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座下来,开出一张入院检查通知单。递到我的眼前。
我木讷地将通知书接到手里,认真地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字。
我极尽眼力去看清通知书上的每一个字,对上面的所说事项我都清清楚楚。但我还是将通知书上的每个字认真的看了又看,似乎在这片薄薄的纸片上可以寻倒点心中期许的字眼来。
有癌细胞;还是没有癌细胞。
其实上面就只有一个住院通知,简单地说些基本病症。
我终将没法从上面透视到点什么。
不甘心我又望向医师:我这病就竟是什么情况。
有点弃而不舍地再次向医师发问。
医师也再次轻描淡写、漫不经心。这只是初步的检查。只是发现你子宫里有个包块。没什么大不了的。
还是那种轻描淡写、漫不经心。一幅波澜不惊状。完完全全的习以为常。
我没能获得准确病况信息,医师的漫不经心,我却心急如焚。但我终究没说出一个字。
怎么可以麻木到这种地步,这么重大问题怎么可以这么的冷漠。
心里愤愤不平但也无可奈何,跟我的检查一样。我都无可奈何!
近二点钟,青琳和耀辉座到了医院附近的小中餐馆旁。
青琳木着脸,耀辉也木着个脸。
耀辉用竹筷挑着米粒慢慢地向嘴边喂,很缓很慢,慢慢腾腾几近停屯,有点蒙太奇影视上奔跑着的慢景头,一节一动。眼光却没有停止过对青琳的观望。
青琳座在耀辉的桌对边,隔着小小的条桌,眼光眯糊、眼底泪水盈满眼腔。手里也紧紧握根竹筷,一边挑着米粒、一边发呆;挑一粒、又去挑一粒。不象是在吃饭,倒象是跟饭碗耗劲一样地杵着。
有好几分钟。
耀辉沉不住了,无声地从青琳手中把通知单拿了过来,又看了看,他清楚这通知单的意思,不过他还是没搞懂。这也经是耀辉第五次看这份通知书了。
乍就成了住院检查了呢?
耀辉终于没忍住,还是在吃饭之前问了出来。
青琳的眼腔一下子盛不住了,眼泪象续了水似的滴答滴答地直流。
耀辉彻底慌了神,站起来,嘴里慌不择言地又问起那入院通知书的事:哎呀,就竟怎么了。
青琳呜呜地哭,呜呜地说:我也没搞清楚,我也问了医师好几遍了,可她只是说:没什么,只是发现我子宫里有个肿块。
在生物保健器材销售是耀辉的专业。对老婆子宫里的肿块还是了解些基本常识。心窝里一个角角被这哭着说出的"肿块"蛰倒了,痛苦从那蛰击的伤口处漫延。他不敢深思、也不敢在深想。他怕他的深究后没法承住这突如其来的恶讯。青琳也经放开的哭了出来,看她抽动着双肩,猛列抽吸着鼻涕;哭一下说一下吸一下,他感受到了她的恐慌,看到她的软弱。
耀辉一想到自已也是无能为力,也便陷入了一种惊恐状态。眼腔潮湿鼻头酸楚。他想劝她,但他知道她不会听他的劝;他想说:没事,不是还没确诊吗,她也会说等到确诊了那不是更死定了。他不想引起她更多的伤心,但他又想能够安慰到她,至少在她快洇没在这片惊恐不安状态之前,能撑住她的沉没。
他从桌边走了过来,将她的头缆过来贴到自已身上。用左手环过去抱紧她右膀,右手放在她的头上,眼睛看向自己怀中一抽一泣的她,心里充满了怜惜。
她要死了吗?
这个想法让耀辉打了个冷顫。
这个想法让他的怜惜心加重,情不自楚地弯下腰来,用下鄂轻顶在她的头顶上,鼻腔涰吮到她熟悉的体息。
早已习惯的气息吸引着他悲哀的呼吸管道,轻轻地一吸吮将这份气息送到了心肺间。这样的疼痛让他一阵抽搐,汹涌而来的悲痛、一种可能要失而不得的悲痛,洇没过来。