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8-11

赶会


    好多年前的每逢农历四月初四,临近割麦的日子,王寨总会有个传统的物资交流大会,有的地方也叫骡马大会,或者庙会。


      这里往往是大戏两台。会上除了传统的曲剧、豫剧、越调外,凉粉、油条、豆腐脑、水煎包、粉浆面条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叉耙扫帚牛笼嘴,草帽镰刀粪萝头应有尽有。本来是为收麦做准备的一场 物资交流大会,但在小孩子们看来,赶会的诱惑在于那听起来十分顺耳的叫卖声,当然,不能仅仅是听听 。于是,每每都是缠着我奶奶去看戏。奶奶收拾完家务,用黑色的绑腿缠着宽松的裤腿,头上搭一个四方手巾。我们就一起出发了,奶奶不属于完全的小脚,裹了一段时间,就放开了。走一路,给我讲起解放前家庭的浮浮沉沉,……年称了,就一分为三家,每家二十亩地,为葬老人,欠下巨额外债,靠我爷爷去北舞渡、合水赶集卖红萝卜种子还完了,还剩一皮箱老日票子,这时老日打跑了,钱都糊墙了。我听的似懂非懂。(后来才清楚,我们祖上六十亩地,1941年闹了灾荒,我的大爷二爷,我爷,每人分的20亩,各自过光景。1944年,我爷爷的奶奶去世,娘家人难缠,家庭欠下了外债。


      二里地的路程,在我奶奶的絮絮叨叨中,我早已听见了各种锣鼓乐器的敲打声,演员咿咿呀呀的唱腔。我们先去东门的戏台,除了看演员的花脸,唱啥不懂。就想着买水煎包的事,我的眼睛不往舞台上看,而是看向了包子油条凉粉等摊位。结果我奶奶无动于衷。我就提出去西门的另外一台,在挤挤扛扛中,我牵着奶奶的手,几次往我中意的吃食前凑,结果奶奶都是没买的意思,我十分沮丧,吵了渴了饿了,吵着要回家,奶奶才从一个手巾里颤颤巍巍的找出五毛钱,迟疑了一下递给了卖包子的人,奶奶让我吃了两个,其余的要打包,几次让奶奶吃,她却说她不爱吃,就用黄色的草纸包起来,用纸绳一缠,提溜着往回家的路上走。我当时多想多吃几个,可家里还有其他人,要给他们捎个包。


      我想着啥时候能有钱了多买一些,让家里人都能吃个饱。


    如今,王寨的大戏早都没有了,水煎包可以吃个饱了,奶奶却去世多年。清明的时候不在家,写下这些文字,希望天堂的奶奶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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