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哥老W

的哥老W

摩的司机老W是残疾人,能站能走,但不能使力。

  老W是陕西华山脚下的一名的哥,不过,他开的不是出租车,而是摩的(坊间戏称三蹦子,就是三轮电动车)。老W还是一位残疾人,五十余岁,中等身材,面皮白净,低眉顺目,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虚妄奸诈之人。只坐过一回他的车,聊了个把钟头的天;但回来后,总有个影子挥之不去,干脆就记下来吧。

    我是从华山脚下的西岳庙出来,想顺便游览一下三河口(洛河、渭河、黄河交界处),正在用滴滴打车软件呼车时看到一辆摩的,一招手,车就拐过来了,开车的就是老W。简单的议了议价,说好25元把我送到三河口。上车出发;他说没去过,让我指路,我说用导航啊,老W曰不会用,我是着实吃了一惊,当司机的不会用导航,那怎么出门?老W羞羞的说没文化,半文盲,短信、微信上稍长点的句子都看不懂,只能用语音通话。我只好掏出手机,把音量调大,开始导航。

    一路聊天,才知道,老W自幼患小儿麻痹,老父亲耗尽家资,治好一条腿,另一条腿落下终身残疾,学业也耽搁了,小学没毕业就踏上谋生之途。他干很多行当,最初学木匠,又学做铝合金门窗,开过理发馆,养过鸡和羊,但都未成事。现在是凭着残疾证办了摩的运营手续,这才安定下来。我以为有了摩的,收入应该稳定,养家糊口该不成问题。老W却说,他的车只能在华山脚下拉拉游客挣几个散钱。不会导航,电瓶车最多跑八十公里,远处不敢去,路况不好也不敢去,有个小坡就上不去,身有残疾推不动。而且政府管的很严,限制多多。雪上加霜的是今年适逢疫情,游客寥寥,挣钱更难了。他老伴虽是健全人,但没文化,身体也不好,平时在餐馆里打打零工,疫情一来,也就闲在家里了。现在每个月俩千元都很难挣到,经常是有今天没明天的凑活着过。

    看着我一把年纪,也不像个坏人,老W的话也就多起来了。话题一扯开,苦水就哗哗的往外淌;我才知道他属三级残疾,每年有700元残疾人补贴,农村户口不能申请城市低保,农村的扶贫对象又不够条件,因为有房有子女。

    老W上有八旬老母,下有一儿一女,另有兄弟多人。但家人关系处的都不好;老弟兄们为赡养老人负担不匀,多年不和。儿子读不进书,早早辍学 打工;如今无技术无特长,虽已结婚生子,但日子过的很紧巴。再加上个刁蛮的儿媳妇,经常狮子开口,恶语相加,搞的老W是避之唯恐不及。在老伴面前也是人穷志短,马痩毛长,抬不起头来。

  老W的话语中总是不自觉的带出叹气声,反复说到;活的很累很苦,看不到希望,不知道出路在那里,不想活的念头经常出现。

    老W说最放心不下的是多病的八旬老母和尚未成家的女儿。说着说着,感到老W的声调都变了;他说有几次与家人闹矛盾,心灰意冷,真想一头钻进大货车轱辘底下,一了百了,还能给家人挣点赔赏金。

    快到地方时,老W怯怯的说,路有点远,车费能不能加上五元?没有漫天要价,没有欺客宰客,老W是个忠厚本份之人。

    面对着挣扎在社会底层,游走于城市边缘,纠葛于家庭烦恼之中的老W,我的心也是沉甸甸的,这样的人当是不在少数,他们不应该是被遗忘的人群。

    我知道我一路的宽慰鼓励很苍白,我也仅是做个听众帮他排遣内心的苦闷。分手时,我拍着他的肩膀,玩笑的说,以后再不敢说什么钻进车轱辘里的话,那样就没人敢坐你的车了。老W第一次笑了起来,看的出来,他的心情好多了。

    阳光下也有阴影,弱者也是社会的一员。真心希望老W的日子能过的舒心些,就像歌中唱的那样;相信明天的天空会更蔚蓝。

一叶随风

202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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