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一路走好

      岁月有时候就像一台除草机,它会毫不留情的除去记忆力里的所有杂草,当我还在为其中一花一木惋惜的时候,转瞬间已经变成了光秃秃的地面。

    可是,有一片草,却怎么也抹除不掉,这些年来一直残存在我的记忆力,有时候我不敢去触碰它,因为它已经在我的心口结成了疤痕,稍微触碰一下,就会隐隐作痛。

    那一年,我还在省城里工作,一个老乡给我打电话,问我能不能在省里的大医院找个好点的医生,说自己的孩子病了,下边的医院治不好,想在省城医院看一看。

    我问他孩子得了什么病,他一开始有些犹豫,后来才犹犹豫豫告诉我,得的是白血病。

      当时我还年轻,虽然对于白血病不是十分了解,但是我知道,这是一个不太好治的病。

    记得第一次和他见面,是在单位的传达室,他穿着一身灰色的中山装,洗的已经泛白了,显得很破旧,脸上掩饰不住的沧桑和无奈。

    在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趴在他的肩头,用一双羞涩和好奇的眼神看着我。

      小男孩的脸色有些苍白,衣服显得也很破旧,但是一双眼睛却明亮清澈。

    我带他们去了省里的一家大医院,在办理入院手续的时候,男孩的父亲让我陪着男孩在大厅的长椅上等着,然后他急匆匆的去找缴费窗口。

      那个男孩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只是偶尔用眼睛看着医院里来回穿梭的行人,我用手轻轻扶着他的肩头,彼此都没有说话。

    办完手续之后,他的父亲坚持让我回去,看着他坚决的态度,我只好说过几天我再来看他们。

    时间一晃过去了七,八天,由于工作繁忙,我竟然一直没有抽出时间来,好不容易等到礼拜天,我正准备去医院,却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男孩的父亲打来的,他告诉我他们要回去了,我询问男孩的病情,他没有回答,只是说让我在单位等他们,说跟我道个别就回老家了。

    见面的时候,我吓了一跳,短短七,八天时间,我发现男孩的父亲头发已经白了大半,男孩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白的有些吓人。

    男孩的父亲把男孩抱到我的床上,让他躺下,然后用手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袖,我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想让男孩听到我和他的谈话。

    我们来到外边,男孩的父亲还没有说话,眼泪就从眼眶里流了出来,看到这种情景,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原来,由于治疗费用昂贵,男孩的父亲已经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并且四处求亲告友借钱,现在已经负债累累,实在是没有钱了。

      当时我的手里也没有太多积蓄,把我仅存的三千元钱拿出来,可是男孩的父亲却捂着眼睛,用手推开了。

    男孩父亲说,没用了,医生说得了这个病,没有太好的治疗办法,只能换骨髓,可是费用太高了,他实在是凑不齐那笔费用,并且医生也不能保证手术一定成功,说到最后,他不由的一声长叹。

    听男孩的父亲说完,我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那种疼痛感传输到我的大脑,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临走的时候,还是男孩的父亲抱着他,男孩仍旧趴在父亲的肩头,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我,我低下了头,不敢直视那双眼睛。

    在男孩父亲起身要走的那一瞬间,我看到那个男孩冲着我笑了,笑中带着一丝欣慰,一丝憧憬,还有一丝不舍。

      男孩说,叔叔,我要回家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对着男孩勉强笑了笑,看着他的父亲抱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眼睛渐渐变得模糊了,也许男孩并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对他来说,家也许才是他能够感到安全和幸福的地方,在那里他可以不用再害怕医院的针管和手术刀,不用再看到医生冷漠的眼神,他可以安静的睡去,不必担心病房里的喧闹会吵醒他。

    看着他们越走越远,已经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可我还站在原地没有挪动,只是在心里默默的祝愿:  孩子!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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