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文哥，你有没有脱发的烦恼呢？”阿凡一边打dota一边打趣的问。
“扑街，没有！”在宿舍，文哥头也不回，两只手没有离开书本。
秃头的烦恼一直困扰着文哥，胸口的毛发倒是长得很浓密，该长的地方没长。才23岁啊，风华正茂的年纪，早秃了。
文哥无奈地穿上了衬衫，出门了。
已经是毕业季，除了几个不务正业的学生还在宿舍打游戏，大部分都已经开始找实习单位，找正式工作去了。
2
时值6月。
一本正经的领带结和炎热的天气对抗着，直到一只粗鲁的手拉开胸口的衣服，把闷气释放，才代表领带结败下阵来。
“脱发严重怎么办？你还在为脱发而烦恼吗？”
“中医治疗脱发，见效快，疗效好，还你乌黑头发不是梦！”
3线城市街道的大喇叭广告，每一分钟都刺激着文哥的神经细胞。
“老子就不信邪了！”文哥一把将医学院的介绍信捏成团丢进了垃圾桶。
从报纸上剪下了所有洗发水公司的招聘信息。
3
“好歹也是医科毕业的，你说，怎么去做了推销员？”文哥他妈虽然不满儿子的做法，但只能一口气憋在心里，夜里跟老伴吐糟几句。
“左邻右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在问我，怎么小文读了5年医，做了这样的工作？这小城市本来就小，闲言闲语想不听到都难！“文哥他妈接着说。
“小文这不干得挺认真的么？天天拿着药水在家里倒腾，我说，这股认真劲，还真说不准能捣鼓出什么名堂来！”文哥他爸回答。
而此时，文哥已经埋进了药水堆，就像当年在图书馆背医学名词的时候，一模一样。
车流声、杂沓的脚步声、麻将声和不耐烦的鸣笛声，他统统都听不见，他听见的，是蓝色的液体和乳白色液体的碰撞、融合，是空气中弥漫的粉色的细末，在沸腾、在流动，在咝咝咝地汇合成一条粉色丝带，他伸出手去抓，却抓不到，他的眼中，是一个化学的世界。
4
“成了！成了！哈哈哈！”
文哥照了照镜子，竟兴奋得一脚踢开了身边堆着的空瓶子，瓶子飞出了窗外，好像是刑满释放，发泄掉他这些年来所有的委屈。
文哥的谢顶上长出了一撮黑黑的头发。
吃饭也是香的，小葱拌豆腐吃出了芝士龙虾的味道。看谁都是美的，隔壁粗腿铁桶腰的王大妈，看起来也像18岁的王祖贤。
文哥第一时间把调好的配方分享给了谢顶的亲戚、朋友们使用。一个月后，竟然得到了100%的好评。纷纷找过来跟文哥索取配方。
文哥也不是傻子，这么多年大学不是白读的，关键是他还有个当律师的爹，专利意识非常强烈，在自己试验成功以后就申请了专利。
文哥拉拢了亲戚朋友做推广，自己开起了一家小公司，专门卖生发剂。
5
“凡哥，你有黑眼圈的烦恼吗？”饭局上，文哥打趣的问。
“文哥，我有烦恼啊，你有药吗！”阿凡回答。
毕业5年后，在医院上班的阿凡，由于长期夜班，30岁看起来已经是40岁的样子。而研究生发剂的文哥，近年来风生水起，推广得有声有色，大大小小分店开了20家，已经是一副老板模样，而更为令人嫉妒的是，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用手掌拂过，就像电视广告一样，棵棵分明，做了特效一样。
“哈哈，得亏你当年在宿舍天天打击我，我才有今天。”文哥说。
“当年也是玩笑话啦！这完全归功于你的个人努力。”阿凡回到。
6
这些年确实归功于自己的努力，文哥回忆着。
想当初卖出第一批货的时候，第三个月就被客户追上门要求退货，叫嚣着坑人，只有第一个月长了点而已。甚至有些亲戚也都反目成仇了，说你阿文做点什么不好，竟做一些坑蒙拐骗的事，枉费我们这帮亲戚这么帮你！这件事情闹了很久，直到文哥推出了生发剂二代，承认一代产品有缺陷，并承诺给所有顾客免费补发一瓶二代产品，事件才终于平复了下去。
可是好景也不长，半年一过，事件又再重演，导致文哥不停地研发三代、四代产品来满足用户的需求。
当地新闻记者就此事也采访过文哥，问为什么这么多人质疑你这个生发剂是骗人的？对待产品一丝不苟的文哥，也在节目中做了解释，公开了自己的配方，也说到了人体对生发剂的抗药性，需要不停地加大剂量和不停地改善配方来满足不同人群的需求，目前已经有的产品就有30多种，有部分客户只是听信了朋友，盲目地购买了并不适用他体质的生发剂，这是非常错误的，建议客户先来我们公司做一个体质检查，我们会推荐不同的生发剂套餐，拟定不同的生发疗程。有些朋友一个月就见效，有些朋友会需要更长时间，甚至治疗个几年也是有的。
“听说你大学时期就开始秃顶了，我们也有你以前毕业时候的照片，可以在现场播放给大家看么？”记者问。
“可以”。
“果然是有点...惨不忍睹，哈哈，开个玩笑，文老师。今天非常有幸邀请到您过来，同时我也是肩负了广大群众之托，能否现场直播检查下您的头发？”记者问。
“可以啊！”
于是，文哥站了起来，穿上西装的他，身材笔直，一表人才。文哥谦卑地弯下腰，示意摄像师可以把镜头伸过来，记者凑了上去，用手掰开了文哥的头发，确实像是秋天的麦穗一样坚挺、饱满，记者又扒拉开文哥后脖子的衬衫，用手从脖子后方到前额头摸了一遍，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
这一次的电视直播，打消了大部分顾客的疑问，选择坚定不移地跟随文哥的步伐，乌黑头发，不是梦。
而参加了电视节目后的文哥，也成为了公众人物，对自己的一言一行，要求严格，对自己经营的产品每每也是亲自测试后才敢上市。
思绪拉回，正是这种一丝不苟的精神，5年来，造就了今天的自己。
“来，干杯！抛开工作压力，忘掉烦恼！”文哥举起杯子，对阿凡说 。
“干！不醉不归！”
7
入夜
酒后文哥回到了自己的住所，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凌晨1点。
他打开了电脑，查看了一下当天销售额，56万，比昨天下降了30个百分点，这是怎么回事？看来要召集店长们开个晨会。
还可以睡个几小时，现在可是异常的疲惫，文哥心里想。
他来到镜子前，拖下裤子衬衫，弯着手从后背上仔细地摸索着，找到了一个拉链，拉了下来。
只见一坨肥肉从后背开始挤出来，越来越多，后背终于撑不住了，把头也从里面挤了出来。
一个谢顶的肥胖男人，出现在了镜子前，脚边是一张光鲜亮丽的人皮。
“好累。”
这是文哥睡前说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