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 |《乔布斯传》:求知若饥,虚心若愚,大道至简,大爱至狂

求知若饥 [Stay Hungry],虚心若愚[Stay Foolish];
大道至简 [Stay Simple ],大爱至狂[Stay Crazy]

前言

史蒂夫·乔布斯,出生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旧金山,美国发明家、企业家、美国苹果公司联合创办人。以一个成功人士的形象,我们只看到他光鲜亮丽的一面,却不知隐藏在他内心的,是深深的矛盾。他愚昧,多次逃学,并从里德学院退学;他偏激,对世界采取“二元论”的观点——非黑即白;他复杂,可以轻易吸引他讨厌的人,而伤害起他喜欢的人来也驾轻就熟;他疯狂,总是做一些疯狂的事,疯狂到认为自己能改变世界。然而,这些我们看来很不符合“成功人士”标准的标签,却展现了乔布斯真正的过人之处。他求知若饥,知道自己不懂什么,清楚自己喜欢什么,并会疯狂地汲取渴求的知识;他虚心若愚,用他的世界观划分出来的人群,他能清晰地看到有用之才,他并不懂得所有,但他懂得如何拉拢人才来为他工作;他懂得大道至简的道理,性格虽复杂,但设计理念“至繁归于至简”却为他赢得了革命的胜利;他对自己喜欢的事物到了“大爱至狂”的地步,而正是这些热爱和疯狂,才促使他改变了世界。

对乔布斯性格有重大影响的因素之一,是来自佛学禅宗的熏陶。对于宗教,我们往往不能以一个客观理性的态度来对待,但乔布斯给了我一些启示,宗教不是要求你脱离社会,利用得当可以帮助你更好的融入社会和改变世界。禅宗思想体系的内涵、结构、核心来看禅宗的基调是以心性论为基点,通过心性修持获得心性升华的心性学说,是一种摆脱烦恼、追求生命自觉和精神境界的文化理想。[1]贯穿于禅宗心性学说、文化思想的本质内容是:自然——内在——超越。跟从心走,贯穿了乔布斯的一生。

1、求知若饥(Stay Hungry)

里德学院的教导主任杰克·达德曼曾说:“乔布斯有一颗渴求知识的心,这极具吸引力。他拒绝机械地接受事实,任何事情他都要亲自检验。”

乔布斯花了好几十年时间研究并尝试实践佛教禅宗的教义。他认为,宗教应该更多地强调精神体验,而不是一味遵守教条。所以在他的骨子里,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叛逆。规则永远都不是给他制定的。他几乎从来不按照学校的规定走。他强调自己的心,强调自我的精神体验,所以他知道自己喜欢什么,需要什么,并且能够对自己热爱地事物投入极大地精力和热情,尤其是对于知识。他从里德学院退学不是因为他不喜欢学习,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他对知识地极度热爱,才选择省出更多的时间投身入他感兴趣的领域。

他对知识的渴求是来自于内心的。在如今这个物质主义、实用主义、名利主义社会风气盛行的时代,大多数人都是功利性地进行学习和工作。乔布斯曾这样批判到:“现在的孩子根本不愿意用理想主义的方式来思考,连接近理想主义都谈不上。他们自然不会让现今的任何哲学问题占用他们太多的时间,因为他们要忙于学习自己的商科专业。”禅宗教会了乔布斯要平心静气的去思考一些哲学问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乔布斯经常去印度修养身心。在这一段时间里,没有物质、没有名利,只有自然和自己。每次静心的修炼,都会让乔布斯想明白很多问题,让他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想追求什么。加上他无限的求知欲,这样他的一生都保持着不断学习的状态。

谢菲于乔布斯30岁生日时说到:“有些人天生就有求知欲,永远像小孩一样对生命充满敬畏,但是这种人很少。”知识,最终是要走向实用,并以此来帮助人类社会发展。但如果在学习最开始的阶段就抱着实用的目的,恐怕很难体会到知识的魅力,更不用说激发求知欲了。乔布斯拥有过于常人的求知欲,这已经超过了我们大多数人。而他能在一生中一直保持求知若饥的状态,这是他成功的最大因素。

2、虚心若愚(Stay Foolish)

禅宗有云:“明心悟道,虚心忆境。”真正的智者是不会向世人证明他的聪明的;真正的胜者表面上不露机锋,胸中自有大智慧。

如果把乔布斯离开苹果至重返苹果这段时期作为他人生的转折,单从他为人处世的性格来看,“低调”、“谦虚”貌似真不是他前半生字典里的词汇。“固执”、“以自我为中心”是他的经典标签。但是,从他领导的才能来看,他却展现了自己极高的虚心若愚的智慧。

乔布斯的虚心可谓达到一个很高的境界,他懂得如何吸引人才,如何拉拢人才,如何组织人才来为他工作。他知道自己有很多不足之处,知道自己在一些方面是愚昧的,所以他依靠自己强大的现实扭曲力场——极富魅力的措辞风格、不屈的意志、让现实屈从于自己意图的热切渴望,让人们围绕在他周围。乔布斯精于操控别人,只要他愿意,他就能哄骗和迷惑其他人而不觉羞愧。但是,他并不善于算计和搞阴谋,他不愿意也没耐心与别人交心。

他的这种“虚心”,让他的身边一直是优秀人才,也让他知道了团队的重要性。多年后,乔布斯回忆道:“最初的Mac团队让我知道,最顶尖的人才喜欢一起工作,而且他们是不能容忍平庸作品的。你到Mac团队里随便问问,他们会告诉你,那些痛苦都是值得的。” 优秀的人聚集在一起会创造出更加优秀的团队。乔布斯的这种虚心智慧为他的成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3、大道至简(Stay Simple)

将乔布斯引上禅宗道路的科特基曾说:“禅宗对他的影响非常深。这一点你可以从他的极简主义的美学观点和执着的个性看出来。”

乔布斯设计理念的决定性准则:“至繁归于至简。”设计复杂很容易,设计简约就不那么容易了,而简约又美丽更是难上加难了。在乔布斯眼中,任何复杂的东西都可以用简单、充满美感的形象展现出来。

纷繁复杂的景象会给人一时的震撼,而简约质朴的灵魂才是返璞归真后真正的美丽。苹果产品的最独特之处就是设计者能以最简单的模式连接用户与核心技术,最大化地实现产品功能。简约化设计不只是外观地简单,它应与产品的简单易用性结合起来。设计上的简单并不总能带来操作上的简易。简约,是在操作实现的基础上,让产品的特性一目了然。

乔布斯这样定义“简洁”:“简洁并不仅仅是视觉上的,也不仅仅是把杂乱无章的东西变少或抹掉,而是要挖掘复杂性的深度。想要获得简洁,你就必须要挖得足够深。”影响他的禅宗的本质内容:自然——内在——超越。遵从事物最原始、最质朴的状态,通过寻求简约来最大化地展现事物的内在;而要想去除杂乱无章的东西,就要超越复杂性本身。

超越,是获得简约的最关键一步,也是最难完成的一件事,而乔布斯做到了。超越首先要深入了解事物的内在规律,掌握规律后找寻共同点,去同求异,融合不再能删掉的部分。其次,超越需要不同。很多时候,人们往往觉得将别人的好的点子用到自己身上,再稍加改变一下,变得复杂起来就是创新。其实不然。乔布斯非常喜欢毕加索的这句话:“好的艺术家抄袭创意,伟大的艺术家窃取灵感。”乔布斯不仅仅是伟大的企业家,更是伟大的艺术家,他的发明与创造带动了整个计算机产业新的革命。他的创新是从人们的常有思维的反方向出发,将一切归于至简,从图形界面操作、Mac操作系统到iMac、iTunes、iPod、iPhone、iPad,都是全新的产品和理念。正是这种与众不同的创新带领苹果公司不断超越。

真正的简约,不是摒弃复杂全部,而是能够在错综复杂的现象中发现通往美的最简单完整的道路。其中最困难的一段就是超越,借用苹果公司广告语的一句话:“非同凡响”(Think Different)做到这一点很难,但却是我们所需的。

4、大爱至狂(Stay Crazy)

“或许他们是别人眼里的疯子,但他们却是我们眼中的天才。因为只有那些疯狂到以为自己能够改变世界的人,才能真正改变世界”。

乔布斯对东方精神,尤其是佛教禅宗的信奉,并不是心血来潮或年轻人的一时冲动。他投入了他特有的那种激情,这些东西在他的性格中根深蒂固,以致他的这种激情影响到的不仅仅是他对禅宗的热爱,更是他对整个苹果的热爱。他的这种激情在外人看来就是一种疯狂,而这种疯狂在我看来,是源于他内心深沉的爱:对苹果的爱、对全人类的大爱。这种疯狂在他身上体现为:专注、完美、伟大。

乔布斯一个过人之处就是知道如何做到专注。他一旦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会把这种欲望发挥到非理性的极致状态。全身心投入到一件事的能力,得益于他追随并遵循的东方宗教的许多基本戒律,比如“般若”——通过精神的集中而直观体验到的智慧和认知。禅修增强了他对直觉的信赖,教他如何过滤掉任何分散精力或不必要的事情。现在我们所生活的社会节奏很快,人们的心态过于浮躁,尤其是网络的普及,更容易让人分散注意力。乔布斯的专注精神,是值得我们反思与学习的。

乔布斯的完美主义是众人皆知的。他对完美的接触最早来自于他父亲的教导:“追求完美意味着:即便是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对其工艺也必须尽心尽力。”乔布斯是伟大的艺术家,他鼓励设计团队的人也把自己当成艺术家。我们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打败竞争对手,也不是狠赚一笔,而是做出最好的产品,甚至比最好的还要好一点。他对完美的追求使得他要求苹果对每一款产品都要有端到端的控制。这种完美理念也促使苹果不断成长。

佛教禅学对乔布斯影响最深的一点还有:看淡金钱、看淡名利。他既没有埃里森那种明显的消费需求,也没有比尔·盖茨那种投身慈善事业的内在冲动,亦没有那种想看看自己在《福布斯》排行榜上能爬多高的竞争意识。“物质只是把生活填满而不使之充实。”在他那自我意识的需求和个人动力的驱使下,他要通过创造足以令世人敬畏的传奇来获得满足,使生活得到充实。

这种价值观也促使乔布斯对世界拥有无限的大爱。禅宗有云:“人生短暂与宇宙永恒的矛盾最能激发人内在心灵的不安与痛苦。”[2]所以在乔布斯身上总能看到急迫的使命感。他在拉拢斯卡利时说:“我们或许只有机会做几件真正伟大的事情,并把它们做好。我们谁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长时间,但是我感觉必须要趁着自己年轻,多取得一些成就。”禅宗让他清楚什么是重要的:“我们很多人都想回馈社会,在历史的长河中再添一笔。我们只能用这种大多数人都掌握的方式去表达,我们试图用我们仅有的天分去表达我们深层的感受,去表达我们对前人所有贡献的感激,去为历史长河加上点什么。那就是推动我的力量。”

他的伟大在于他想要急切地做伟大的事情,以此来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来化解内心由短暂和永恒之间的矛盾激发出来的痛苦。

“Make the world a better place!”多么令人动容的一句话。史蒂夫·乔布斯,生而就为改变世界!

【参考文献】
[1]《禅宗精神——禅宗思想的核心、本质及特点》,方立天,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系
[2]《方立天讲谈录》,方立天,九州出版社,2014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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