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21岁》第二章:九月「二」

在ICU的夜班,通常都是寂静的。

偌大的科室里,躺在床上安静的患者,几个值夜班的护士轻盈又匆忙的脚步,两三个值夜班的医生偶尔来查查房轻声的沟通。

剩下就是各种呼吸机,心电监护机,微泵持续不断的报警声。

似乎这里的人,已经习惯了患者的昏迷状态,习惯了生老病死,习惯了耳边无限循环的机器的呐喊。

他们把前一秒还是鲜活血液还是有温度的人的逝去,仅仅看作是一具尸体。

只是一具尸体而已,僵硬的,冰凉的,面色如灰的。

我依然记得从手术室推进来的一个患者,心肺复苏机在他的胸膛无情机械的上下运动着。

推进来的工作人员不慌不忙叫着我们工作人员,告诉我们

“已经在手术室抢救了半个小时了,还是没有用。”


我听着那个机器不停按压他胸膛发出的声音,似乎是死神对他的威严宣誓。

那个夜晚,很安静。

我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这个逝去的患者床前,认真打量他的眼睛,鼻子,嘴巴,外露的胸膛,以及看起来冰凉的四肢。

才三十九年的时光啊,人生中的每一个美好的瞬间,他是否已经都经历过了?

他是谁的丈夫,又是谁的父亲呢?

那他自己的父母呢?是否康健。

他的离去,会给多少人留下多长时间的悲伤,又会给他的家庭加上多重的生活负担呢?是否会因此支离破碎。

渐渐的,他白皙的皮肤,看起来已经没有了血色。面容也开始发灰。

我不敢触碰他,我害怕打扰到他对这个世界最后的道别。

我转身离开了,老师们依然忙碌着写着他的护理记录单,以及死亡证明单。

想到了上次一个九十多岁的爷爷,他的家人在他的病床上帮他穿着寿衣。

僵硬的肢体,全身青色的皮肤。但是深褐色的寿衣穿在身上却显得格外精神。

比之前的病号服好看很多啊。瞬间与我们科室的大厅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他似乎要去一个更美好的世界了呢。

穿好衣服后,工作人员还是用了无菌裹尸袋把爷爷包了起来。

他应该再也看不见属于这个世界的光了吧。

他真的与这个世界道别了。


我常常在想,每一个从这个世界离开的人,他们一定是有着自己的宿命,或许在另一个世界里,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任务,任务有大有小,有些人在我们世界里生活了九十多年才不慌不忙安详的踏上旅途,有些人的工作量大又急需完成,便在我们这儿生活了三十多年就慌慌张张辞别了。


这个世界上,快乐或许是悲伤,得到也许是失去,离开或许又是遇见。

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原理中:

运动是绝对的的,静止是相对的。静止是绝对运动的一种特殊状态,物质世界是绝对运动和相对静止的统一。

每个事物,就和傍晚在湖边向上抛起的一枚硬币一样,随着硬币运动的弧度,视角里被夕阳照射的波光粼粼的湖面,硬币落下的那一刻,我们眼睛所看见的,只是它的二分之一。

若我们眼睛所看到的是悲伤,那么我们就要相信他它的美好

若我们经历了分别,那么我们会得到另一个遇见

若我们正处生活的黑夜,那么我们一定要期待它的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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