街上走着,人群熙熙攘攘,他们为了他们的目标而奋斗,而我的目标呢?“红颜?武功?名望?”我茫然了。

忽然,街边一阵喧哗声传来,我抬眼望去,只见几个流里流气的地痞正围着一个卖首饰的清秀姑娘大声喝骂,我便走近了些,细听缘故。一个地痞大嚷:“保护费一拖再拖,你是不是不想干了?”“大爷,我爹病了,赚的钱都请了大夫,爷再宽限几天吧?”姑娘哀求。“谁家没个事呢?要他也要宽限几天?别人也宽限几天?都宽限几天?我喝西北风去?”地痞瞪着眼说,“既然没钱,拿东西抵债!”一个混混说着,便欲拿走那些首饰。“爷,不要,求求你再宽限几天!”姑娘苦苦哀求。那混混哪里肯听,伸出一只手向那些首饰抓去。

就在姑娘哀痛,混混正要得逞时,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手,混混使劲挣扎,但却始终无法挣脱,出手的人自然是我。混混见挣脱不开,便破口大骂,“哪儿来找死的,兄弟们给我上。”几个地痞一拥而上,但不过三招就被打翻在地,一个个在地上哭爹喊娘。这些混混连武功也不会,只有一些蛮力,哪里是我的对手?“以后再敢收保护费,扭断你们的狗爪子!”我喝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混混们连声答应。“滚。”“是。”众混混爬起来连滚带爬地跑了。

“多谢大哥!”清秀姑娘感激道。“没事,举手之劳而已。”我一笑,顺手掏出一锭银子扔给姑娘。“这,我不能要!”清秀姑娘说,“拿着吧。”我说完这句话也不等清秀姑娘再推辞,便施展轻功如飞远去了。

不知怎的,教训了几个不懂武功的混混,帮助了那位姑娘,我竟觉胸中涌出一股豪气,心里说不出的舒坦。“这是我的活法吗?”我抬眼望天,喃喃自语。

我继续行走江湖,行至一村庄,正值初春,一树树的桃花竟相怒放,小溪潺潺,一阵微风吹过,吹起花朵漫天飞舞,小溪中片片落红,犹如仙境,我呆立片刻,忽地舞起剑来,舞至酣处,我将小月送我的那条手帕扔至空中,舞起一片剑花,将手帕绞的粉碎,随风散去。我收起剑,负手而立,平静地说,“不求红颜,只与山水相伴。”

后来,我碰见了阿三,那夜月色皎好,我俩端坐桌前,要了十坛状元红,推杯换盏,喝的酩酊大醉,一连三天三夜,人生之快,莫过于酒也。

不求武功盖世,不求名震江湖,不求红颜相伴。我行侠仗义、山水相伴、与友痛饮,只做狂人,不谓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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