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

一、

嘟…嘟…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候再拨。sorry……”

哎，总是这样，我无奈地挂断了电话。

“毛子怎么说？”妻子放下在洗的衣服问我。

“没打通。”

“这孩子！一年到头电话也打不通。算了，中秋就不等他了，反正前段时间他才来过。”妻子又低头洗起了衣服。

三面墙壁回荡着衣服相互摩擦的声音，门口树上的鸟“嘎嘎”地叫。

我忽然忘记了自己要干嘛，只得一遍又一遍地听着鸟叫，那声音像催眠曲，我的眼皮越来越重，就要睡着了。真奇怪，竟然能意识到自己要睡着。

“你就不能出去走走！大白天的看你困得！”妻子鄙夷的盯着我。

出去吗？也好，出去看看吧。

“把这个带上。”妻子见我要出门递来一张卡片。

对着太阳，我仔细瞅了下，写的是'胡三，57岁，菊花村17号。'

“把这装好，别弄丢了。”妻子一把抓过卡片塞进我的裤兜里。

“这写的不是我吗，我要这干啥。”

“还说呢！前段时间在山里走丢了，还是邻居小虎把你带回来的呢。我说你啊，那山你没走过1000次也有800次了，也能走丢！”

我怎么完全没印象，算了，不跟她争了。

二、

现在正是深秋时节，一垄垄菊花开在山坡上随风摇曳，浓重的香气扑面而来。

沿着蜿蜒的小路往山上走，还记得毛子小时候喜欢来玩，在花田里乱扑腾，把菊花摧残得不成样子，后来再到采菊季节，我就把他关在家里。

“爸爸，我想出去玩。”

我点一瞪，“不行，老实待在家里写作业。”把门一关，任凭他在家里哭。

我经常“教育”他，不好好吃饭就饿他两天；不好好学习就用鞋底抽他，平板鞋一抽一个印子，把他屁股打的通红，这样他才能长记性；回家晚了就罚他在门口跪着，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放他睡觉。

我觉得孩子必须这样教育，老一辈人常说“子不教父之过”我不能让别人说毛子没家教，丢我的人。

后来他长大了，果然很独立，遇到啥事都不用我操心。十七八岁一个人扛着行李去远方上大学，毕业了自己找工作，后来甚至跟一个姑娘领证了也没找我商量。

我问他，“怎么你领证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毛子说：“你别管！”

奇怪，想起这些干什么，不用我管，不挺好吗？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山里，温度骤然变低，夹杂着雾气的风吹在身上，有点冷，将双手拢在袖口里继续往山上走。

再往前有个小房子，四四方方砖头砌成的，采菊来不及回去的时候就住在里面，到那休息下吧。

三、

咦，门怎么关了，我伸手拽了下锁，确实是锁上了。

平时虽然有锁但只是挂上去的啊，算了，在台阶上坐会吧。

半人高的草长的四处都是，坐下后几乎看不到什么东西，我只好倚着门休息。

坐了一会，毛子的身影总是在我面前晃，像四周的虫叫声，看不到，却听得到。

毛子小时候的样子在我面前奔来奔去，我想叫住他，让他停，可是我张口，却感觉喉咙沉重的像深渊。

也好，给毛子打个电话吧，让他来家我看看。

嘟…嘟…

“嗡…嗡…”

奇怪，怎么有嗡嗡的声音，好像在门里面。

一瞬间，我想起了什么。

我想起，毛子几天前跟我一起待在这个小屋里。

“你现在一天天的都在忙什么？电话也打不通。你就那么忙吗？”我大声质问他。

“不用你管！”说着他就要往山下走。

不行，我得拦住他，不能让他再消失了。

……

回过神来，我颤抖着往口袋里摸去，里面赫然有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