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购物展销会,星期六首次在杭城亮相,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先生提议去转转。
没想到,我们一走到展销会入口处,就发现雷纳多,他高高的个子,卷卷的头发,鹤立鸡群,格外引人注目。显然他也发现了我,随着hello的传来,他并伸出 长长的双臂,张大嘴巴,作出夸张的拥抱状,我微笑着绕开他,打趣到,你女朋友呢?他用生硬的中文说:饱了!其实是跑了!
看着雷纳多远去的背影 ,思绪把我带回往日,雷纳多是个意大利的服装设计师,人高马大,卷发,眼蓝,很象个骑士。我第一次认识他,是退休后的一个冬日。一家服装进出口公司的老板,因外贸财务问题,遇到了麻烦找到我帮忙。他的公司在嘉兴,我们一行人赶到嘉兴,把问题搞定,老板很开心。把我带到服装样品间,指着玲琅满目的服装对我讲:这里的衣服,你喜欢那件,随便挑选。说话之间,不知从那里跑出一个老外,手里拿着一件带衣架的紫色套头羊绒衫,上面有镂花还镶着细小珠珠,他走近我,把带衣架的羊绒衫贴在我身上,大声说着:Very beautiful 漂亮,亮字拉的特 别长,而且把大拇指高高挑起!逗的我和老板止不住地大笑起来了!
晚上老板设宴招待我,另外还有2名客户1名翻译。这时,我发现雷纳多身边多了一个高挑时尚的女郎。 说是雷纳多的女朋友。
餐后,老板送我们回杭州,我和雷纳多他们顺路,所以乘一辆车。汽车快到高速公路时,因前边发生交通纠纷, 只能窝在车里等待,老板与雷纳多心急,下车跑到前方去查看情况。车里只剩下我和雷纳多的女朋友薇了,她看起来时尚,孤傲,冷漠,寂寞与无聊,让我们有了交流的可能。是她从寻问我年龄开始的。
薇告诉我,她是杭州本地人今年38岁了,年轻时在杭州,北京,深圳做服装模特。前两年,在深圳做模特时认识 了雷纳多,现在已经生活在一起。雷纳多也到过世界上不少城市,但他喜欢杭州。
薇还告诉我,雷纳多今年55岁和我同岁。这时前方交通事故处理好了。老板与雷纳多回来急急忙忙上车,我们继续赶路。雷纳多不会讲汉语,薇不会讲意大利语,真不知道他们是怎样沟通,才走到一起的,我心中疑惑着。
雷纳多上车后,薇指指我,指指他,支支吾吾听不懂他们讲什么?忽然,雷纳多大声笑起来,还把两只手的食指与中指并拢,高高举到头顶,两个指头不停前后变动着,我正在猜想,薇告诉我,他是讲:我与他都是属兔子的。奥,这下我明白了,他们交流的方式,是最直观的肢体语言。
先生还在兴致勃勃的购物,我已经累了,就坐在沙发上休息喝茶。我退休后被老板应聘。那年中秋节,公司里有不少外地员工,节日的到来,都被淡淡思乡所弥漫。临近中午有人提议,“今天不叫快餐了,一起到餐馆聚聚,热热闹闹过个中秋节”结果提议满票通过。大家嘻嘻哈哈,刚刚涌出电梯口,就看到外出归来的雷纳多,不由分说把他拖上,大家推推搡搡一起来到餐馆。落座后,雷纳多摸不清头脑,那天他女朋友也不在。有个同事开玩笑,不由分说要让他买单,他狡黠的笑了笑, 用手指指身旁漂亮年轻的女同事,双手合一,放在头的左侧,微微的闭上眼睛。我还没反应过来,几个年轻 女孩的拳头已经砸向雷纳多,还有人拉她的耳朵,扭他的胳膊,疼得雷纳多大叫。引得临桌客人好奇的瞪大眼睛。谁让他这么好色呢?活该!几个女孩不解气的说。有个男青,趁势把他的钱包掏出放在餐桌上,用力拍了拍,雷看到后故意做出惊恐状,说出三个清晰的汉语,人民币.....然后双手捂脸,模仿孩子发出呜呜哭的声音,大家依然不予理睬,任其表演。邻座位的客人闻之,笑的饭都喷出来了。直到他表示主动赎罪为大家买单。大家才勉强放过他。其实事先已讲好AA制,只是教训他一下,让他收敛自己而已。事后我才听说,雷纳多的确是个多情的浪子,遇到漂亮的女人,眼睛就会发亮。到温州工厂验货,在火车上遇到一个眉目清秀的尼姑,因为他是老外,那个尼姑多看了他几眼,回来的路上他就和同去的业务员讲:那个尼姑一定是喜欢自己了。大家调侃,不是尼姑喜欢他了,而是他喜欢上那个尼姑了!
话又说回来了,凭良心讲,作为一名外贸服装设计师,雷还是很敬业的。有时他为了一件服装的款式,领口的变化 ,花纹搭配,图案的颜色,都要反复斟酌不断修改,一件图纸要画出几十张草图,还要听取多位专业人士的意见,才定下衣样的样品方案。衣样出来后,做模特的女友要试穿,让其在样衣室里走来走去,从不同角度进行观察方可敲定。 因为这服装要打入欧美市场,产品质地,时尚元素都要求极高。有一次,我亲眼看到,他为了纠正样衣的纽扣,反复拆了几次后再熨平折好,看上去他的手很大,却也很灵巧。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07年圣诞节的前夕,那段时间,雷好象很消沉,据说在意大利他曾有个家,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有小孩子。后来他养了一只小狗当孩子。前段时间,跟随他十几年的小狗死掉了,他闻讯很伤心,这次是真的大哭一场。
小狗的离去,勾起了他的思乡情,加之临近圣诞节,他提出要回意大利一趟,老板恰巧有笔外汇要催款就同意了。那天,他走进办公室与我告别,我忙停下手头的工作站起来,还没来的及与他告别,他突然走上前,在我的脸吻了一口,弄的我不知所措,只是尴尬地摩擦自己的脸,还站在他身旁的女友善解风情,笑眯眯说:你看 ,她的脸都红了!雷则在一旁则大笑不止。
转年初,为了照顾生病的老父,我离开了公司。时间过的真快,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 那个爱撒香水,喜欢臭美,多情幽默,常把“下大雨”说成“雨下大”的老外雷纳多,在杭城生活的还好吗?那些朝夕相处的同事,现在都快乐吗?
故事非虚构,发生在200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