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画（3）

三

三日后，越云境夫妇到家了。

林海生早有耳闻，此时见这大公子长身粉面，俊目风流，果然佳貌。兰映月华般的肌肤，深蓝目色，散发着迥异于人类女子的勾魂娆丽。连素来寡淡的林海生一见之下也不由坠入失神。醒悟过来之后，不免尴尬无措。越云境似是早已习惯，并不见怪，只含笑拍了拍他的肩。

跟他们前后脚进来的年轻小伙，便是朱海木了。他不同于师兄的内敛自持，十分地多言多语，活跃周旋，即便说着最愁苦的经历，也像讲笑话般轻松。自他一开口，越洪善的笑声便没断过，笑得脸上皱纹五官乱挤，全无德高望重的老者之风范。

“爹爹真是越老越似孩子了，”碧意对一旁的林海生无奈道。

“碧意！”越洪善忽地抬高声音叫道。碧意吓了一跳，以为他听到了自己的抱怨，却见父亲笑咪咪地说：“我与这位朱老弟十分投契，去酒窖取我珍藏的‘芳色郁’来。”

午宴自是丰盛热闹。越洪善一直劝饮，朱海木其实不胜酒力，便寻了许多话打岔，将他一家人物夸了又夸，糊弄过去大半。到底还是饮了不少，待宴席结束，走出花厅，被满院草木堆起的阴森气一冲，便忍不住呕起来。

他模模糊糊觉得又疲又痛，头晕眼花，肺腑翻腾。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眼前清凉一些，入目是高悬的华丽帐顶。他发现自己是躲在床上，赤着上身，身上散乱地扎着几枚银针。

他嗷地叫了一声，双臂环胸坐了起来，这才看见一个浅紫色纱裙的少女，长巾遮面，镇定地望着他。

“别动，你中毒了。”少女开口，声音清冷。

“中毒？”朱海木转着眼珠回味今日的人事，好客的越老先生，磊落的大公子夫妇，还有敦柔的二小姐，这一家人都不似非善之辈啊……

“不用乱想了，毒是我下的。”少女说。

“你、你——”朱海木伸手指着她，少女打开她的手，又往他身上扎了一针。

朱海木觉得舒服些了，看来她是在给自己解毒，愈发地迷惑。

“你老实待着，我去端药来。”少女说罢出去了。朱海木忙跳下床，来到窗边张望，看院中植物，这是应当还是越府。

少女很快端着一碗黑沉沉的药回来，朱海木先小尝了一口，十分地苦，抬起眼，少女正冷冷地注视他，他不敢央求，忍耐着将一碗药喝尽，忐忑地问：“我中的毒不要紧了吧？”

少女迟疑了一下，支吾道：“这药若管用的话，应当是能解了的。”

“若？应当？”朱海木听得心里发毛，“还能有什么风险不成？”

“我哪里知道，我胡乱配的毒，这也是第一次试用”，少女神色间有疑惑，“不过他们几个好像都没事，只在你身上生效了。”

朱海木气到不知说什么是好，迫着自己冷静下来，质问：“你为何要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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