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古言】未展眉★36 道是无情却有情

第三十六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

苏芳要求用敖绍的一滴血来换河图洛书,并且不能让敖绍知道。

昨夜晚宴上,纯狐老夫人再次提出,以河图洛书交换敖绍龙王妃之位,敖绍虽暂时搪塞过去,但仍未想到解决之法。

苏芳告诉伶瑶,待得到完整的河图洛书后,可以以她的名义献给天帝,以求龙王妃之位。若由天帝赐婚,其他人也不敢多言。同时还能试一试敖绍,是否真如她爱他般爱她。

鉴于西陵霞的先例,伶瑶对于这样的试探深感不安,可是天帝赐婚的确是她成为龙王妃的最快途径。

自那夜与敖绍成为真正的夫妻后,她才清楚地发现,自己有着多么强烈的独占欲,她不愿意与任何女人分享他,所以,苏芳的建议强烈地吸引着她。

在反复确认敖绍不会因此受伤害后,她答应了苏芳。

但这并不是个容易完成的任务,一连几天,伶瑶都没想出要如何在敖绍不知情的情况下取得他的一滴血。

这日,凫丽山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纯狐老夫人趁机邀请敖绍及众家眷赏雪。

自上次宴会后,敖绍一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无论老夫人怎么撮合两人,他对云华也是不冷不热。

老夫人深知敖绍多疑的性子,只当他是在考验纯狐氏的诚意,越发殷勤。

赏雪宴设在花厅。修习火灵的苏摩布下阵法,将花厅笼罩在一片恰到好处的暖意中,修习木灵的苏芳吹起长萧,园中百花迎雪绽放,白茫茫的园中立刻花团锦簇、姹紫嫣红。修习水灵的云华不甘落后,一身红衣飞入花丛,和着苏芳的箫声,翩翩起舞。雪花被她的灵力催动,化成一只只雪蝶,萦绕在她周身,红衣白雪,交相辉映,说不出的艳丽夺目。

五夫人笑道:“哎呀,这华儿爱穿红衣,红龙王大人亦穿红衣,两人倒真是天生一对啊!”

老夫人接道:“可不是嘛,夫妻之间最讲究默契。单就穿衣喜好这一条,华儿和红龙王大人颇有灵犀啊!”说着,向敖绍看去。

只见敖绍目不转睛地盯着园中鲜红的身影,唇边笑意盈盈。

老夫人心中窃喜,又转动视线去看伶瑶。见伶瑶正低着头盯着桌上的茶碗发呆,面色凝重,不觉向五夫人递去得意的眼神。

五夫人心领神会,对着发呆的伶瑶笑道:“不知伶瑶姑娘可有什么才艺,趁着今日人多好兴致,不妨也给大家展示展示,好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我吗?”伶瑶蹙了蹙眉,她正寻思着如何完成苏芳给的难题,不知话题怎么会扯到她身上。她并不知道,世家的小姐们从小就要学习琴棋书画,培养一两项拿得出手的才艺,好在各种聚会中一展身手,博得芳名,为自己日后寻得一段良缘打下才名的基础。

五夫人道:“是呀,红龙王大人如此宠爱伶瑶姑娘,想必伶瑶姑娘也是身怀绝技的吧!”

绝技?救人算不算?可她总不能要求弄个遍体鳞伤的人来给她救救吧,完全不应景啊!

其他的绝技,她似乎没有啊!

伶瑶向敖绍投去求救的目光,敖绍不语,眼光落在她腰间的小袋子上。

伶瑶陡然想起,袋中有她在红南国赢来的独弦琴。这风花雪月的景下,抚琴唱歌,虽算不上什么绝技,却也不失为一项应景之技。

思及此,她从小袋子中取出手指大小的独弦琴,轻念咒语,独弦琴立刻恢复原样。

众人大惊。甫回到花厅中的云华一见独弦琴,顿时脸色大变,美目中不觉升起一股暗暗带恨的惊讶。

无意间,伶瑶的余光蹩见了云华的眼神,一股熟悉的恐惧感涌上心头,她深吸了几口气,收敛心神,盘腿坐好,将琴置于腿上,轻声道:“献丑了。”

伶瑶独弦轻拨,优雅的筝声缓缓响起:

纯狐有佳人,轻盈纤腰舞。

长萧清远绕,素手招彩蝶。

身轻由回纵,翩若惊鸿羽。

敛目转金波,临风雪湿衣。

袅袅腰疑折,褰褰袖欲飞。

倾国艳仙才,花自为君开。

伶瑶歌声一如她的人一般温柔婉约,歌词中尽是对云华方才舞蹈的赞美之辞。

众人没料到她会歌咏云华之舞,语气中没有一丝嫉妒怨怼,反而是由衷的赞赏。

五夫人尴尬地去看老夫人,发现老夫人的脸挂得跟个冰盘子一样,连忙垂下头,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苏芳暗自好笑,伶瑶自小生活在玉山,对这些世家小姐间明褒暗贬的手段毫无经历,不知自然无畏。她虽然会忧心敖绍与云华的婚事,却也会真心觉得云华的舞蹈极美。对她来说,云华嫁敖绍,和云华舞姿美完全是两回事。她会被自己内心忧虑所伤,却不易为外人闲言所伤。所以,她可以发自内心真诚地赞美云华的舞姿,然而却被这些世家女子误以为是故作姿态。

殊不知,伤她们的不是伶瑶,而是她们自己内心的阴暗。

伶瑶的歌声由心而发,不知不觉间带上了些许灵力。

自得了凤凰丹后,她的灵力中增添了治愈的功效。如今灵力入歌,伴着悠悠琴声,飘入人心。

在场每个人的心都宛如被一阵暖风温柔拂过,阴霾散去,心情莫名地明朗起来。

苏芳看着她,又想起那个爱在樱花树下听他吹箫的黄衣小丫头,眼中不觉泛起似水柔情。

待伶瑶歌毕,苏芳率先鼓掌,除五夫人外的几位夫人亦纷纷出声赞叹。她们皆有丧夫之痛,连日来,迫于老夫人的命令,日日在自己的杀夫仇人面前强颜欢笑,确实情志郁结、心痛难当。今日听了伶瑶的歌声,曾经美好的回忆重现脑海,压在心头的大石仿佛被搬开,心情豁然开朗,不觉对伶瑶多了几分善意。

纯狐老夫人不知被勾起了怎样的回忆,呆呆地盯着地上发呆,云华唤了她好几声,才回过神来,强装镇定地对伶瑶说了几句赞美之辞,便吩咐下人送上小食。

伶瑶得了众人的赞美,无比开心,得意地去看敖绍。只见他满脸赞许的笑,笑意直达眼底,眼神温柔得宛如一汪春水。伶瑶心中一暖,身子不由得有了反应,不觉烧红了脸,连忙转过头去。

侍女送来腌制的小鱼干,配以甜甜的果子酒,十分爽口。伶瑶捻起一块正要放入口中,听得一旁的敖绍低哼一声。扭头一看,原来鱼肉中暗藏小刺,敖绍不小心被刺破了嘴唇,一粒血珠正从伤口冒出来。

血!

伶瑶霎时喜上眉梢,顾不得其他,一把捧住敖绍的脸,送上自己的唇,轻舔狠吸。悄悄将舌尖沾上的血用灵力凝聚成一颗小血珠,压在舌下,再若无其事地将他唇上的伤口转移到自己唇上。

她心无旁骛,只为求得敖绍的一滴血,却不知自己的大胆早已让在场礼法森严的众人侧目而视,原本刚生出来的些许好意又全都没了。

五夫人冷冷一哼,轻声骂了句:“下贱。”

苏摩眼中嫌弃,唇角鄙夷。

云华死死盯着她,眼中恨意一波高过一波。

就连敖绍也略有吃惊,不知她怎么会突然做出如此大胆豪迈的举动。

伶瑶一心想着如何将血珠交给苏芳,丝毫没有觉察到众人的异样。

苏芳见她紧抿着唇,不敢乱动,不住投来求助的目光,心中好玩得紧,拖了好久,才借口更衣,起身离开了花厅。

伶瑶如临大赦,待他走了一会儿,也借口更衣,跑了出来。

循着苏芳留下的记号,伶瑶一路找到樱花树下。她把血珠递给苏芳:“你究竟要做什么?”

苏芳不接,从怀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木头傀儡,轻吹一口气。木头傀儡登时变成了敖绍的模样,只是面无表情,缺少活人的气息。

苏芳说:“把这滴血给他喂进去。”

“怎么喂?”

“你怎么吸出来的,就怎么喂进去啊!”

“你究竟要做什么?”

“你先喂,一会儿告诉你。”

伶瑶满腹狐疑,但仍旧把血珠含入口中,吻上傀儡的唇,用舌头将血珠送入傀儡口中。

只是一瞬,原本吻着木头的感觉顿时被柔软触感取代。伶瑶正想退开,谁知后脑被一按,熟悉的感觉闪电般袭来。

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捧着她的头,撬开她的唇,灵舌深探。

无论是揽腰的动作,还是亲吻的方式、力度,都和敖绍分毫不差。

伶瑶大骇,一时分不清眼前的究竟是苏芳的傀儡,还是敖绍本人。

耳边传来苏芳的轻笑,伶瑶猛然回神,一把推开傀儡人偶,只见他向自己一挤眼,满脸促狭的笑意,顿时又分不清了。

苏芳笑道:“怎么样,和敖绍的感觉一模一样吧?”

伶瑶瞪着他:“你不会是要送个傀儡给我,好让我把敖绍让给你妹妹吧?”

“怎么会,我不过是想借他去查个人罢了!”

“查什么人?”

“我妹妹,云华。”

伶瑶不解:“为什么?”

苏芳又拿出一个傀儡,吹了口气,傀儡化成一个巴掌大的黄衣小丫头,在苏芳掌中跳跃舞动。

苏芳看着掌中鹅黄色的人偶,陷入回忆,缓缓道:“我与云华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的她胆小、爱哭,单纯、事事都先为他人着想,和你颇有几分相似。四百年前,我发现大哥因为继承权的事对我起了杀心,我不想与他争,于是离开家,独自去流浪,从那时起,我就没再见过云华。直到半年前我回来,却发现,一一切都变了。以前的云华爱穿黄衣、爱听我吹箫、爱下厨、爱吃甜的,深受奶奶的宠爱。可现在的云华爱穿红衣、爱跳舞、爱吃辣、十指不沾阳春水,不仅对我冷冷淡淡,和奶奶的关系也变得十分恶劣。而这次,奶奶让我盗回河图洛书竟是为了逼敖绍娶她,我实在想不通,他们到底要做什么?”苏芳叹了口气:“我问了好多人,可没有一个人愿意告诉我。四百多年的分离,终是带来了不少生疏。”

伶瑶若有所懂地点点头:“那你为何要敖绍的傀儡。”

苏芳道:“奶奶那天的话说的十分奇怪。一来云华自小长在凫丽山,龙族与我纯狐氏又是敌对,她怎么可能对敖绍倾慕许久?二来据我所知,云宓王姬对下嫁敖绍一事十分厌恶,还曾因此与女娲大吵了一架,敖绍怎么可能对她一往情深?所以我想用敖绍的傀儡去探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们忌惮敖绍,以他的形象出现,必定可以问出一二。不过,你得帮我。”

“你想怎么做?”

苏芳拉过伶瑶,耳语一番。

伶瑶一双柳眉不可控制地皱了起来。

按照苏芳的计划,两人准备夜探云华的云霞苑,而此事必须对敖绍绝对保密。

伶瑶并不擅长欺瞒敖绍,始终提心吊胆、谨小慎微,生怕被他看出一丝破绽。

晚膳后,纯狐老夫人大约觉得欲速则不达,难得得放过了敖绍。

夜来无事,两人窝在温暖的小屋里,敖绍沏了壶茶,与她闲坐而聊,说着说着,忽然握住她的小手,轻抚叹道:“你究竟还有多少让我意外的事?”

伶瑶不解。

敖绍继续道:“我现在十分好奇,你究竟是以什么样的表现让魏子夫那个乐痴判你赢了献歌会?要知道,五年前赢了献歌会的鲛人女孩的歌声堪称天下第一,就连天帝听后都赞不绝口。”

“你是觉得我唱的不好?”

敖绍摇头:“不,是太好了,好到让人难以置信,天底下竟有如此动人的歌声!”他将她圈入怀中,温柔环抱:“你唱桃花,我便能看见桃花;你唱邂逅,我便向往邂逅;你赞美云华赞美得让我差一点就想说愿意娶她了,你歌声中的情感能让所有人感动,你说你厉不厉害?”

“都把自己丈夫的心唱到别的女人那了,我还真是‘厉害’啊!”

敖绍大笑,捏着她的下巴,使劲儿一吻:“你还可以唱回来啊!”

“你想听什么?”

“原本我是想听你在献歌会上唱的歌,不过现在嘛……”他打一横抱将伶瑶抱起,向着里间走去:“我想听你在我身下娇吟求饶的声音!”

伶瑶大惊,今晚和苏芳还有约,若就这么顺着敖绍的意,恐怕就算到明早她也无力下床。

她连忙转移话题:“对了,你还记得六年前献歌会上获胜的鲛人女子叫什么吗?”

敖绍将她放在床上,蹙眉问:“怎么忽然问这个?”

“你还记得吗?”

敖绍想了想:“不记得了。”

“她死了,你知道吗?”

敖绍的神情陡然严肃起来:“死了?怎么回事?”

“我听说她是因为爱慕你的心被神族女子看穿,觉得她不自量力,于是狠狠羞辱了她,她不堪其辱,投海自尽了。”

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双碧绿色的眸子,看他的时候总是含羞带怯,满是慕恋。只是那时候,他身边莺红柳绿、美女如云,她又是身份低贱的鲛人,所以即使惊叹于她的歌声,也仅仅至于惊叹她的歌声,却没想到,他的欣赏却要了她的命。他记得,那时候在王府接待的应该是神农氏的小姐,是她逼死了她吗?

可伶瑶又怎会知道这些?

心中疑虑陡生,他语气不善地问伶瑶:“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鲛人族长萧吗?她就是萧的姐姐一一碧落。我刚到红南国时,凑巧救了萧的弟弟阿冉,他们为了感谢我,就留我在家中居住。后来相熟了,听他们说起这事,萧还因此十分憎恨你!”

“你想为她讨个公道?”

“我……”听他话中暗含讥讽,伶瑶知道他生气了,却不知他为何生气:“并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在此时提起这事,又是何意?”

“我只是……”她只是想岔开话题,却不料,两人间的氛围竟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伶瑶咬咬唇,继续道:“我只是有些害怕,怕自己会步上碧落的后尘!”

她话假情真。

这几日的经历,让她意识到,敖绍身为南海红龙王,需要的不光是一个只能给予他爱的女人。即便她当上龙王妃,除了爱若不能给予他绝对的助力,就势必要接受他会因利益而与其他女子联姻的现实。

可是,一想到他会用抱过她的手去抱其他女人,用承诺过她的唇去吻别的女人,她就嫉妒得几乎抓狂!除了死亡,没有什么能磨灭她想独占他的心情!

尤其是得知了云宓在他心中的地位,又见到了与云宓一样善舞的云华,她实在没有自信说服自己,敖绍没有一点心动。她一直不敢问敖绍的想法,就是怕得到的答案是她承受不了的。

这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品尝到妒火焚心的痛苦。她既害怕又厌恶这样的自己,却小心地不敢让敖绍知道。

敖绍并不知道她心中的恐惧与担忧,只是本能地觉得她这些情绪让他心烦,只想尽快让她恢复原样,于是放柔了声音安抚道:“放心,我不会让她的命运在你身上重现的。”他抚过她纠结的眉头,轻声解释:“那时候,我忙着招待神农氏的小姐,让她献完歌就回去了,所以,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我若是知道,定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鲛人就算地位低下、身份卑微,也有生存的尊严。”

想到他在红南国推行的惠及鲛人的各种政令,伶瑶相信他这番话并非虚言,她点点头:“那位神农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嫁人了。”

“她没嫁给你?”

“她倒是想嫁,只是……”他自嘲地笑笑:“她家人嫌我原本是低贱的妖族,又杀人如麻,极力反对,逼着她嫁给了四世家的鬼方氏了。”

伶瑶的心忽然抽痛起来,听他这样说自己,竟比拿刀剜她的心还要痛。

见她柳眉紧皱、美目含泪,一副心痛不已的表情,敖绍问道:“你这是在为我难过吗?”

伶瑶颤抖着点点头:“你不难过吗?被人这样瞧不起!”

敖绍淡淡道:“习惯了就好。”

伶瑶忽然伸手按在他的胸前,驱动灵力,一股暖意直冲心脏,瞬蔓延到四肢百骸。

敖绍的身心都像被浸入了凤凰山的温泉,那些受过的伤、吃过苦宛如额间的汗渍,被舒爽的温暖蒸发,只留下淡淡的水痕。

然而伶瑶却是泪流满面。

“你做了什么?”

伶瑶含词不语,拼命摇头,一把搂住敖绍大哭起来,像是在替他流下他无法流出的泪,哭出他不能哭出的苦。

敖绍只能紧紧抱着她,不断抚过她的背,任泪水沾湿衣襟。

过了许久,嚎啕大哭终于变成了呜咽抽泣,伶瑶一边拭着泪,一边退出敖绍的怀抱。

敖绍问:“你把我的情感转移了?这是你的新能力?”

伶瑶点头。

敖绍神情古怪地盯了她好一会儿,无奈一叹:“你怎么尽俢些没用的能力。”

“可是,你明明应该难过哭泣,却偏偏强颜欢笑,故作淡然,我、我实在看不下去。”

“所以,你就要去替我承担这些痛苦?”

“这样,我心里会好受些。”

“可我不好受。”他盯着她,神色难辨,说道:“我不需要你这样对我。”

伶瑶的表情瞬间变得受伤无比。

敖绍知道她误会自己的意思了,却又找出不恰当的说辞,干脆以吻封缄,不再与她辩解。

伶瑶在一愣神之后,很快就热切地回应起他,像是想用自己的热情去温暖他受伤的心。

敖绍暗自头疼,她这事事以他人为先的性子还真是走哪用哪,要想改掉,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她太习惯去拯救他人了,似乎只有让别人快乐了,她才会快乐。

过去,他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在意,可现在,她对他越是关注,他就越是害怕,怕被她察觉,也怕自己泥足深陷。

然而,即便意识中各种抗拒,伶瑶宛如殉道者献身般的热情还是很快就点燃了他心中的烈火,让他不顾一切地向她索求起来。

今夜,苏芳势必要枯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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