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明永乐年间,在西南边陲有一州唤作清河州,清河州有一地名叫文曲,传说是八百年来天上文曲不下凡,地下文曲不登天。
某日,清河县令吴丕在家中静坐,忽地见一耄耋老者从天而降,缓缓而落于院中。刹那间电光火石,天骤狂风袭来。吴县令似见得神仙下凡,赶忙匍匐在地,嘴中已说不得话。不过一会儿, 狂风裹着电光退去,老者徐徐向前,扶起吴丕,和蔼的说道:
“先生莫惊,我乃此间天上文曲星君也,今下凡来,是为解吾一惑”
“...”
“我在清河进修已八百年余,这些年间,吾得清河才情无数,却总觉得少了什么,体内纵有才情无数,总觉干枯乏生气”
吴丕回过神来说道,“敢问老神仙,何为‘得才情无数’?”
“呵,吾在这清河州修炼至今,向来素闻清河灵气甲天下,便借用清河之才,向天言喜”
怪不得我清河县八百年来无一才子,原来都是被文曲老神仙给”借“去了,吴县令心中不觉一惊,便不觉汗如雨下。
“啊,敢问老神仙...是否我县八百余年来素无才子,是否和此有关?”
老神仙微微一笑,叱到,“痴儿,痴儿”
吴县令不知所指,便忽听到有人叫唤,”老爷,你怎么了?“,吴县令忽垂坐而起,“原来是一个梦”。吴丕浑身冷汗,还没从刚才的梦中醒来,忽然心里一凉,刚才的梦虽然长,但仍记得二三,恍恍惚惚貌似知道了为何清河县八百年来无一才子。
“老爷,你是不是热病犯了?老奴给你去找大夫吧”
“不用了,刘二,你去帮我沏壶茶来吧,老毛病了”,吴县令自不想说梦中的事情。
“好的”。说罢,管家便去弄茶自不用说。
茶毕,忽闻院中犬吠不止,似有人来,吴丕知是管家,不觉心里一慌,是谁家出事儿了?如此匆匆,前日里民间人案也不见得如此动静。刘二边跑便喊,“老爷,贾员外家喜添千金,吴夫人也尚好,贾老爷差人到府里来,望你前去”。吴县令心中大喜,想胞妹嫁入贾府也八载有余,八年间,不得个一儿半女,时常愤懑不已,今得此喜讯,真大快人心事也!急忙遣管家备小礼一二,换上常服,坐轿前往贾员外家,适才梦中的事也忽然间在心里没了踪影。
不多时,吴县令便到员外家旁,见红粉开地,不禁欣喜。门旁也早已有家仆等候,小奴们蜂拥至轿前,急扶吴丕下车。吴丕径直走进员外府中,却发现脚步越远,喜声越低,不免心中困惑。
进内堂后,却见贾员外垂头丧气,奶妈抱着婴儿在旁一言不发,房间里也偶有听到唏嘘声。贾员外见县令来访,便欲行大礼,吴丕忙止,说到:
“恭喜员外喜得千金,真乃世间一乐事也,不过为何员外愁容满面?不会是...?”
“舅爷,你不知,小女一出生,便青紫满身,而这不打紧,最愁的是脸上竟有一块胎记,有脸十之三大,唉”
说罢,奶妈便把婴儿抱到吴丕旁边,掀开襁褓。吴丕看着婴儿,青紫满身,不免心生疼惜,又看到脸上的胎记,果如员外所说之甚大。为不免妹丈和妹子难受,吴丕便安慰倒:
“我倒是啥事让你们愁眉苦脸,原来是这生的。想我妹子嫁到贾家也八载有余了,八年间你夫妻虽恩爱为榜,但终难得一儿半女,今妹子得一千金,别说是身上有胎记,就那怕恶病缠身也终究是上天对你们的馈赠。况且这才一出世,等孩子长大,印记也会不断消失的。我识得本县一老医仙人,待我回去遣刘二去山中访他,寻一二良方,定可治此疾。”
贾员外听后,不免心生喜悦,待客送礼不在话下。
待二日,吴县令果遣刘二去本地仙居山寻仙医老神仙。仙居山去县衙约莫二十里地,刘二带俩小厮,备好干粮和碎银早早出发。
这老神医乡里唤作“赛华佗”,据说是吴夲的再传弟子,已经在世两百年有余了,每日里喝露水、炼仙丹、游四方。这几日,这赛华佗正在文曲云游,至漓河而下,从心所欲,至于老弱病残,需要开药服方,老神医一一不辞,不在话下。
忽一日,老神医行至漓河下游张家村时,只见得村中白装素裹、满地纸钱,好生悲凉。老神医便骑牛而至人多处,见人聚与一茅草屋前,又听得屋内哭声震地,便佛陀心悲,不免上前询问其居中者。
“我是本地张家族长——张奉求,张家在此定居八百年有余,世代平安,传至我这一代已二十七代有余。八百年间风调雨顺,不成想今天遇着这样的事儿”说完忍不住哽咽起来。
“不知所谓和事?说来让老朽听听”
“唉,不知老人家可见这厅内布局是为贱内准备的,内人嫁入我家刚两载,怀胎十月,可昨日分娩时竟一口气闭过去了,张家到我这一代已男丁不胜,不晓得我这个族长竟然也要断后了”说完长叹一口气,便将纸钱烧将起来。
“我可否上前一看究竟?”
“不知老人家为何人?内人已去,天地报应,不忍再扰”
“老朽乃一云游郎中,四海为家,早前间也给三两个人开过方子。适才在屋外,我便听到有婴儿啼哭声,然而进来后,却听你说子母皆已去了,不免心生疑惑,想上前看看是否老朽可帮助一二”
张奉求见对面老人仙风道骨,气宇不凡,又有治病救人之经历,便想让老者再看看。
“那就请老人家再看看吧”说罢便掀起棉被,脸上早已老泪两行垂垂。
老神仙迈步前去,看妇人虽无体息,然脉搏仍有微微颤抖,望闻问切后,长舒气一口,便叫人拿来治病写下药方,道,“你们几误人性命也!速去按着此方求药,三个时辰内送服入口便可”
张老丈拿过药方,只见上面写到:
“早春雪水五钱,仲夏荷叶五钱,孟秋白果五钱,寒冬梅花五钱,以才子用过的墨水为药引,煎足一个时辰后送服。”
老丈不免心生希望,却又速犯了难。药方中四位花叶倒也好寻,只是这才子墨水到哪儿去找呢?心想着,便急问老神仙如何去寻这才子用过墨水。
“呵,才子生处必百花,百花生处出才子,天机不可泄露,不可”
老丈听闻忽然想起村里有一百花潭,潭边经年四季有各种野花,不见村民得种,花却不自绝,而花边潭水常年呈墨色,故村民也不以为美景,便渐被忘了。
“是百花潭!”奉求急差人去百花潭取潭水一升便配干花药草一同煎了。一个时辰后,便将草药汤送服至夫人口中。
约半个时辰后,忽闻夫人惊叫声,这一声可是惊起了整个张家村。
“夫人活了!”大家喜从中来,产婆也速上前去帮张夫人接生,没多久,便诞下婴儿。
随着婴儿的一声啼哭,众人欣喜不已,张奉求更是老泪纵横,看罢夫人和小子后,便忙寻老神仙不得。原来神医已经悄然离去了。
张家喜得麟儿暂不表,且说刘二上仙居山访仙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