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13 蒙古探子的传承---五方谍战
八角捋须笑道：“不错。刘裕和李世民不愧为中华史上最辉煌之‘二谍’！而他们的一生经历也证明了‘亲近情报则事成，远离情报则事败’，唯用兵者不可不察也！”
小武同意道：“听说太宗皇帝过世的时候，有两位大名鼎鼎的胡人名将---阿史那社尔（突厥王子）和契苾何力（铁勒九姓之契苾族首领）---自愿殉葬，不过被制止了。由此可见‘天可汗’的美名的确得到了众多民族的公认。”
“总的来说，李世民一生军事建树还是非常了不起的。太宗皇帝在绝大多数军事行动中、体现出了杰出的指挥能力---那也是基于对敌情的精准判断。记得毛委员曾评价---‘自古能军无出李世民之右者’---我看还是很说明问题的。”
八角的嘴角微微一曲，却道：“如此专美、我看倒也未必---李世民的作战风格、以及对敌情的精确侦察特点，在蒙古兴起时也有很多将领都是这么做的---所以，蒙古帝国也被称为亚欧古代的冷兵器之王。”
“不过毛委员应该较少涉猎蒙古时代的书，或者本来汉字记载就不多、并且不详细，是以对此不够了解。事实上，蒙古时代的军将们不但擅长骑兵野战、集中精锐兵力突破，并且极端重视情报。他们习惯深入敌后‘抓舌头’，高度依赖信息在战术和心理战上的作用---即使小部队作战也是如此！”
小武愣了一会儿，这才点点头道：“不错。回想起《军务如火》中学过的蒙古军队战法，的确是有这些特点！如果蒙古人不能精准掌握情报，无论战士们如何勇悍，也不可能在几乎每一次战役中都势如破竹！”
八角捋须微笑道：“而且要特别指出的是，蒙古人在‘情报战’中有所进化和成长！”
“最初，蒙古战争大都发生在北方大草原，那时候的主要将领都有亲临敌营侦察的经验。后来，蒙古势力南扩到了汉地，便开始依赖地方豪强提供信息，亲自侦察变得越来越少了。西征后，蒙古帝国越扩越大，前后涉及到720个民族、亚欧数十个国家，显然情报工作受限于复杂的语言障碍，更不要提主将亲自侦察了。”
“为了寻求‘情报战’的突破，很多蒙古亲王及那颜都学会了数种语言，也经常派出大量的各民族探子搜集信息，为此不惜花费重金。也就是说，蒙古帝国为了情报方面的投入和努力、远多于以往的历朝历代！”
小武身躯一震，忖道：“蒙古将领显然经常要与大量的探子直接沟通信息！然而，探子们肯定也是说什么语言的都有！那么，就算蒙古将领可以不依赖翻译、亲自与探子沟通，但又怎能分辨、对方给的不是假消息呢？或是存心将自己引入歧途？”
八角点了点头，捋须微笑道：“这就涉及到情报比对和辩伪的学问了。情报学有其周密的逻辑，包括信息的分析、收集、分类、处理、储存、检索、传播和保护等等。”
“而且蒙古人除了注重随时掌握情报以外，还有三大旗帜鲜明的特点。”
小武精神一振，道：“还请你好好说说？”
八角微笑道：“第一个特点，是将情报同日常生活（狩猎）联系在一起。在群体狩猎中，一定要预先找到猎物集群的所在、弄清栖息的规律，然而相应组织猎人围捕、驱赶、射杀。”
“对蒙古帝国来说，猎人和士兵并无分别。他们捕猎的练习也就是作战的训练。”
“成吉思汗曾说：‘狩猎是士兵和军人的应尽义务’。于是在真实作战中，他们会像了解鹿群规律那样去了解敌人；相应的战术也是一样的---总是先制造恐慌，迫使对方朝向已知方向逃亡，最后在敌人逃得筋疲力尽时予以最大杀伤。”
小武点头道：“蒙古军队在运动、奔跑之中寻找战机的能力最为出色，熟练的程度的确是依赖日常的训练！”
八角呵呵一笑道：“第二个特点，是将情报与速度（马匹）联系在一起。情报的价值完全在于获得的时间！若是抵达晚了，收者不免变成了‘事后诸葛亮’。所以蒙古高度依赖骑马的人往来传送，令信息以最快速度抵达目的地。”
“在亚欧大陆的广袤土地上，蒙古帝国建立起了人类史上第一条‘马背上的信息高速公路’！”
“此创举亦被现代人赞为---‘互联网的前奏’！无论是否夸张，但是蒙古帝国的确投入了30万匹快马、组成了这一前所未有的情报网络！”
小武惊道：“30万匹快马？只为传递信息？这真是让世界各国、历朝历代都相形见拙呀！”
八角捋须笑道：“第三个特点，是将情报和钱财（商人）联系在了一起。情报是可以花钱买来的，以前脚程最远的群体也是经商的人，他们的职业本能也需要获取各种信息。所以只要舍得花费一些钱财，让商人提供各种信息，甚至直接策反敌方，都有事半功倍之效。”
“从成吉思汗一直到帖木儿时代，蒙古充分利用了数量庞大的‘商探’---这是突破农业社会局限的空前壮举。甚至可说，现代商业情报网的发展、或‘商业间谍’依然有蒙古时代的影子！”
小武嘴巴张大，道：“不错。可以说蒙古人开创了情报时代！在这方面对后世影响极大！”
八角嘿嘿道：“说起蒙古情报事业的传承，俄罗斯以及苏联的情报能力你也不可不知！”
“当年在亚欧大陆之上，被蒙古人统治时间最久的地方就是金帐汗国、及衍生出来的克里米亚汗国---长达500余年（1242年~1783年）！最终金帐汗国被颠覆，形成了后世的俄罗斯！”
“经过蒙古人500余年的统治洗礼，俄罗斯人自然成为了继承蒙古文化最多的民族之一。尤其是对情报的重视和体系知识，俄罗斯全盘继承、几无丝毫更改。故其后世形成的克格勃（KGB）组织世界闻名，甚至青出于蓝！”
小武大惊道：“克格勃（KGB）组织？起始竟是俄罗斯人跟蒙古人学的？”
八角点了点头，捋须笑道：“不错。克格勃组织全名叫做‘国家安全委员会’---是情报机构的集大成者之一。”
“常年为该组织效力的职员多达数十万人，下辖共分十八个局、囊括了情报的方方面面。”
图表24克格勃下属组织架构
小武一边听八角详细地梳理了一遍克格勃的下属组织架构，一边忽然笑道：“克格勃传到现代也出了个杰出人才---俄罗斯总统普京！”
“俄罗斯在其20年的铁腕统治下，方才挽回苏联解体之后的颓势，所以很多人称其为‘普京大帝’！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普京也算是‘谍报人员’的辉煌了！”
“而前面说过的中国‘二谍’---刘裕和李世民---也都是史上罕见的皇帝。普京跟他们大约比较相近、都是深通情报的杰出人才，并最终成为了整个国家的掌门人！”
八角的目光闪烁，呵呵笑道：“你对普京的评价不低啊。不过，苏联的情报学问并不是只影响其内部，而是又重新传回了中国。”
“近代中国贵产党在苏联专门学习过情报的不乏其人，这也使得贵产党后来建立的‘特科’---全名‘中央特别行动科’---令敌人闻风胆丧！”
“在抗日战争期间，中国大地上的情报战线发生过无数次的激烈斗争，不过‘特科’总是不落下风，尤其在以上海为主战场的‘五方谍战’中表现出色！”
小武讶道：“特科？名字听说过一点。‘五方谍战’又是什么？”
八角笑着一挥袖子，一张表格便从袖筒之中飞出，小武连忙抢过来一看，上面列出了中国人大都十分熟悉的五个情报组织名称：中统、军统、黑龙会、76号、特科。
图表25五方谍战（抗日期间）
小武看了一会儿，笑道：“那么问题来了：这些谍报系统，到底哪家强？”
八角也笑道：“以我看来，除了中统的表现不是非常出色以外；其余四个系统，都出色地完成了他们各自的重要任务。”
“尤其是在特科里面，更是人才辈出，甚至出了号称‘终极间谍’的金无怠，潜伏于美国CIA亚洲司担任领导职位数十年、获得了绝顶重要的情报，而不被任何人发现。”
小武点头表示赞同，笑道：“关于贵民党的两个情报组织，其中军统可谓鼎鼎大名，戴笠戴老板的名字也是如雷贯耳。记得章士钊章老先生曾致戴笠挽联，也是相当有趣：
生为国家死为国家，平生具侠义风，功罪盖棺犹未定。
誉满天下谤满天下，乱世行春秋事，是非留待后人评。”
“然而那个中统又是怎么回事？这个组织的首领陈立夫、陈果夫我都不了解---好像他们也叫做CC系，是吧？”
八角呷了一口茶，笑道：“不错。CC就是指二陈的首字母；CC系主要就是指中统出身的、跟党务有关的要员们。”
“CC系的人员众多，故消耗了民国相当多的资源，只是产出有限。然而他们的背景强大，却是民国官僚中不可忽视的力量。”
小武奇道：“背景强大？这又是为了什么？”
八角想了想，道：“这就得从辛亥革命时、中部同盟会兼青帮大头领陈英士说起了。”
小武眉毛一挑，道：“还请你给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