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恩先生像往常一样早早起了床,拉开窗帘,通常这时候太阳还没完全升起,他伸了一个大懒腰,骨头嘎吱嘎吱作响,“老年人也得晒晒太阳!嘿,七十岁我还年轻着呢。”

他看了一眼床头的日历,7.20上面被圈了一个大红圈,今天是去见多萝茜的日子。他到镜子前,洗了把脸,把自己的胡子重新整理一下,喷了点古龙香水,“咳咳,”他做出严肃的神态,“午好,多萝茜。”他摇摇头,“中午好,多萝茜女士!”随机做了个滑稽的行礼,他想摘下帽子却发现自己没戴上,他去找了顶卡其色的皮革帽子,又摆弄了好一会。

“哦,该出门了。”他瞄了一眼手表。莱恩先生穿上昨晚他就擦了好几遍的鞋,又掸了掸灰,他费力的站起来,“呜,感觉还不错。”

“给我来一束百合。”莱恩先生礼貌的站在花店柜台旁,“先生,您可真浪漫。”花店小姐对他笑了笑,“您要一张卡吗,写点什么给她吧。”她随即递出一张卡片和一支笔,“哦哦,好的。让我想想写什么。”他转了转笔,写下一句话。

“真是甜蜜呢。”花店小姐把包好的花交给他,莱恩先生把卡片塞进花里。

“莱恩,你今天又去看哪位女士啊!”街上几个和莱恩一样的老朋友冲他乐呵笑,莱恩先生摘下帽子向其中几位女士致意,他又转身走进一家面包店,“去野餐?”柜员女士把他昨天预定的面包装在手提篮子里交给他,“是的,去野餐。”他垫了一下脚,微微抬起头,骄傲的说。

他径直穿过街区,转到一处绿草如茵的地,终于他遇见了等他许久的女士。

“嘿,额,多萝西。”他完全忘记了今早排练的一切。可他那位同伴一动不动也没有回应他。

“多萝茜,尝尝这个面包,我挺喜欢的。”他把面包递出去,大概这位女士比较腼腆随和,并没有接过他的面包。

但莱恩先生秉着一种不放弃的韧性,一直与她保持沟通,虽然对面总是默默地听着,他侃侃而谈什么都说,而且似乎一直说个不够,他从清晨聊到傍晚,而那位女士也很有耐心,并没有打断他的谈话,尽管他聊的大多都是些很冷的笑话和很平常的事。

他望着她,突然哭了出来,抱着她放声地哭,像个孩子一样,她也没有拒绝回避的意思,任凭他的眼泪滴在身上。

他哭了很久,也没有很久,毕竟和七十年或者四十六年比起来,都不算太久。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他笑了起来

把花留给女士。



清晨,花束上沾上了露珠,那只贺卡昨天被从花上吹了下来,

“多萝茜,结婚纪念日快乐,我永远爱你。”

1953-2017

卡片身后的墓碑上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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