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知


陛下他疯了。

这是阿若去世的第十日,陛下还是没有上早朝,下午探子便送出来消息,陛下疯了。

彼时我正在写字,初一听闻便觉喉头一甜,于是一口血喷在纸上,恰好染红了最后三个字——“君不知”。

阿若是我送给陛下的人,阿若是个乖巧的孩子,我让他说什么,他便说什么。

“元启三年,我与陛下长居私塾,日日偷藏先生经书。”

“元启三年,我与陛下长居私塾,日日偷藏先生经书。”

“元启四年春,私塾后山笋芽茂盛,我与陛下偷挖笋芽时不慎掉进山洞,幸得山农相救。”

“元启四年春,私塾后山笋芽茂盛,我与陛下偷挖笋芽时不慎掉进山洞,幸得山农相救。”

“元启九年,先生逝世,我与陛下送先生千古,在灵堂跪了三日不肯起身,最后晕在一起,事后将养了许久。”

“元启九年,先生逝世,我与陛下送先生千古,在灵堂跪了三日不肯起身,最后晕在一起,事后将养了许久。”

阿若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只说一遍,他便能记住。

阿若成功见到了陛下,用我的名字。

后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全部按我预料的那样发展,陛下失而复得他的玩伴、他的知己、他的兄弟。他不顾群臣反对,为他大兴土建,不顾言官谏言,为他封侯加爵,不顾天下非议,日日将他带在身边。

可以了,阿若可以死了。这也很简单,不外乎突发恶疾之类。

到此为止,一切都很顺利。

直到探子传来消息,陛下疯了。

我瘫坐在椅子上,眼前一黑,就像多年前私塾里昏迷的无力感,不过那一次,我握着的是陛下的手,而不是如今冷冰冰的把手。

疯了好啊,更好,后面的计划就省心筹谋了不是吗?

十年质子生涯,有谁关心过我好不好,会不会死,会不会疯?

是的,更好。

陛下身染恶疾,即日传位三皇子,改国号若圆。

册封大典后,宫人领我去了他的院子,他静静坐在树下,眸子如许多年前一般清明,见我过来,他说:

“阿若,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忽的,我就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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