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三月忆扬州:舌尖上的味道

几去扬州,多为闲游。

朋友知我,时常戏称,为炒饭,悄悄溜去扬州,值得吗?

我笑而不语。

炒饭确为我爱。它,色彩丰富,颗颗金抱银,粒粒银抱金,佐以红腿肉丁、碧绿豌豆,再加一点点虾仁碎、一丁丁鲜香菇,养眼且绝对是蛋炒饭中的至味。

不用大快朵颐,单看看,就特养眼。细细咀嚼,各种食材的味道悄然融合,可谓是满口生香。吃过扬州炒饭,天下炒饭大可忽略。

无论是色彩的丰富性,还是口感的多元性,几无炒饭可敌扬州炒饭。

但我更爱的是扬州烫干丝。

有回在瘦西湖边上的饭店第一次吃烫干丝,绵软绵软的干丝,酱香酱香的拌料,过口便难弃筷子,好像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干丝。

回来后,我也煞有介事在家里煮“干丝”,口味调制尚不错,口感与扬州的干丝相比,真是天上人间。

后来又去扬州,在运河边上的一小馆里,我一下子点了两份烫干丝,久违的口感又回来了。

寻问店老板,我恍然大悟,扬州干丝与家乡“干丝”压根就不是一回事,前者用豆腐干片出来的,后者用千张切出来的,难怪口味相差十万八千里。

朱自清在《说扬州》一文写到:烫干丝先将一大块方的白豆腐干飞快地切成薄片,再切为细丝,放在小碗里,用开水一烧;干丝便熟了;逼去了水,抟成圆锥似的,再倒上麻酱油,搁一撮虾米和干笋丝在尖儿,就成。

想想,他笔下的烫干丝肯定比现在的还要好吃。就那飞快切薄片、切细丝的刀工,恐难在街头巷陌的小馆里能找到。现在烫干丝,偶见虾米,难寻干笋丝。好一点的连锁餐饮店,倒还能看到浅黄色的嫩姜丝。干丝与姜丝,丝丝相扣,别有一番滋味在口中。绵软回肠,姜辣回味,不管有无姜丝,我都喜欢这平淡无奇又令人过口不忘的烫干丝。

但凡入扬州,炒饭必点,烫干丝必吃,有这两道美食相伴,何时入扬州都不虚此行。

如今,窝在家中,只有想念的份了!

或许,静静趴在汪曾祺的文字里,我依然能嗅到扬州烫干丝的味道。

他说的拌干丝,实际上就是烫干丝。

他在《豆腐》一文中写到:大方豆腐干,快刀横披为片,刀工好的师傅一块豆腐干能片十六片;再立刀切为细丝。这种豆腐干是特制的,极坚致,切丝不断,又绵软,易吸汤汁。

干丝入开水略煮,捞出后装高足浅碗,浇麻油酱醋。青蒜切寸段,略焯,五香花生米搓去皮,同拌,尤妙。

一块豆腐干能片十六片,刀功了得。高足浅碗,细而丰腴的干丝静卧其中,芝麻香、酱香、醋香,令人垂涎欲滴。要在这样的情境中小酌,会不会更惬意?

噫!我怎么又咽口水了……

不管是汪曾祺笔下的拌干丝,还是朱自清文里的烫干丝,若能现在来一份该多么美好!

不,来两份。

可惜,没有。舔舔文字,过过馋瘾,念念旧事,倒也算是烟花三月里的一件美事。

忆去年,九月底,扬州城,一家临街小铺,点几道小食,自少不了烫干丝,和朋友边吃边聊,好生快意!

这里,没有行色匆匆的脚步;这里,食客也是慢慢悠悠;这里,时光凝固。扬州,像一位安静的江南女子,撑着油纸伞,在幽长幽长的古巷中漫步。

古檐口,青瓦尖,一滴雨滑落,竟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安静中透着一种悠闲自得,自得中溢出一份淡然雅致。

那份淡然雅致,是一份扬州炒饭的精致,更是一份烫干丝的清韵。

简单的味道最致远,安静的城市最迷人,爱上扬州难道仅仅因为炒饭与干丝?

也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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