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狗老黑闯祸了》摘录8

【四】 老黑闯祸

西口粮店闹耗子,本来没狗什么事儿,偏偏赵大爷把老黑弄了去,关在粮库里,跟粮店的猫一块儿“上班”。头一个晚上,老黑就逮了四只耗子,它把耗子咬死后并不吃,而是摆好,天亮上班时向粮店人邀功……老黑貌似憨厚,其实聪明得很。

最近有人反映,老黑新添了一个袭击老人的坏毛病,越是年纪大行动不方便的,它越是欺负。

赔款的当然是老七,不菲的价格让我听了直发冷。我爸躲在书房里没出来,他也不想替老七背这个锅a。

我说:“太贵了。”卖金鱼的指着西边说:“刚才那红门里的太太买了六条大的呢,都是一块钱的这种。喜欢的东西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姑娘,你说对不?”

老黑瘸了半天,大概自己也觉着没劲,就不瘸了

第三天,妈才从姥姥家回来,一见妈,老黑突然又瘸了,它踮着一条前腿一拐一拐地迎着妈,把脑袋使劲往妈怀里扎。

妈去摸老黑的前腿,老黑嗷嗷地叫唤起来,一切都跟真的似的。

它记恨所有棍子一类的东西,看到棍子就想起了挨打,自然不能饶恕棍子的主人……

北京的秋天是驾着风来的,第一股清爽的小风划破沉闷的夏日时,让人盼望已久的秋天便随风而至了。

开班会的时候,同学们选了我当学习委员,苏惠当班长,沈美丽是文艺委员,李德利是劳动委员。老师鼓励我们要努力当个“三好学生”。“三好学生”的标准是思想好、学习好、身体好,我认为我绝对够格。

我已经知道了两对双胞胎的秘密,张升平的手指纹路是十个“斗”,张乐平的手指是十个“簸箕”,分不清他们谁是谁的时候只要看手指头就知道了

老黑在闹绝食,大概是成天拴着的缘故,原本没心没肺的它使起了小性子,不但敢冲我龇牙,还敢对着老七呜噜呜噜地发狠。

每回老七遛狗回来,都是一头大汗,一身灰土,很多时候他是把老黑抱回家的。一条大黑土狗,不比半袋面轻,让人抱着……这风景实在是引人注目,也就是老黑和老七能做得出来。

河边深秋的景色寂静荒凉,河水凝滞沉闷,发出阵阵腥气。很多地方干涸了,没有水,长出比人还高的蒿草。几只大鸟往西飞,肯定不是大雁,乱糟糟地喳喳叫唤,没有一点纪律性……

老黑在时谁也没觉得什么,甚至有些讨厌它,老黑不见了,大家就想起它的诸多好处。想起它的皮实憨厚,想起它的随和忠诚。妈说:“老黑是条好狗,那么小就跟着从乡下来到家里,它喜欢这个家。”

老七好几天没画画了,他想他的狗。

我只好垂头丧气地跟着李德利往外走,快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熟悉又急切的狗叫声,哦——是老黑!

管理人员说:“本事大得很呢,它会咬开拧着的铁丝,领着一帮狗逃跑!四处逮狗,费了我们大事了!要不是看它有项圈,有名牌,我们早就处理了!”

我觉得有时候人的感觉很粗糙,远没有动物细腻。老黑在向这个家、这个院子告别,向妈妈和三丫告别……

老李跟爸打了招呼,接过老七手里的牵狗绳说:“嗯,我们家这只小七儿都长这么大啦,好气派的一只狗!那年你们上完坟,小七儿就不见了,我就知道它是跟你们走了……”

我记住了,在我的生命里曾经有过一只叫作老黑的狗,它陪伴过我,给了我热情与真挚,给了我率性和欢乐。


后 记

国内各地防范疫情的封锁在慢慢松开,耐不住寂寞的小孩子已经在楼下的花园里奔跑玩耍,我在房间里沉闷了两个多月,面对电脑,面对空荡无人的街道,深感笔下所写的文字近乎童话。

我告诉自己的孩子,要珍惜今天,珍惜当下!哪怕是明天,回忆起现在都是珍贵的。

一个小男孩郑重向妈妈提出要“到外面玩”。妈妈不让,说大家都在隔离。男孩哭着说:“不让我出去是件很不好的事情。”妈妈说外面有病毒,男孩说:“我要出去和病毒玩。”

经此变故,孩子们变得坚强而懂事,学会了忍耐和支撑,学会了顺应和遵守,他们在灾难中慢慢长大。

我生病了有妈在跟前,她一刻不离地陪着我,只要我一睁眼,妈永远在,可是妈生病了,身边却没有一个人。她一睁眼,眼前只有白墙和窗户。我往前探了探身,好更近地看看妈,以前都是妈抱着我,现在我很想抱一抱妈。在这一刻,我觉得妈很可怜,我得好好爱她。

姥姥哭了,无声地掉着眼泪。第一次看见刚强的姥姥哭,我心里酸酸的,爬到姥姥身边,抱住姥姥,像妈妈哄我那样,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我明白了,当“光荣军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大门上的牌子虽然很鲜亮,可谁知道内里的担心和惦记。

除了与历史相对的会意以外,拾取到手里的往往是一个个琐碎的细节:吃小吃、补袜子、买兔儿爷、独自去医院、给祖先上坟、跟乌龟较劲、跟耗子周旋,还想到了花猫的独立、黑狗的随和,姥姥家精打细算的日子、方家胡同小学的老师和同学……正是这些细节,编成了一条粗粗的辫子,把小时候调皮的丫丫和今天白了头发的我没有间断地连接起来。

我们每个人都会在一年里,一生里,留下自己的金碧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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