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辈子老老实实做人,为什么赢的总是你们。”林日朗缓缓放下对准新曼市长龙丹的枪,冷峻的眼神逐渐填满凄凉,最终还是选择接受他拼命反抗的事实,我想,从林日朗意识到并彻底接受他们总也赢不了的那一刻起,剧外的肖央其实已经赢了!
·平凡
《误杀2》,我是冲着肖央去的,准确说是冲肖央的演技去的,我想看看这次的“误杀”肖央能给我们带来什么。
怀揣着对他的极度认可和高度期待,我坐进了拥挤的观影厅,熄灯的那一刻,涌现在我眼前的除了一刹那的黑暗,似乎还有一丝不一样的微光。
电影开始了。
开篇情节如初——平凡的中年男人,平凡的家庭生活,温柔的妻子和可爱的儿子,这样的出场标配,意在给我们勾勒出了一个平凡但足够温暖的家庭画像,如果不是足球场上父与子二人之间隔空的“假杀”游戏,应该也不会有架构电影主轴的“误杀”。
林日朗,也就是前面提到的中年男人。在中文释义中,日朗意味着天气晴和,阳光明朗。多数情况下,名字是天然承载某种期待或者暗含某种寓意的,所以,我猜想不论是编剧还是主角本身在设定这个名字的时候一定存进了或多或少的期待,而恰恰在影片中,林日朗对待家人的态度以及对待职业的态度都可见一斑。
他希望他的家人能一直生活在小确幸里,所以影片开头以极具朴素的视角展现了多处他和家人相处的温馨画面:在林中和儿子演戏,“儿子的死亡和惊诧且无助的父亲”,然后可人妻子俏皮出现喊吃饭;在不大且灰暗的家中,妻子依偎在肩,儿子玩乐在旁,然后一家人坐在门口赏星观月,中间会时而穿插天真的儿子发出的些个“为什么”;在儿子的足球比赛现场,夫妻二人在看台上热烈地为儿子在球场的精彩表现呐喊、欢呼,似乎球场上儿子的高光时刻就是他们这个小家的高光时刻一样……同样,那些时刻,在林日朗眼里,似乎就是幸福的全部了,只是这些幸福感在意识到儿子不是假装倒地而是真的晕倒在地的那一刻倏然收起。
他和妻子慌张地冲向儿子,抱起儿子后慌忙奔向医院,医生告知的诊断结果,给这个被平凡定义的小家一记猛击,仅剩的清醒便是无论如何要救儿子,没错,就是要救儿子。
·黑暗
只是,生活中,大多数的“想要”并不能和“能要”画上等号,就像林日朗本人一直想成为一名知名编剧,一直希望自己创作的剧本能够被青睐,只是这些“希望”都只停留在了自己的希望里,而现在的他,再次面对的“想”和“能”的不对等则是关于儿子的生和死。
但凡面对生死,任何一个平凡人都有求生的权利,甚至会因此爆发出极大的求生能量。
林日朗也不例外。
儿子心脏配型成功了,眼下最急缺的就是钱,为了救儿子,他人生第一次借高利贷,然后兴冲冲地捧着那几卷钱冲向医院,来到儿子主治医生的桌前,至于他们说了什么,影片在一开始并未着以过多的笔墨,只是镜头再次扫在他们脸上的时候,林日朗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和想要拼命的坚持,在两种夹杂的眼神里,林日朗爆发了,他把钱一卷一卷的扔向达马医生,而后,在发现砸钱也不能得到本该属于儿子的“心脏”后,他怒了,揪起达马医生的衣领就嘶声力竭地发泄。
“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这是王小波曾发出的箴言。钱筹到,配型成功的心脏却没了,林日朗对主治医生的所有咆哮大概包括对那一刻无能自己的不满,包括对那一段享受平凡生活的怨悔,甚至还包括自己求志之路上的不顺的控诉。
只是咆哮有何用?
他无助地坐在街口的马路牙子边,突然眼神就钉在了路边一个执勤警察别在腰间的那把枪,那一刻,他心中便有了Plan B——拼命一搏!
就在新唐医院,他筹谋了一场挟持,制造了一场混乱,抛出了一个悬念,发出了最响亮的一声哀嚎: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救儿子,而拯救儿子的那颗跳动的心脏却半路被人劫走,留给他的是无助的深渊,和被深渊拉扯的关于对与错、是与否、善与恶,甚至是生与死的危险抉择。
昏暗的急诊室大厅,若干不同职业、身份的人被林日朗“控制”在内,同样不那么敞亮的急诊室外,一群本着维持正义,救人性命的警察,一群本着热闹看戏,批判坏蛋的市民,开始谋划拯救,讨伐“坏人”林日朗,一切的冲突在被宣布劫持人是林日朗的那一刻被放到最大,而一切的冲突同样也在知道之所以被林日朗挟持的原因后被消弭为官与民的单线冲突。
被“控制”的病患、医生、工作人员一开始将林日朗视为匪徒,而后在知道他道出的真相后将其视为同命人,愿意同其一起抗争;
外面的群众从对林日朗的讨伐到得知真实情况后,转而对林日朗的同情;
警察张正义从一开始站位他身份理所当然的正义,到最后站位他身份背后真正要追求的正义;
知名电视台主播李安琪想要从林日朗身上制造舆论爆点来吸引大众视线,转而最终从大众视线出逃去挖掘“眼见为实”背后的那些虚化的点;
哪怕最后的龙丹市长,明明可以继续用强权按住林日朗,继而掩藏真相,但是最后却选择了另一种温和的方式与他“合谋”……
这场所有人参与的抗争,最终演变为一场真实的“误杀”。
·微光
林日朗再一次将枪口对准龙市长时候,是从黑暗,但拥有足够大主导权的急诊室内,走向渐渐明亮,但却失去主导自己生命的急诊室外,我想那一刻的他想除了想看清强权可以为了抹杀真相作出什么,同样也是为了证明,一个父亲,能够为了自己的儿子作出什么。
他被狙击手击中了,倒在了血泊中。
关于劫持的真相,不过是林日朗自导自演的一场“戏”。枪是假枪,杀是假杀,从控制一群普通人开始,他就并无意于甚至并未伤他们分毫,他原以为这场事关大多数人生死的“假死”游戏,可以引起强权的重视,然而他错了,强权并不在乎他人生死!因为,有的孩子是孩子,有的孩子不是普通的孩子……而林日朗的孩子只不过是普通人之一,仅此而已。
“爸爸,为什么灯下的萤火虫不亮了呀?”
“因为,它们的光太弱了,只有在黑暗的地方才看得见。”
普通人林日朗不会被他人看见,他普通的儿子同样不会被他人看见,所以林日朗自导的这场劫持选择在黑暗的急诊室里,林日朗循着电话铃声寻找心脏的真实去向,也在黑暗的医院急救室里,甚至当看到林日朗被击毙,被密集雨线充满的天空也突然更加昏暗了……最后,林日朗乃至他普通的家庭才成为了这片黑暗的微光,让大家看到普通人的挣扎,掌权者的强霸,直至演变成一场全民参与,想要营救,却只能围观的误杀。
林日朗死了,但是却赢了。
因为,有时候,死亡也是一种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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