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双爱别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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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子衿
　　
　　“你今天有什么不开心的，为什么哭了？”
　　
　　芷妍脸上的表情僵住，勉强摇摇头：“你是听谁胡说的，我怎么会哭？”
　　
　　“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知寒的目光看向对岸渺远的灯火：“你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
　　
　　芷妍下意识地伸手触向自己的脸颊，手触上温暖肌肤的时候才回过神来，这个动作本身就已经出卖了自己。
　　
　　“原本我想等到你做完事情后再喊你的。但你打字的声音不顺畅，是几次三番在按退格键吧。那时候我就想，我必须让你停止工作了。”
　　
　　那晚的瑟瑟江风里，两个人聊了整整两个小时。听得出芷妍的讲述里有所保留，但知寒没有戳穿她，聆听并且安慰。最好的安慰方法大抵就是分享自己的经验和惨痛经历吧，那些知寒几乎以为都已经遗忘在时光洪流里的痛苦蜕变，一一浮出水面。看着她逐渐舒展的神情，像是将自己心上捆绑的绳索也松开了——是，我也并非无所不能，但这些青涩时光，我愿意让你知晓，并且不以为耻。
　　
　　这场雨，似乎下得无边无际。当他俩重新回到正副驾驶位上，芷妍将外套脱还给他，不小心触到了他的右手，竟然是湿湿凉凉的一片。芷妍这才注意到，他的右臂刚才被斜飞的雨水打湿，白色的衬衫软软地贴在手臂上，几乎透明。雨水甚至沿着手臂向上攀爬，直到里面背心的边沿。
　　
　　 “大叔，你有干毛巾吗？”芷妍一边问知寒，一边探身在车里张望搜寻。
　　
　　“这不是我的车，当然没有了。不要紧的。”
　　
　　“那你把衬衫脱下来。”
　　
　　知寒眼神浮动，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里面，深深地看了芷妍一眼。
　　
　　芷妍有些好气又无奈地解释：“你的右手臂都淋湿了。这样下去会感冒的。脱了衬衫，你就再披一件外套就好。”好在外套厚实，除了左边的袖口有一点点湿以外，可以作御寒之用。
　　
　　然后低头去翻包里的纸巾，抽出一张给他。却看知寒丝毫没有动作，只是盯着她，目光炯炯，说出来的话却像是顽劣的小孩：“你帮我檫，我马上就脱。”
　　
　　“那我自己打车回去。”芷妍的脾气瞬间上来，也不和他争辩，提了包就要下车。
　　
　　只可惜某人的手脚更快，只听“哒”的一声，全车的车门都落了锁，再用力掰门把手也只是徒然。
　　
　　一片寂静。
　　
　　狭小的空间里，芷妍背对着他，听语气，明显是生气了：“身体健康是你自己的。你不想要，我也没有办法。”
　　
　　“这算不算在关心我？”某人语气里，略有飞扬的笑意。“小言姑娘，给我一张纸巾？”芷妍的眼前，横过来一条光裸的胳膊。
　　
　　“我对我的朋友一向都不错。”芷妍终究还是将纸巾放到了他的手上，看了一眼他只穿背心的身子，很快又将眼睛飞快地移向一边。纸巾遇水，很快粘住，只能搓成条滚下来。
　　
　　芷妍又抖了一张纸巾覆盖在那些纸巾条上。手却在即将离开的时候，被一只大而宽的手掌包围。
　　
　　“你放手。”芷妍的声音依然是淡定的，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那一点浅浅的慌乱：“我感谢你今天陪我来江边，但不……”
　　
　　他的左手倒是异常地温暖，和右手形成鲜明的温差，像是冰与火的相逢。他握着她的手：“现在，还有什么其他想去的地方？”
　　
　　大雨将上海市区几乎变成了“海上”。
　　
　　雨刮器运转，抹出一片清晰的视野。但转眼又模糊。所有的汽车都像是水中行进的小舟，划出漫长、弧度优美的波纹。
　　
　　他已穿上外套，露出纯白色的背心。现在他是这艘SUV的船长，开得格外小心，眼眸中也略有紧张。

　　
　　这样走走停停，若在平时，应该慢跑都到了的。芷妍不是性急的人，但此刻只与他在狭小的车厢中独处，多少让她有一点莫名的焦虑，手指在包包的遮盖下，在膝盖上起起落落。
　　
　　“小言。”她犹自神游，却听见他轻轻唤她。
　　
　　“嗯？”她应道，自然而然地将头转回。看见他剑眉星目，落落拓拓地看着自己，眼神的热力灼得她的脸有些烫——原来是红灯，今天他开得格外稳当，以至于已经停下了她都没感觉到。她只与他的目光一碰，便偏开了目光，但语气不像之前那样满怀敌对了：“有什么事吗？”
　　
　　“没事，只是很想这么叫叫你。”这么平和美好的日子，即使摇下车窗就是让城市颠倒的大雨，也还是让他觉得幸福到几近于……梦幻。内心甚至认为，和十五岁时候第一次获得世界级的英语演讲比赛冠军时候的喜悦相去无几。
　　
　　 “……”这算是什么回答？
　　
　　“对了，小言。”
　　
　　“……嗯。”迟疑了半晌，终于还是在骂他或是回应他之间选择了后者。
　　
　　“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
　　
　　“以后，我每天都会记得随身带伞的。”
　　
　　“……”
　　
　　“今天回去早点休息，我明天早上5点半来银桂公寓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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