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叶,嫩芽。

                                          ——元稹

  姥爷家的院子里,有灼灼的桃花,浅青色的葡萄 ,棕灰色的瓦,顽皮的猫,也总是少不了四季的茶。

  从我记事起姥爷便常常喝茶,记得最熟的场景便是仲夏的晌午,炎热的很,姥爷去老家看管他的庄稼,要不就是去哪位邻里帮忙做些什么,姥爷很热心,帮人家的忙未到中午不回家。姥姥便会从翠绿的铁盒子里捏一小把茶叶,放入壶中,拎出暖瓶,拔开木塞,往壶中倾到热水,看那茶叶被水冲上来,像溪流激石的声音,到了一定高度,合上壶盖,说这壶盖,也是坎坷,原是与壶体配套的完完整整还耀着光,却被摔断了把手,姥爷便拧了根旁的放了上去,看着也是别有风味。将沏上茶的深蓝色壶放到大桌上,姥爷不一会,也回来了,吆喝着,我欢快的跑出去迎接,姥爷大步迈入门,一手倒茶,入口,一手又递给我买的玩具或像糖葫芦的吃食,姥姥又过来递给汗巾,我就嬉嬉闹闹的跟姥爷玩。

    印象深刻的是某个夏夜,蝉鸣叫着,满院子的花散着幽香,乡下的夏夜很安静,但每个家门口都有着乘凉的老人,手里摇着蒲扇,坐在马扎上,时不时聊一聊,再活动活动,姥爷不但喜乘凉,还喜欢在乘凉时拿上茶碗茶壶,放在门口,时不时轻啄一口,摇摇扇子,“哎”字开头,给我介绍起茶来了,怎样泡,泡多久,各样的茶有何区别,不一会,那一壶的茶见底了,抬头仰望,月牙在空中,被姥姥家茂密的葡萄叶子遮住了四周,隐隐约约,云彩飘来,更是绰约,耳边的声音还未停,我细细的听着。邻家垂髫小儿欢快的跑着,那个夏夜,我和姥爷,茶,弯钩月,是美好的回忆。

  那是连绵的雨,接连不停,我和父母一同回家,被淋了些,风凉凉的,搓着手,缩着脖子,推开门,姥爷关心的向我们望去,转眼便看见桌子上冒着热气的茶,橙红的茶水,喝下去,慢慢暖意,心中颇为感动,那升起来又隐去的热气,让我全身如处于春季。

    妹妹近来需要人照看,姥爷赶来,当然,依旧带着那个深蓝的茶壶和翠绿的铁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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