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野心只剩下欲望

我姐给我发了张图片:一个新书包+两个笔记本,下面附了行字,你小外甥女的演讲奖品。过了一会儿,又给我发了份小女孩的演讲视频,我放下手中的书,屏住呼吸静静地看完视频,随后给我姐回信息:真不错,第一次参加演讲就能拿奖,我到小学五年级还不会写作文+听不懂汉语……

 我清晰的记得小学五年级我爸第一次把我送到镇中心小学的场景:一匹瘦弱的骡子驮着一个毫不起眼的少年行走在悬崖山涧,前面一个坚实的身影手里攥着马缰时而回过头少年说两句“好好学习,将来不用再窝在山村”的话,时而说一个他们曾经的曾经年少轻狂时经历的各种奇特事件。那天,我爸先是带着我见了校长,特意向他表达感谢,因为我本来没考上,他收留了我。后新生注册完又带着我去见了个我爸的一个表弟(在那儿当老师),大体意思是,以后我有什么困难如果来找他让他帮我解决解决,因为我们家离镇上“山高皇帝远”。太阳落山的时候,我爸骑着在我们家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骡子消失在远方,那天看着我爸的背影逐渐缩小成一个越来越模糊的点我才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往回走,走回到我大姑父家。晚上我大姑父下班回来专门给我做了顿“欢迎盛宴”,眼看着在老家难以吃到的各大肉菜,竟然没有一点食欲,因为我刚哭过,第一次离家的已然滋味涌上心头,却再也难以平息。

 那天晚上吃完饭,我大姑父把我的床收拾好,临睡前郑重的跟我约法三章:不能乱搞男女关系(之前有三个哥睡过这张床,有一两个出了点问题,不过都是初中);不能乱花钱,你父母挣钱不易;不能偷+抢别人的东西,需要用钱找我,只要我能解决不准找你爸妈要,最后一句:我的任务是照顾好你这两年的生活,你今天来时什么样我得保证两年后你还是什么样,要抽烟喝酒等两年后你离开了这里可以,不要在这两年内被我看到(有意思的是这两年我没弄出什么幺蛾子,两年后我准备去县城读初中时我大姑父却有点舍不得,他跟我爸喝酒时说了一句:这小孩是睡过这张床的人中第一个走出去的其实我大姑父对我这一生影响很大,假如他当年不在镇上工作那我极有可能没有机会去镇中心小学借读,因为这个想法是他跟我爸两个人的思想结晶;假如他在镇上工作却没有跟我爸说让我住在他们家,那我小学两年时光会跟住校同学的一模一样,吃的+住的凄凄惨惨。我至今仍特别引以为豪的是小学两年镇上有的好吃的我都吃过,现在特别喜欢吃卤猪肉跟那两年的伙食有很大的关系。当年的伙食标准是:一周至少三顿肉,在卤猪肉+牛肉+羊肉间切换,偶尔来只土鸡+驴肉(这个超级贵,我现在都吃不起)。所以那两年我看着学校食堂给老师打小炒肉都没感觉,所以至今我都没有被激发出吃货的潜力)。

第二天开始上课,我一个人去的学校,战战兢兢的走进五(一)班教室,没人鸟我,包括到六年级时很多跟我关系还可以的少男少女。我来的比较晚,只有最后一排有个座,数学老师(暑假在鸟京的时候给我打电话的班主任)我安排跟个男土匪一起坐那儿。我清晰的记得上课前老师做了个自我介绍,接着我们这帮小孩也跟着一个一个自我介绍,内容是姓名+老家。无语的是我竟然听不懂汉语,老师问一句,你家哪儿的?我站在那儿脸红脖子粗,根本就不是发火状态,而是紧张,为什么紧张?听不懂叫我干嘛所以紧张,紧张到血液循环都乱套。课间跟我同桌的鸟孩很不要脸的问我(真是不要脸啊,明明知道我听不懂汉语你还拿汉语来问我,这不是故意找我茬吗!),你是哪儿的?你大名叫什么?然后我就傻傻的对着他笑了笑没憋出半个字。从此,我的世界末日来了,没人鸟我,连我们班长得比我还挫的那个男的+那个女的也不鸟我,而班花那就更不要说了。

我一直坚信我的人生变不会这么荒寂,因为契机来矣!第一次上体育课,老师让我们男女分开打篮球。因为没人鸟我,所以我就绕着操场走过去走过来,数学老师(兼体育老师,这就是传说中的头脑灵活+四肢也发达)走过来问我为什么不跟那帮鸟匪一起打篮球?我回(注意我已经在学校呆了四天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所以基本那点交际用语我已学会):不会打。老师又说,篮球没那么难学,跟着他们打打,慢慢就会了+可以增进同学之间的友谊。然后我被迫把脚放进已经被这帮老兄搅浑的水里,一进场在老家玩篮球时的豪情壮志一不小心没憋住爆发了一下,立马抢球应球投篮连中三个。到此,那帮鸟孩开始大喊:原来这小孩会打篮球,而且打的还不差(想想我五岁开始打篮球,再土鳖也不会太菜)。从此,只要不下雨总会有人来叫我打篮球,打着打着认识的鸟人越来越多,在镇上呆两个星期的时候,所谓的学校里风云人物没有一个不认识的,每次走在路上的时候会有人主动跟我打招呼,包括女的,因为那个年代同年级篮球单打没有人打得过我,这成了班花眼睛往我身上瞟的唯一因素,因为我除了会打篮球其他啥也不会,学习贼差,最尴尬的是连作文都不会写。

人生又再一次跟我开了个玩笑……数学老师把我弄进数学兴趣班(其实我至今都没搞明白他为什么当年把我弄进这个班,因为以我当年的水平根本不够格,他硬是把我弄进去,我是名额之外的),在那呆一学期我学到点至今仍会用的小伎俩,结果五年级上学期快结束时搞了个数学测试,一不小心我得了99分(3/9没有约分成1/3扣一分)最高分,而一向感觉自己超级厉害的土匪考了个97,那天晚上数学老师很激动的表扬了我一把,从此我的人生揭开了新的一页……有天中午回我大姑家吃饭的路上看到一个“球友”手里拿着本厚一点的“小学数学奥赛经典题1000”(名字应该是这样,有点忘了),问他借我看两周可以吗,他说你拿去看吧,然后我很客气的拿回去,之后走在路上+打篮球时在球场上……只要有一点时间都在脑子里算题,结果一周做完了,做完后可以秒杀n多当年在我面前得瑟得不得了的各男男女女。后参加了“元旦节”数学竞赛考了个98分获第二名,第一名比我多一分,上奖台领奖时脸是红的,第一次上领奖台小腿是抖的,紧张+惭愧。回来后我大姑父专门找个框把奖状裱起来,每逢到镇上赶集的人来我们住的地方我大姑父就会让他们看看我的奖状:数学竞赛第二名!而我开始在那个班甚至在整个学校站稳脚跟,因为我考了几次让老师始料不及的试,越是难得感觉没人能做出来的题越是被我灭了,搞笑的是我当年做题习惯从最后一个题往前做,但每次都能检查三到四遍,越是接近小升初我的分越稳,好像连考四次都是满分,最后一次升学考也是满分,我们学校唯一满分,镇上还有一个中心小学有个土匪也是满分,就我们两——形单影只。

在填志愿是遵从了我数学老师的教诲,去了一个刚从乡下搬入县城的县属中学。在这里我跟小学初期比我牛叉n多倍的几位老兄度过了不太慌张的岁月,包括“校花的脸蛋真好看”(反正近距离接触过,虽然至今一点遗憾的感觉也没有)+“城里的女生就是漂亮”。三年后我们开始分层,种种原因我去了一中,在那里也近距离接触了过校花(她主动找我的,不是我的错,我没参与),虽然后来几个死党说感觉不是那么好看,但她来找我那两次我们班好多男的眼睛都绿了,至今还是没有感觉遗憾……

小学时写一篇题目为“20年后……”的作文,有个当年的才女(注意“当年”,因为初中时我写作水平已经可以轻松越过她,至于我从不会写作到可以跟他们PK全归我爸当年把带我去吃羊肉米线的钱挪来给我买的一本“小学作文精选”)写二十年后我们班几个牛人生活会怎样一个“婀娜+多姿”(注意:里面没有我,因为我长得太挫+不适合跟她这种“高大上”的人来往,比较搞笑的是她初中跟我同班三年,对我越来越客气,判若两人啊,到高中还是在一个学校不过她这次“忍痛”离我而去,学文去了,我只记得校花就在她们班,呵呵),她描绘出一副野心勃勃+志在千里的景象。只是我们会发现,当实现野心(or抱负)的资本越来轻浮,美好的梦越来越感觉离我们遥不可及,野心就会开始凋零,慢慢就只剩下求生+求活的欲望的空壳。N多年前志在四方的老兄老妹,现在还能有几个人能高昂着头颅+做好往前攻的姿势。

答案是不得而知的,或许当你站在天桥上往天桥下看行色匆匆的路上,你就会明白:野心或许只是小时候那个年少轻狂时的幻想品,随着我们成长+经历野心开始变味,生存+生活的欲望成了替代品。每个人都有过花一样的童年+梦想(野心),都想过做不平凡的人,但当现实的脚步越来越逼近,很多人选择了放弃,放弃野心想转身抱紧欲望,即使这样我们仍发现很多人过得挺凄惨。倘使有一种品质支撑他们在一个路口华丽转身,当年有过的野心或许可以不变味而只是剩下欲望。

  所以,如果身上有种品质,请善待它,我会在下个路口等你+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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