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言情］蓝蝴蝶（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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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来，我们说再见

    “你愿意吗？”杨安杰脸上的神色是采薇从没见过的，她还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她只想看到他点头，其它的什么都顾不上了。

    “采薇，这已经不是从前了。”说这话的时候他又感到心里一阵尖锐的刺痛，他还做不到淡然的放手。

    “不是从前？这是什么意思？”采薇疑惑不解的问道，任何人都能听出，他拒绝了她，但是她不明白，或者说，不愿明白，假装自己不明白，自己骗着自己。

    “你走后发生了很多事情，就在那些事情发生的同时，我们的感情一点一点被大声的哭喊、压抑的低吼渐渐磨损；又在打湿枕头，撕碎相片时悄悄溜走；还在模糊的回忆里，时间的流逝中缓缓逝去。自我们分手，你就不再联系我，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完全失去了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时我无法联系你。”

    “你走后的三个月里，我没有一天是正常的，我不能吃饭，不能睡觉，不能说话……什么也不能做，我只知道我失去你了，别的什么也没办法想。”

    “那你从来没想过联系我吗？”听完安杰的话，采薇心里松了一大截，她感到欣慰，原来自己在他心里如此重要。

    “那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你走了，不要我了。”

    “并不是！安杰，你听我说，那是我的父母！他们在逼我！我一直都爱着你，而且越陷越深。”

    “可你还是离开了，而且没有一句多余的解释。”

    “如果当时告诉你，离开是因为我父母，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局了吗？”

    “那时我肯定会为了你和世间的一切阻挠斗争，直到胜利！”

    “真的？”

    “可是，你自己执意要离开，没有任何解释，我无法接受，我不能接受你不再爱我，也无法想像不能再爱你。”

    “离开就是不爱吗？”

    “那不能简单的算作不爱，那还是对另一个人爱的折磨。”

    “我理解，我完全知道那是什么感受，这两年来的每一天我都在这样的感受里活着，不能不爱你，我放不下！都是他们，是他们拆散了我们，是他们！”采薇泣不成声。

    “不解释，才是痛苦的开始，人生之所以有那么多遗憾，都只因不问、不说、不解释。”

    “安杰，真的回不去了吗？”采薇望着安杰，满眼泪水。

    “你觉得还能回去吗？”

    “只要你和我回北方，我们就能幸福的在一起。”采薇无比温柔的说到。

    “回北方，就是你在一起的条件吗？”

    “不是我的，那是我父母的，只要这样他们就同意。”说着说着几乎没了声音，最后一句简直气若游丝。

    “他们深深的伤害了你，也伤害了我们，从你走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成功的把我们撕开，再也合不回去了。”说这话的时候让他再一次想起那种痛，他怕摇摇晃晃的自己会轰然倒下，只能有气无力的抓住身旁纤细的栏杆。如果说，当时是采薇父母把他们拆散，那么这次，就是他自己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到了遥远的天际。

    “安杰！你原谅我，和我回去吧！”采薇从没想到那竟然把他们的关系伤的如此之深，她本来以为他会对她的表白欢呼雀跃，可是她错了，错的彻彻底底。

    在杨安杰的生命里，从未有过失而复得的经验，母亲走了就永远杳无音信，像从未有过，有时候连他都怀疑自己是否有过一个叫母亲的人；父亲失魂落魄已有很多年，从未见好过。所以，在他心里，没有回头这个词，要么好，要么分开，只有一条直路。采薇还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了解他，她以为爱就对了，无论何时只要有爱，就可以从头再来。

    “采薇，我无法跟你走，这里有我的牵挂和梦想。”他其实想说的是自由，他不再苦苦哀求那份感情，现在他觉得，人生有无限多种可能，无论如何你总能得到其中的一种。牵挂，除了文乐他还真找不出有什么可牵挂的，父亲吗？虽然在世，但他们的距离已经遥不可及，他可以照顾他，怜悯他，甚至对他体贴入微，但他心里已无法走近他。他班上的孩子们，活泼又可爱，他常常陷入对他们的无限怜爱里而不自知，他喜欢和孩子们在一起，说放不下孩子们可不是个好理由，他爱他们，但是从来不曾放不下，孩子们自然有他们的父母亲人去牵挂爱护。

    “你牵挂什么？梦想什么？梦想当一辈子小学语文老师？”采薇愤愤然脱口而出。

    “采薇，你不能这么说，无论我的梦想是什么，你都不能鄙视它。”

    “你曾经的梦想可是作家呀，你还记得吗？”采薇不能放弃，无论如何软硬兼施，她都要带他走，只要再努努力，就能说服他。

    “那是过去的事了，人都是会变的。”

    “安杰，我为你打听好的工作就是写作方面的，你一定要去试试。”她不听他说的，也不去辩解，她做的一切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他能来。

    “采薇，别再说了好吗？我喜欢现在，我的工作，我的朋友，我的生活，一切都很适合，不想再漂泊，我需要安定下来。”杨安杰长长的舒出一口气，这时他才看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什么轰轰烈烈、惊天动地都远远的走开吧，他需要平淡的日子，需要长久的关系。他已付出太多，他的心几乎要被挖空了，他需要被修复，被滋养，被填充，而这恰恰需要被爱，而不是更多的付出。

    “安杰，你不再爱我了吗？”终于，采薇问出了这个她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从始至终她都没怀疑过安杰的爱，但是现在她不得不问。

    “有时候，人不是不爱，而是已经爱不起，没有能力再爱了。”这几句话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而不是这近在近在咫尺的眼前人所说。

    采薇无法理解他的这个回答，她只想听到爱或是不爱，或者说她只想听到爱，可是杨安杰并没有说爱，她就自动理解成不爱。她承受不了这个回答，她不能相信他已不爱她，他怎么能不爱她呢？那些曾发过的誓，许下的承诺都不算数了吗？她不敢回忆，不敢让脑子清醒。她转身飞快的跑开，像一支离弦的箭，拼尽全力的飞出去，连一秒都不能再耽搁，你看着她在飞奔而去，可你不知道她其实正在倒下，正在下落，且没有一个人能为她托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